“怎么找这儿来了？”岑帆打开门看到曜灵，惊讶道。
帮着丘鹏搬完宿舍里整整九大箱东西运到日潭星边缘地带后，曜灵才堪堪折返。
原因无他，运输机器一公斤收费30星币，每增加一公斤加收10星币。
这只是重量，算上距离是一千米20星币起步，同样每增加一千米加收10星币。
想挣大钱的丘鹏现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退学穷光蛋，只好摇来身强力壮还免费的劳动力曜灵。
曜灵硬生生扛着上百公斤的保密箱徒步三四十千米，唾骂自己到底有什么病非要接丘鹏的通话。
怎么就没拉黑他呢？
为此浪费一天宝贵时间的曜灵怨气满满，作为交换，丘鹏颇有良心地告诉她以后有什么繁琐的、不方便问人的消息都可以来找他。
“那你借我点钱吧。”曜灵不甘吃下这笔空头支票，“我通讯器捏碎了，送我一个。”
“……行。”
之后曜灵顶着丘鹏肉疼的目光问出岑帆的住处，在他的指导下斥五千重金购买了一袋据说来自某偏远星球的特产——养生茶粉。
好在岑帆看到包装的那一刻，眼睛就“唰”地亮起来。
曜灵松了口气，看样子没被宰。不然说什么都要杀去店铺理论一番，这五千星币花出去，自己手里可就剩两千多了。
“你也喜欢喝这个啊，我跟你说，一定要用七十度的水冲泡……”岑帆喋喋不休地分享经验，眼睛恨不得粘在茶粉上，甚至忘了让曜灵进来。
“进来吧。”门内传来郁沧的声音，“别让她在门口站着，这不是待客之道。”
声音冷冷清清，让人一听就像兜头被泼一盆冰水似的，可以顷刻间浇灭人所有的情绪。
曜灵原先兴奋的情绪骤时冷静下来，关好门礼貌道：“非常感谢老师们对我的帮助，如果不是你们慷慨发言，劳心劳力，我可能还……”
岑帆不耐烦地打断她：“说人话。”
“……我对两位老师的感激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曜灵一哽，继续念道。
没错，原来在地球上学的时候三天两头各种检讨汇报，说空话都快成本能了，连个草稿都不用打。
岑帆仍然一脸扭曲地瞥她，郁沧倒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幽幽地放下手中的香料，拢拢披肩沉静地看向她，说：
“那你想怎么表达呢？”
曜灵呆滞在原地，愣愣地盯着她的脸出神。
郁沧的皮肤很薄，像是贴在线型流畅的骨骼上似的，看起来优雅又学识渊博，在平和的外表下蕴含着波涛汹涌的力量。
曜灵没出声，岑帆赶忙打圆场说：“让她多去刷点异形得了，回来再正好给我处理天融航口的烂摊子。”
郁沧的声音难得染上几分诧异，对曜灵说：“你怎么了？”
曜灵回过神来，指腹摸上脸颊，这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怎么回事？
眼泪像流不尽一样，连带着心里也空落落的，郁沧暖黄色灯线下的面容像是泛黄的老照片，透露出古典与岁月的味道。
“我……”曜灵哽咽，捂住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心情可能不太好。”
这场景饶是一向毒舌的从岑帆都不好说话，赶忙送曜灵出去，再三叮嘱压力不要太大，救世主心态要不得，联盟未来不可能全挂在一人身上云云。
曜灵匆忙道谢后火速离开现场，消失在郁沧充满探究的眼眸中。
那眼神中有着几分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惆怅与怀缅。
“你们之前见过吗？”岑帆不确定地问郁沧。
“庭审是我这二十年来第一次迈出这个房门。”郁沧轻飘飘地说，“我这把病骨头还能去哪。”
曜灵不敢跑去人多的地方，戴着黑帽子躲在墙体角落，扶着墙捂住脸叹气。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她认识郁沧很久了一样。
仔细想来，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爱恨交织的怨懑与怅然。
曜灵思来想去以前绝对没见过她，推测是她身上那种像独特的气质让人想起来以前见过的一些只能仰望的背影。
嗡——
崭新的通讯器发出震动，洛森的名字弹出来。
“怎么样了？”
曜灵抽回那种灵魂被抽走的思绪，客气道：“就是出门突然变得很麻烦……不过很谢谢你，哦还有洛董事长。”
洛森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爽朗道：“别客气，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那我就先收下了，以后有机会帮忙的话尽管找我。”曜灵笑笑，心想谁知道你们参没参与那个荒唐的庭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还得谢谢容与带来的教训。
“必须的，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通讯器再次嗡鸣起来。
