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笑话
    时间过得并不快,温予睬悄摸看了眼手机,冰敷快完了,她莫名松了口气,垂下眸开始不自觉盯他,心痒得更厉害。

    不得不说,长得跟橱窗里精致的bjd娃娃一样,她的审美真的非常主观,这人属于是深情地看谁一眼,谁就能无条件原谅他的那种类型,还好他不喜欢她,不然她老早就跑了,还好……

    正盯得出神,祁厦突然松了手劲,抬头看过去,又低下眼,表情有些复杂,“温予睬。”

    “啊?”她下意识回。

    祁厦重新看向她,“神秘点,别什么都写眼睛里。”

    “……啊。”她延长语调佯装听懂,并弯下腰,慢慢地凑近,轻声说:“那你看出我眼睛里现在在说什么吗。”

    出风口送出的冷风雾气,在百叶窗的阳光前盘旋。

    朦胧的,暧昧的,缱绻的。

    祁厦睫毛动了动,看向别处一秒才又与她对上视线,扯下嘴角,喉结一动,“你……”

    “你还是别说了。”温予睬一看就知道他没憋啥好词,而且她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指尖点到他眼角下靠近痣的位置,“脸这怎么了,破皮了。”

    只碰到大概两秒,祁厦就往后靠,就算是被蜜蜂蛰了也没他那么快的反应。

    “……”温予睬微笑脸,“我手是带电吗。”

    祁厦站起身,顺手把一次性冰袋扔到垃圾桶里,直接说:“没,你戳得疼。”

    他一男人,就那么屁大点擦伤,碰一下就说疼,温予睬看着他的背影嘀咕,“上辈子是公主吗。”

    蚊子嗡似的声音,想听清除非上辈子是天庭守门的,可惜他上辈子没那个机会,祁厦回头,“说什么。”

    温予睬立刻转了话风,关心道:“脸怎么弄破皮了。”

    “劝架。”他站在床侧,把隔过冰袋的毛巾叠起来放到袋子里。

    一听这话,温予睬萝卜蹿个似的站起来,单腿还有些不稳当,“谁那么没素质,打架不打脸不知道啊,你跟我说是谁,我去给你报仇——”

    祁厦伸手扶了她一下,眼睛弯着,笑道:“你先走两步再说。”

    “小瞧我,我这就走你看。”温予睬撑着他腕,蹦蹦蹦到轮椅边,往上一坐,那范跟大姐大似的,“走,我带你找场子去。”

    “哎哎哎——”

    刚巧医生进来,看到就伸手制止,“这点轻微的做什么轮椅,让你男朋友扶着慢慢走就行了。”

    “哦。”温予睬又站起来,单脚悬空着,看也没看就把手往后招招。

    祁厦向前一步,她的手准确地再次落到他腕上。

    “你也是,扶两步就累了,难为护士找轮椅,年纪轻轻长得有模有样。”医生还没忘了那茬,“要是身体太虚就去开点药调理,你还年轻……”

    祁厦:“……”

    “我身体很好。”他木着脸打断,并伸手指威胁在偷笑的那人。

    “好的好的。”温予睬收到他的威胁并解释,“医生他身体真挺好的,轮椅也不是他去借的,是我,我虚,我虚得不行,走两步路就要喘,蹲一下就要倒。”

    “你还用亲口说,看都能看出来,能拉伸扭到的人,身体能好到哪去。”医生摆摆手赶人了,“冰敷好了就快回去休息,少动弹,就算不疼了也别运动,好好养一个月,忌口都说了,别贪吃了到时候又疼。”

    “好的,谢谢医生。”温予睬牢牢扒住他胳膊,一蹦一走的往外去,嘴里还在嘀咕,“还好我今天穿的裤子。”

    祁厦顺着她话看了眼她衣服,又看了眼她脸,不知道想到什么,莫名笑了下,看她方向是电梯,问:“去哪。”

    “我没开玩笑。”温予睬表情终于严肃了些,看向他说:“谁打的你。”

    “没人。”他说,眼里的笑意还没敛干净。

    温予睬按下电梯键,“那劝架怎么可能劝出伤口来,这要么是朝你扔东西擦到了,要么就是冲着你去打的。”

    “他们……”祁厦一时顿住,像是找不到形容词,低了下眼。

    也是这时,电梯门打开,站在里面的人一看到他们就神情质问,“祁厦。”

    温予睬看过去,是个穿得很高知的女人,耳垂上挂着玉,看气质像是他们学校的教授,眉眼间与祁厦有几分相似。

    应该是他妈妈,她猜测。

    他的语气却全然不像对家人,“怎么。”

