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全本免费阅读
俞知光与薛慎离去后没多久,婢女给姜殊意送来饭菜和热水。门锁开启,门外守着三个健壮的仆妇,眼神警惕,再随时提防她溜走。
姜殊意坐在小窗边,嗤笑一声,没动。
婢女搁下托盘,收拾完西侧净房,飞快地走了。
日暮西沉,屋里更暗了几分,姜殊意食不知味地扒了几口饭,在安静之中,听见一颗石子砸到窗户栅栏的动静。她扔下木箸跑过去,“焉如!怎么才来!”
“在你四妹妹那里耽搁了。”
“我要的东西呢,给我带来了吗?”
被她唤作焉如的清瘦女子将一团灰色的细布包裹叠得扁平,透过栅栏缝隙,塞到窗户里。
姜殊意迫不及待打开。
昏暗逼仄的屋子里,顿时有了一抹璀璨生辉的喜色。
细布包裹里是一条绣好的盖头,龙凤呈祥绣纹精细,金丝银线溢彩流光,盖头四周还勾上了一圈米粒珍珠坠。
焉如探究地盯着她,“当真想好了要这么做。”
姜殊意点头:“不然,真等母亲把我关成个废人?”
“门外天地不如你想象中好过,我先接应你一段日子。”
“行了,你不说有一大家子要养,能挣几个钱啊。”
“反正,比姜三娘子想得要多。”
“我会带走能带走的财帛,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姜殊意攥紧了手中的绸布,“这刺绣费了不少心思吧。”
“一天就绣好了。”
焉如说一天就绣好,那就是一日。
焉如是姜殊意见过手最巧最利索的绣娘,不止精通各种绣样图案,连打络子的巧思也是一绝,皇都高门大户近来都争先抢后请她入府,教授未出阁的姑娘女红针线。
要不是那日焉如在府里迷路,也不会机缘巧合发现野草蔓生的院子里,还有一个她。更不会从小窗户窥探到姜殊意企图用剪子划自己的手腕。
“小娘子,你看,我手上这根绳结,可绷直,可弯曲,你可以随意把它折成各种形状。”
焉如将她唤到窗台,音色清冷,手不似寻常女郎的柔夷细嫩,五指瘦长但指节分明,以叫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穿线打结,“这是比翼双飞结,年年有余结,攒心梅花结。”
“变则通,通则千变万化,天高海阔任鸟飞,不变,”那双手将彩线拆解,复原疲软的细线,“它只是一根线。”
“你想多了,我才没那么笨去自戕。”姜殊意大笑,当着她的面,搓走手腕上,她试着用胭脂伪造的伤口。
焉如一怔,跟着笑起来。自那日起,每次入姜府教授小姐们女红,她都会想方设法“迷路”多一会儿。
翌日,婢女再来送朝食。
姜殊意拿出早准备好的盖头:“送去给我母亲看,说我想明白了,认了,愿意嫁到晋国公府上去。”
婢女诧异,忙不迭带着它跑出了院子。
姜府与温府的婚期最终定下。
祭祖请期这日,恰是腊月的最后一日。
这日皇都有不少事情发生,最备受瞩目的,要数听涛楼的官卖会,赶上除夕岁末,官府要把过去积压的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拍卖。
除夕不设宵禁,官卖在夜里举行。
听涛楼白日就闭门谢客,宣称提前布置拍卖场地,实则楼里挤满了京兆府巡捕和金吾卫驰援的人手。
“薛将军,真是劳烦你们,除夕也不得闲。”俞明熙忙得嘴角长了两个泡,从后堂布防完,穿越中门去前堂,就看见薛慎点出几处易藏人的暗角,让下属留意蹲守。
薛慎亦是公事公办,一颔首:“逢年过节,街道人多杂乱,本就是金吾卫最不应该偷闲的时候。”
这场官卖,诱饵有二,一是官府查抄山匪盗贼和罪臣家所得的珍宝,二是高价拍得珍宝的富商们。
听涛楼的套设好了,乔装的富商们还没认出个脸熟。
薛慎找了一圈,目光落到京兆府的巡捕衙役身上,“俞少尹打算找哪些人乔庄富商?”
“不在此处,他们同笙笙在丹霞制衣店准备。”
薛慎皱了皱眉,俞知光也在?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嘛,”俞明熙一抬手,“薛将军随我走,丹霞制衣铺就在不远处。”
“府衙里的巡捕衙役,都是操劳惯的劳碌命,身上没有高门豪族那种悠闲富贵的气度。我只好请些朋友帮忙,一些是真的富裕,男男女女都有,一些是回皇都不久的新面孔,身份怎么捏造都方便,就差在穿衣打扮上得再费些功夫。”
“知光去帮忙了?”
“笙笙爱打扮,未出阁前给她的月例,一半都拿去买衣裳了,同制衣店掌柜可熟。”
俞明熙尴尬地摸摸鼻尖,“将军别看京兆府名号光鲜,这经费,还是能省则省,我找笙笙帮我去借几套衣裳。”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没多久就到了丹霞制衣店。
小楼碧瓦朱甍,雕阑玉砌,气派豪华得如同东市酒家。
踏入内里,有一种误入了长公主所开的漪澜筑的错觉,人人非富即贵,通身气派。
陈员外老成持重,披着油滑黑貂皮子做的裘衣,脚蹬乌皮六合靴;明月夫人盛装华服,云锦长裙曳地,额间花钿与耳垂红宝石耳铛相得益彰;白发老者只着仙风道骨的水合道袍,无一丝绣纹金线,料子与剪裁出自丹霞制衣铺的招牌。
“这两位是我办案时结识的义商,古道热肠,愿意为抓住飞贼出力,这位实则是云城老家来探亲的俞家叔伯。”
俞明熙一一介绍。
薛慎嘱咐手下过来认清楚人,“知光呢?”
俞明熙视线转了一圈亦不见,察觉乔装者还少一人,“定是在二楼更衣耳房处。”
俞知光确在二楼。
她一身晴山岚小团花袄裙,倒成了这片锦衣华服的人群里最清丽脱俗的风景,手臂上还搭一件男式锦袍,正眼巴巴等在屏风外,要给最后一个乔庄者选出最适合的装扮。
薛慎走过去,听得屏风后一道温润男嗓喊:“笙笙,这衣袍好似太宽松了些,要不我换别的?”
屏风后是更衣耳房,门扉缓缓推开,在俞家小千金宴会上见过的杜长洲从屏风后转出,敛袂静立,一身玉纹蓝缎子襕衫,罩着如烟似雾的同色外縠,楚楚谡谡,金相玉质。
不像富商之子,像世家大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俞知光抱着衣袍,围着他转了一圈,“是有些宽松,但适合你。”她再翻出一把乌金骨折扇给他,“挂在腰上。”
杜长洲依言。
俞知光满意点头:“像个读书人,家里不缺衣少食。”
“医书也是书,我本就在读,”杜长洲无奈,“可你阿兄说,要扮得非富即贵,我这般合适吗?”
“杜家哥哥本是温雅清和的气质,非要扮,扮不来的,没有哪条律例规定,读书人不能来官卖会。阿兄给你的身份是云城富商家的少爷,正正贴切。”
俞知光高兴地欣赏了一会儿,她眼光真好。
一楼金吾卫的人认完了几位乔庄者,跑上二楼来。
一眼撞见薛慎倚在墙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佩刀挂着的小物件,几人面面相觑,齐齐顿住脚步。
上峰不是喜怒轻易形于色的性子。
他们磨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