“你有事啊。”洛森听到插播提示音，“那先不打扰了，没别的事，有空来首星玩。”
首星，那个传说中燃烧着联盟百分之九十能源晶石的窟。
再次接起通话，是霍染打来的。
曜灵比较意外，暗道容与这次这么安静，竟然没整什么幺蛾子。
“好久不见。”霍染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庄梅老师说联系不上你，让我告诉你一下关于转专业审批的事。”
“在家里吵架，通讯器摔坏了，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曜灵脸不红心不跳地往容与身上甩锅，“审批没通过吗？”
“猜得很准。”霍染赞叹道。
“看出来了。”佟轻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骂她四十八小时。
“不过庄梅老师谈拢了一个条件。”霍染安慰道，“天融航口不是和伊奥航口因为航线归属和分成问题有点纠纷吗？佟主任和其他学院领导合意的意思是，把这件事作为转专业的最终考核项，总占比百分之七十五。”
……百分之七十五，曜灵没忍住表情扭曲，平时分二十五分都要骂两句，现在这是直接平时分只剩二十五了！
霍染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表情，识趣地准备挂断通话：“具体通知应该发给你了。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再会。”
世界重归静寂，曜灵仔细看了下通知，想了想又给庄梅打了过去。
“老师，好久不见。”曜灵挂上职业微笑，“我看到通知说要跨专业组队去天融航口的小组作业，把这个作为最终考核是吗？”
“嗯，昨天一直联系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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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庄梅关心道，“没什么人找你麻烦吧？要保持联络通畅啊。”
“没有没有，通讯器出了点故障，我没钱了找同学借了点，花的时间有点多了。”曜灵否认，“我看没有写评分标准和具体事宜，这个您知道是什么任务吗？”
“啊……对，你们两个不够花也正常。不过之后双S的补贴就有一万五了，有急用的话可以联系我。”
“嘿嘿，生活有困难我会找学院申请的。”曜灵开玩笑。
“那就好。关于天融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但是佟轻一直不松口。大概是关于异形袭击航口的事吧，但是天融已经在联盟和帝国的交界处了，不好直接派专业人士过去，动静太大。”
有意思了，曜灵心想，看来这俩人不是一个阵营的。
如果不是事先串通的话。
“这样啊，不会让我写报告什么的吧。”她佯装哀嚎，“光杀了异形就好吧？您知道大概是什么级别吗？”
“这个不太确定，应该是B级上下。太重要的佟轻不敢让你们过去。”
曜灵突然想起什么，问：“他怎么啃松口的，我看他一直不太高兴……”
“自己没眼光，有人从手里抢好苗子还不得急？打一顿就老实了。”庄梅理所当然道，“好孩子别谦虚，说的好苗子当然就是你。”
“……谬赞了。”
不知道佟轻贡献了多少星币在医疗舱。
嗡嗡嗡——
曜灵一个头两个大，到底有完没完？！
她飞速滑过所有信息，确保没有漏掉重要通知后把好友申请的保密性拉到最高，之后直接关闭联网，绕路向学院走去。
最有用的信息就是，这次任务是有奖金的，虽然一共只有六千星币。
倒是看到过天融航口的信息。
天融航口位于联盟边缘的乐宁星，但是这个星球的实际情况和名字截然不同。
它是直面两国冲突的第一要塞，又位于邻近星系的交界处，可谓是回回有冲突次次不落它。
倒霉透了。
而这种交界处对于充当港口以及中转地点来说，再合适不过。
因此，那边也算是暴富与断肢齐飞，处处都是亡命之徒——当然，这是乐宁星的形况。
对于天上同步运行的天融来说，这是一个富得流油，充满机遇的好地方。
所以尽管地处偏远，多有不便，仍然为广大政客所喜爱，乃是必争地之一。
曜灵默默回到座位，还在这次的老师没有说什么。
跨专业组队的人选……有种奇怪的直觉，上次一起去环青的人，这次可能也会愿意和她一起去一趟。
千丝万缕的细线错综复杂，交集在浩瀚无垠的宇宙，最后像蛛网一样汇集在日潭星。
曜灵踌躇满志地谋划着日期和人选，决定一会儿去找佟轻再确认一遍他是否知情。
下课没一会儿，突然，同学们骚动起来，不约而同地聚向教室门口，不知道在围观什么。
“曜灵！”门口的同学朝她挥手，“有人找你！”
曜灵顺着抬头望去，只见在微光下白得发光的容与，有些害怕地站在人群的目光中，身体几乎贴紧教室大门，充满希冀地望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