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听这两人打趣的话,眉一挑,“巧了,我也不知道。”
为首的大汉穿的像只金钱豹,却在这几人的一唱一和下软了腿,忍不住瘫倒在地,这下赶巧,今儿刚来长沙,长沙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他招惹全了。
金钱豹浑身发颤,他身后的一个喝醉的手下却忍不住叫骂道,“你敢对我们家爷放肆?我们爷可是捐过大饷的,张大佛爷欠我们的人情海了去了,得拿妹妹来抵……”
“砰——”
“砰——”
他这话还没说完,张启山的子弹就已经出膛了,连开两枪,顾忌着是二月红的地盘,这两枪没杀人,打的是膝盖骨,废了这人的两条腿。
出言不逊的人直接栽倒在地上,酒也醒透了,抱着腿在地上鬼哭狼嚎。
张启山心中有顾忌,齐铁嘴就直接多了,他仗着白琉璃和苏暮雨都在场,抄起一旁的椅子就砸了上去,边砸边骂,
“混不吝的东西,跑到长沙来要饭还不把嘴巴放干净,敢牵扯我师姐,你是有几条命!”
砸的又狠又重,一下就给倒在地上抱着腿嚎的人开了瓢。
二月红也满脸阴霾,难得请到人来听一回戏,还闹出这么个乱子来,他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
二月红冲下头的伙计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把人赶出去,其他人也给他这个面子,退后了一步,齐铁嘴放下椅子的时候,还觉得不痛快,暗地里又狠狠踹了人两脚。
戏台前的几个小厮抬的抬,推的推,把人弄出了戏楼,为首的陈皮面上带笑,“几位爷,夜风凉,我带几位出城,咱们走快点,方便上路。”
戏楼里,张启山轻车熟路地走上二楼,齐铁嘴和张副官跟在他身后,一推门,就见白琉璃和二月红坐会八仙桌旁,两双眼睛都干净透亮,叫人心生动容。
“佛爷可是梨园的稀客,您一向不爱听戏,今天怎么在这个时候上门来了?”
他这话带了些阴阳怪气,张启山什么时候不来,偏要在今天这时候找过来,他心里多少是有点不痛快的。
张启山心里无奈,只得如实说道,“实在是有事相求。”
他一边说话,他身后的齐铁嘴一边冲白琉璃挤眉弄眼,把白琉璃给逗笑了。
白琉璃一笑,场上的气氛和谐了不少,张启山便在这时将清晨车站里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他是没有什么讲故事的天赋的,齐铁嘴能讲的跌宕起伏的故事,被他说出来就莫名干巴巴。
好在几人也不在意,听他把事情一一道来。
张启山最后拿出那枚顶针,便要递给二月红,却被他回绝了,于是只好将顶针放在桌子上。
二月红摇头道,“佛爷,我已经许久不下地了,帮不上你什么忙。”
张启山一愣,二月红近些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再下地,这事儿他是听说过的,但没想到自己亲自上门都会被拒绝。
他们之间有白琉璃这一层关系在,平日里还是很和睦的。
不等张启山再劝,二月红又道,“我家的事情,我心里清楚,确实帮不上佛爷什么忙,戏园里只谈风月,今日的戏已经散了,佛爷,请回吧。”
他这句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便要直接送客了。
一旁的白琉璃仍旧不言不语,张启山也无奈,只得行礼后转身离开,走了两三步,二月红抿了抿唇,忍不住道,
“佛爷,此事凶险,还是不要贸然行事的好。”
张启山回头看向二月红,二月红却并未看他,只是用指尖拨弄着碟子上的一枚芝麻糖球。
一旁的白琉璃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张启山带着人走出戏楼的时候,齐铁嘴还跟在后头,张副官有点纳闷,“八爷,您不去找白小姐了?”
齐铁嘴绷着脸瞪他,“咱们仨这时候跑过来,就没见着二爷的好脸色,我要真厚着脸皮留那儿,二爷的眼神能把我活刮了!”
张副官挠挠头,他对这几个人之间的复杂关系总有些茫然,按理说,二爷喜欢白小姐,那佛爷就该是他大舅子,八爷就该是他小舅子,对着大舅子小舅子不该是客客气气的吗?
怎么这几人有时能和睦相处好似一家人,有时又总对对方横挑鼻子竖挑眼,古怪极了!
这种复杂的感情问题实在让他一头雾水,他只能把思绪挪回公事上,“佛爷,二爷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张启山点点头,看向远方,“如果是小事,二爷犯不着下逐客令,怕真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他才这样三缄其口。”
张启山突然问道,“八爷,你说二爷刚才那么不客气,是因为我们说起了下地的事情,还是因为我们在小妹面前说这件事?”
齐铁嘴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二爷不想让师姐接触这件事?师姐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张副官替他补完了后半句,“这事儿得有多凶,才能让二爷听都不想让白小姐听到!”
他们走是走了,戏楼里的白琉璃和二月红却相顾无言起来。
二月红此时方有些恼恨张启山,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今天来,偏要此时来。
他自然知道桌上那枚顶针的来历,红家靠着家传绝学,这几代来少有人会横死墓中,唯有几十年前那一次,好几个人折了进去,生死不明。
而他的父亲多次试图营救,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却烧毁了所有资料,还下令不允红家子孙再涉足那座深山古墓。
这样大凶大煞的东西,为何偏要在珍珍面前讲呢?
二月红思绪乱如麻线,如果白琉璃问他情况,他是绝不会欺瞒她的,但他打心眼儿里不想叫她知道这些事。
下地损阴德,损自己的,也损亲近之人的,他牢牢记得这句话,这些年逐渐与地下的所有买卖都脱离了干系。
可如今,若他亲近的这人要因为张启山下地,那要如何是好?
二月红心乱如麻,生怕白琉璃问他关于那座古墓的问题,白琉璃却打量着桌上的那枚顶针,问道,
“二哥,这顶针和你送我的那枚长得不太一样啊。”
二月红松了一口气,笑道,“那自然,红家的顶针每一枚的雕花皆不相同,是个人身份的象征。”
他把顶针送给白琉璃,便是决心为这个姑娘不再下墓了。
白琉璃却在这时看向他,“那二哥有想过收回那枚顶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