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画梁栖燕(六):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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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喑让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揽着腰给乘黄使了个眼色:“回去。”

    烈犬刚吃了肉很兴奋,伸着舌头想去蹭沈栖,又被梁喑冷瞪了一眼,“滚回去。”

    毛色漆黑的大型犬耷拉着脑袋往窝里走,甚至发出一点呜咽声。

    梁喑微抬了抬下颌,示意管家去把笼子门锁上。

    “好了,它走了。”梁喑低下头看着怀里明显被吓坏了的小孩。

    手掌正好贴在少年小腹上,感觉到呼吸之间柔软而纤细的腰。

    他像是吓坏了。

    沈栖方才一直盯着乘黄,梁喑想着方才骂过他,领着人喂一喂也算示好,谁知竟会错了意。

    乘黄凶戾,没几个人不怕。

    虽然在他跟前不敢放肆,但沈栖不知道,算是他没考虑周到。

    “怕它怎么不说?好了别怕,它走了。”梁喑放轻了声音,拍拍他肩膀把人从怀里拉起来,顺手帮他脱掉那只沾了腥气的手套。

    沈栖手指冰凉,带着明显的颤抖。

    梁喑心里浮现几分歉意,握着他的手揉了揉指尖,失笑安抚:“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怕什么直接告诉我,闷着干什么呢?我总不至于拿你去喂它是不是?”

    “您……”

    “我怎么?我还能真拿你喂他么,用你这小脑袋仔细想想,杀人犯不犯法?你冲上来这一下我要是没抱住是不是摔一跟头,好了别抖了,我腰都让你撞折了。”

    沈栖惊魂未定,猛然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立刻挣开往后退了一步,“我不、不是。”

    梁喑心说不是什么不是,吓得都跑我怀里来了还不是呢。

    沈栖眼神一直往乘黄那儿瞟,梁喑见他定不下心也起了身。

    “走吧,回去说。”

    客厅里,沈栖挑了个离得较远的单人沙发,嘴里含着何阿姨给的体温计,正襟危坐活像是等着听训的乖学生。

    嗓子发痒,脊背也发痒。

    “张嘴。”

    沈栖被突如其来的嗓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一下子撞上了个坚硬的地方,当即听见一声沉重的“嘶”。

    梁喑眉头紧锁,单手搭在额角愣是忍了忍鼓起的青筋,用力磨了磨牙:“闹什么!”

    “对、对不起。”沈栖本能打怵,望见那只手扬来的时候下意识闭上眼。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达,沈栖缓慢而紧张地睁开眼,发现眼前人掌心里躺着细长的、还沾着他唾液体温计,在光线下闪着几不可察的水痕。

    梁喑下颌发红,被他撞得不轻。

    沈栖紧张地胃痛,来回酝酿了好几遍才鼓起勇气:“梁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您还好吗?是不是很疼……”

    “三十八度九。”梁喑把体温计交给何阿姨,回头看了沈栖一眼:“你说呢?你坐那儿让我撞一下试试。”

    沈栖心虚低头,又被人掐着下巴抬起来:“总低头干什么,我又不会真的撞你一下,就你这小下巴,磕一下都得碎,别动。”

    何阿姨找了退烧药和退烧贴回来交给梁喑。

    梁喑看着他把药吞下去,顺手拿过杯子放在一边,拨开他垂下来的刘海将退热贴贴上,低头时正好与那双澄澈的异瞳对上,里头还残留着几分被吓过的凄惶可怜。

    他顺手在眼尾蹭了下,“你眼睛,天生的?”

    沈栖下意识推开他,双手扒拉着刘海试图遮住这双奇怪又难看的眼睛,“嗯。”

    梁喑:“坐,我跟你说点别的,你认为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沈栖经过刚才的“惊吓”这会儿更怕他了,措辞半天才小心回答:“夫妻。”

    梁喑见他说得勉强,眉梢微微挑起:“说实话。”

    沈栖沉默两秒,老老实实说:“商业联姻协议结婚,您帮沈家渡过难关,我来履行婚约。”

    协议结婚,履行婚约。

    梁喑在心里笑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抵债的,而他恰好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无良债主。

    “红蕊怎么跟你说的?”

    红蕊是梁喑的助理,也是她拿着结婚协议到沈家,在沈如海与叶婉宁的陪同下,亲眼看着沈栖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说您不会干涉我的学习和生活,也不会限制我交朋友的权利,在您的底线范围内我一样拥有自由。”

    沈栖着重在自由两个字上咬了重音,试图提醒他。

    “她说的不错,但我希望在这桩婚姻存续期间你尽量不要有另外的感情,我不会限制你交朋友也不会禁止你喝酒,但最好不要以昨晚那样的方式,至少不要和别人太过亲密,你明白吗?”

