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露华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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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里逐渐远去的少年,如今近在咫尺,两人之间却仿佛相隔千里万里。痛苦纠葛的过往,如同晏回南背后深深的伤疤一般,此生都不会愈合。

    谢韵的眼泪沾湿了大片的棉被,窗外的阳光却暖洋洋地照进来,落在她身上。这缕阳光逐渐唤醒了谢韵,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能颓丧。

    虽是初经人事,但谢韵作为医者,还是通晓行房事之后,若不做好防护,便有可能怀孕。

    一想到晏回南,谢韵的心口便酸涩苦闷。此情此景,她自然是不愿怀上孩子的!

    便自行写了个方子,命人照着方子去医馆抓药。

    并派人雇来了几十位专事种植花木的匠人,光是除去阖府上下的杂草枯木都用了五日。

    这些日子谢韵也没闲着,做了个严格的督工,亲自上阵盯着这群人除草木。

    翻新将军府不是谢韵的目的,借着这个由头探究府中结构才是。最重要的是先从身边下手,寻一寻这府上是否有密室暗道,她甚至不知道晏回南究竟将飞镜关在了何处。

    而自上次之后,晏回南连着五日都宿在军营当中,不曾回府。这倒是让谢韵大大地松了口气,不仅给了她探查将军府的好机会。

    而且同房的次数越少,她便无需时常服避子汤,这些汤药服多了终归是于她身子无益。

    午后,花妙眼见着谢韵跪完祠堂后,一言不发、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纵使她再想挑错也挑不出,闷闷不乐地回了怀绣姑姑身边。

    “姑姑,夫人刚从祠堂出来便又去监督花匠们了。她这明摆着是要讨好蛊惑将军,令将军心软后好省了她跪祠堂!可是她一介罪臣之女,如何当得将军的结发妻子,咱们将军府的正牌夫人?!”花妙愤愤道。

    怀绣连日只见府上人进进出出搬运花木、花肥等各式物品,从上忙到下,她每日眼睛盯得死死的,却瞧不出谢韵的真实目的。谢韵每日的罚跪也不曾落下,怀绣只当她是为讨好晏回南才如此大动干戈,用心料理府上。

    “哼,她自然是不配的。咱们将军自幼便是天之骄子,天纵英才,金枝玉叶地长大。她是什么人?如今更是连给将军提鞋都不配。”怀绣恨意浓重,“不过将军府荒废了这许久,从前我每每提出要修缮,将军都体恤我,不愿我过于费心费力,况且府上的确人丁稀薄,才一直不曾修缮打理。既然她有这个心,知晓将军既给了她体面,她便要尽到责任。那便任她去做吧,总不能一直让将军住这荒宅。”

    “可是……若是她真魅惑了将军,将军不忍杀她,岂不是太过有违孝道?”花妙谨慎开口。

    怀绣忍不住眉头紧锁,“放肆,将军行事必定有他的理由!岂是你能妄自揣测的?自行掌嘴二十去。”

    花妙顿时委屈地跪下,当着怀绣的面,泪眼婆娑地颤抖着抬手一下又一下扇起自己巴掌。

    怀绣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另一件事:谢韵……

    当年长公主秘密外出,惨死之后,凶手一直下落不明,而那日之后,紧接着谢青云一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件事接连发生,实在太过巧合。

    谢韵那日问出的问题,她究竟是装的,还是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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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府邸是旧宅,工匠的工程图谢韵拿不到,只能全凭自己一点一点丈量摸索。她绘画技艺精湛,这几日她将府上都走了个遍,画出了整个府邸的格局,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重新绘制了图。

    将设计出的各院子布局分别绘制了出来,交给工匠作为参照。

    她则是借着监督的名义,在各个院落、房间里探查是否存在密室。

    她幼时喜爱折腾工匠技艺,随宫中匠人学了许多建筑设计方法,对于在何处留密道、如何设计机关略懂一些。

    只是她那点皮毛,在这座府邸的建造者面前确实有些不够看了。她竟没找到一处可用作密室的空间。

    “夫人,你命人从江南买的栀子花树运到了。”寒真带着一列人进来,她前些天受的伤在谢韵的照料下好得很快,如今已经能下地了。

    谢韵正低头专注于自己画的图,既然做了便要做好,她把这些日子发现的问题又做了修改,此刻正执笔在图上修改。

    她匆匆抬眼瞥了一眼,俱是些生面孔,常年务农让他们的皮肤晒得黝黑,脸颊泛着粗糙的红。她的视线又扫了眼栀子花树,便说:“搬去听荷苑吧。”

    说完便挪开了视线。

    寒真点头:“是。”

    谁知走了没几步,一个莽撞的匠人路过谢韵所处的台面阶下时,忽然放下肩上扛的花树,捂着小腹,操着一口谢韵再熟悉不过的锦城口音道:“姑娘,敢问府上茅厕在何处?”

    寒真闻言,抬手招呼了个小厮来替上他,给他指了个方位。

    那人起身时露出了遮阳斗笠下的一张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韵。

    !

    那人,谢韵曾在谢润养的暗卫中见过。

    他是谢润的人。

    谢韵正发愁如何同弟弟取得联系呢。现如今看来,应当是楼承没把她顺利带回去,却反倒意外让谢润知道了她被晏回南带走的消息。

    好弟弟,真聪明!姐姐没白疼你!

    她环顾四周,趁着无人在意时,悄悄往刚刚那暗卫消失的方向走去。

    果然,那人在花园隐秘处候着她。

    谢韵刚到那,那人便跪下道:“小姐,属下卫鸿,是谢三公子派来助小姐逃里京城的。三公子一月前才得到消息,说小姐被晏回南带回大周了,连忙派了属下来。是属下无能,一直到现在才寻到机会混进来。”

    谢韵示意他起身:“不必拘礼。这也不能怪你,晏回南的府邸若是这般好进,大周早覆灭了。”

    自大梁都城要想渡过重重关隘,还能一月之内便抵达,必定是废了一番功夫的,想必是跑死了几匹马。

    “眼前最要紧的事情不是我,飞镜被抓了。”谢韵神色凝重道,“我如今便是想试着探寻这府邸是否有地牢。但目前并未发现。”

    卫鸿:“我抵达京城时,试着联系了京中暗桩,这些暗桩飞镜也是知晓的。他们中间有过一次联络,飞镜应当是被关在了大理寺。”

    飞镜和暗桩联络的那次,应当就是宫里来人为她量体裁衣制婚服那次。

    谢韵:“若是在大理寺,劫狱是不可行的了。但既然知道了人在哪,总归是有办法可想的,先容我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