    郑洢踩着高跟鞋从电梯出来,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格外刺耳,她看向温予睬,审视道:“你是谁。”

    温予睬下意识看他一眼,谨慎道:“我是……”

    “她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往前走了一步,半边身体挡住她。

    “啪——”

    郑洢却突然打了他一巴掌,质问道:“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祁厦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瞬间多了一道红痕,他唇间紧闭,嘴角弧度却向上了一瞬,又压回去,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干什么。”温予睬攥紧了他手腕,崴着脚往前挡住他,“他说什么了你就打他,就算你是他妈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你闭嘴。”郑洢看都没看她,只盯着她儿子,“轮不到你说话。”

    温予睬又说:“你是电视剧看多了把自己当宫里的娘娘了吗,嘴长在我身上,我凭什么不能说话,还轮得到你管我。”

    郑洢依然没理她,反而说:“我给你牵的线你不要,说过多少次你都拒,现在在外面找这样的女人,祁厦,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他说,话里带着刺,“我做什么都跟你无关,你现在有时间质问我,不如先去找几个有名气的律师。”

    郑洢被戳中痛点,气恼地一把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作势要再打他一巴掌。

    她动作太快,没有防备,温予睬被推的一踉跄,一直没使力的脚重重压了地,疼得她表情一变。

    祁厦急速揽住她,抱着往旁边避开,“妈,你要是闲口供太少,我可以帮你把你儿子接进祁家。”

    “祁厦你想干什么!”

    他却不会再回,单手抱着人就往走廊拐角处走。

    温予睬一下没了重心,双手下意识抱着他脖颈,眼神还恶狠狠地瞪着他妈,喊道:“医院就在这,就近开几副药调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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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后,就被放到医院的椅子上,她仍是臭着脸,“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不能让我发挥一下。”

    祁厦又蹲到她身旁,看她红肿的地方,呼出一口气,顿了几秒才抬眼问她,“疼不疼。”

    “……不疼的,其实也就一瞬间。”温予睬看他脸色,心脏莫名一揪,她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他是个很鲜活的人,虽然表情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很随意懒散,好像对任何事都全然不在乎。

    但她见过他吃瘪时,视线会锁在虚空不看人。她见过他高兴时,挡住嘴角也能看到他眼里的笑。她见过他玩笑时,嘴上不饶人总让人哑口。她见过他冷傲时,周身冷冰冰的不可靠近……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是他想哭。

    是她看到他的模样,她心脏拧着,她想哭。

    “你脸上的伤……也是她打的吗。”温予睬小声问。

    祁厦没起身,“不算。”

    温予睬拉了下他袖子,“说清楚一点好不好,我没你那么聪明,你说的很多话其实我都没听懂。”

    他笑了下,“我妈跟我爸吵架,我在旁边被她扔过去的花瓶打到,我避开了,只擦了一点伤,这样听懂了吗。”

    温予睬点头,又问:“他们怎么在医院吵,你还来得这么早,昨晚下了那么久的雨。”

    “我妈制造了一起交通事故想让我爸受伤,昨天又是雷雨,结果出了意外,我爸也知道,凌晨四点的时候叫我一起来的医院。”

    温予睬目瞪口呆,无意识喃喃,“你们家好复杂。”

    祁厦又笑了下,半真半假地说:“嗯,所以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说不定我也像他们一样。”

    “不可能,你想的美。”温予睬坚持,并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歹竹出好笋没听过。”

    “没吧。”他笑。

    看他模样,温予睬说:“你别不开心了,我讲个笑话你听。”

    他反而问:“你知道原因?”

    她再次点头,父母吵架,再加上刚才的情况,很难开心。

    祁厦看着她眼睛,“猜错了,看来真的不聪明。”

    “我都没说。”温予睬不服,“不公平。”

    祁厦挑了下眉,“讲什么笑话。”

    温予睬看向他脸上的红痕,“你知道为什么你脸上红的地方还没消吗。”

    “还是别说了。”祁厦预判了她的冷笑话,并起身要走,“走了。”

    “别啊——”

    温予睬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手,“真的,你听我说完,我保证,你听完之后一定不是现在这个心情。”

    拉手也拉不到个好的,抓着人大拇指呢。

    祁厦转身,往下看了眼,坐到她身侧,“你说。”

    温予睬神神秘秘,小声凑近,“因为公主的脸最宝贝了。”

    祁厦:“………………………………”

    嗨呀,果然有用,温予睬偷看一眼,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我真聪明,我怎么这么聪明,我简直太聪明了。

    祁厦瞧她一眼,视线又放到远处,嘴角扬了下,怎么这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