    沈栖点头。

    梁喑见他挺乖也没多说,“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在我底线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或是你要争取什么也尽可以提出,房子、车、财产,你想要什么?”

    沈栖摇了摇头,他都不想要,他想离婚。

    梁喑略有些意外,以沈如海的精明绝不会对这桩婚姻没有额外的企图。

    不过既然他不肯提,他也没兴趣强求。

    “婚礼过后有个家宴,你需要陪我一起出席。梁家人多,不过平时你见不着他们,见着了打声招呼就是了,会认人么?”

    沈栖其实不怎么认人,但总不能真的当着他的面儿否定,只好勉强点头,“认的。”

    话音刚落,门突然开了。

    红蕊领着一个头发火红、半只胳膊都纹着不知名图案的男人进来,“梁总,Alisa来了。”

    话题中断,梁喑略微点头作为回应。

    两人换了鞋进门。

    红蕊上次见过沈栖就很喜欢,模样漂亮干净,身上那股子淡漠像冬日初雪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碰一碰。

    “早啊太太。”

    沈栖指尖一蜷,面上浮现一个温和得体但完全不达眼底的浅笑:“你好。”

    红蕊给他介绍Alisa,说是个私人设计师,梁喑的西装大半出自他之手。

    这人才华与脾性齐头并进,既挑剔又古怪,只要身材不好长得不行的,无论是谁一概不接活儿。

    他在寸土寸金的平洲市中心有工作室,上门的人络绎不绝,这辈子也就只上门给梁喑一个人量过尺寸,其他人完全请不动大驾。

    这次本不想来,昨晚宿醉,天王老子也别想让他从床上爬起来。

    红蕊提醒他:“梁总交代过您了。”

    “交代了我就得去?没这么霸道的,他是梁家的家主又不是玉皇大帝,不去。”

    红蕊就那么坐在那儿等他,Alisa实在睡不下去了,这女人不愧是梁喑一手培养出来的,和他一样难缠。

    “你是不是女人?坐我卧室里盯着我你不难受吗?”

    Alisa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毛满脸起床气地坐起来冲她撒火:“梁喑那身材保持的那么好有什么需要量的?他中年发福了?”

    梁喑没发福,也并未真到中年。

    二十七岁的身体精悍挺拔,堪比男模。

    红蕊沉默半秒,再次提醒他:“量体的人是梁总的新婚对象,你是不是根本没仔细看邮件?”

    “新婚对象怎么了新婚对象就能……”Alisa瞌睡彻底醒了,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一把掐住红蕊肩膀:“结婚对象?梁喑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跟谁啊?我怎么没听说?”

    红蕊不动声色抽开手臂,公式化微笑:“你去量体就见到了,还有半小时给你洗漱收拾,超出时限请您自己前往。”

    Alisa:“靠!”

    宿醉一夜的Alisa精神萎靡,一进门就冲梁喑嚷嚷:“老东西,什么娇贵宝贝啊养这么细,你领他去量能怎么?走两步路能累着?你干脆天天抱着得了。”

    梁喑瞥他一眼,Alisa气焰当场消了一半,“凶什么。”

    红蕊在一边笑,Alisa嘟囔了句:“看在你给的钱多的份儿上我忍你这个臭脾气,老东西,你老婆人呢?”

    梁喑下颌一抬。

    “哎哟!”Alisa眼睛一亮。

    这少年发色漆黑皮肤冷白,一双瞳眸天生异色,衬上殷红的唇色,不说话活像是个刚化成了人形的娇贵长毛布偶。

    “漂亮!”

    沈栖上大学开始被很多人追,但这么直白地被人夸漂亮还是头一回,有些不知所措地蜷了下手指,冷淡而礼貌地朝他颔首:“您好。”

    Alisa把工具箱往地上一摆,戴上眼镜取出量体工具冲他招手:“来。”

    沈栖迟疑地望了一眼红蕊,不太明白这是哪一出。

    红蕊靠在一边吃何阿姨送上来的水果,抽空回答他:“您和梁总结婚的礼服该做了,Alisa是来给您量体的,梁总没跟您说?”

    梁喑嗓音低沉,不紧不慢开口:“你再晚来十分钟就说了。”

    红蕊咽下嘴里的水果,隐晦道:“秘书处那边临时有点事找我帮忙,还有四叔公那边……耽误了一会。”

    梁喑“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看沈栖迟迟没动,“怎么了?不想量?”

    沈栖确实不太想,但也知道婚礼要穿得得体,总不能穿他的白衬衫去。

    “梁先生。”

    “嗯?”

    沈栖瞥了一眼活像一头招摇的火鸡一样的Alisa,那双眼里满是对他样貌的欣赏与跃跃欲试。

    一个不太好的预感缓缓浮现,Alisa怕不是有什么奇妙的想法。

    “是要做什么样的衣服?”

    “西装,以前穿过么?”梁喑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