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全本免费阅读
俞知光亲完了就跑,一路跑到前院廊芜下。
人站定了,悄悄回头看,薛慎没跟上来。檐角遮挡,她看不到绚烂烟火如何染红皇都夜空,只听见一声接一声的爆裂,催得人心慌意乱,再摸摸脸颊,有点发烫。
说不上来为什么会亲。
觉得薛慎眉目沉寂的模样,像她养过的忘记浇水的黄金葛,叶尖蔫巴,微微发卷,但只要浇水,很快又能挺拔地舒展开来。她也想给薛慎浇浇水。
寒夜的风吹来,小娘子裹紧了斗篷,跺跺脚,小跑回有明亮灯火的后院,脆生生的清甜声音响起:“谁来陪我玩叶子戏,今夜守岁,我给你们发红封呀,赢了输了都有。”
“我来我来!”
“我也想玩。”
元宝和小丫鬟们热热闹闹地朝她涌过来。
将军府一门之隔,薛慎仍立在原地。
烟火五光十色,争先抢后地迸绽。
他看了一会儿,赶回今夜蹲守的地方,陈员外富丽堂皇的宅邸,藏身在宅邸西南角的大榕树里。
榕树高壮,对府邸布局一览无遗。
从姜宅问话看,飞贼擅登高攀爬,轻功了得,最可能躲在屋顶瓦檐等地方窥视,借机下手。
他自调任金吾卫右将军,缉捕追剿多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已许久不遇这种藏头露尾的毛贼。
等烟火寂灭,天边那轮明月才渐渐显眼起来。
清辉洒向灯火盈亮的宅邸,子时一过,窗户纸后透出的亮色一格一格熄灭。薛慎藏匿在原处,似蛰伏在夜里的兽,一动不动,眼神锐利清亮。
乔装成更夫的手下提铜锣自府外巷道走过。
一声报时,一声锣。
更深露重,寒气侵染,他唯胸口一团暖热,还有她亲过的地方,仿佛还有温香萦绕在鼻尖。
月升月落,天边露出清蓝。
陈府最早起来洒扫的小厮推门而出,各房动静陆续响起,意味着是一夜无所获。
薛慎跳下榕树,在陈宅后罩房对着的小巷子,买了好几人份的麻花卷、胡饼和鸡蛋,递给陆陆续续从陈府撤离的下属,里头还着几人守着等轮班。
“吃点,”薛慎连同朝食再送去红封,“拿去买酒。”
“多谢头儿。”属下们接过热腾腾的朝食,觑薛慎神色,上峰今日心情不错,再细看,不禁眼神闪烁,似笑非笑。
薛慎掰开一半麻花卷,眼皮都没撩:“有话就说。”
“这儿,头儿你这儿忘了擦。”属下嘿嘿地憨笑。
薛慎伸手一抹,指头是淡粉色的口脂,原不是错觉,他真带着俞知光的唇印,蹲守了一夜。指头在袖边随意地一搓,正主并不在意,属下也就不再打趣了。
俞明熙在早点铺子外找到他们。
金吾卫里郑舵最急性子,见着就问:“俞少尹,如何?杜公子和明月夫人那边,有动静吗?”
“唉,没有,”俞明熙摇头,朝薛慎递来一个空瘪的包袱皮子和一只纸折燕子,眼底泛着淡青,“衙役今晨交来的,飞贼昨夜没偷盗,散财去了,往东南另一家善堂发银子。我的人去问话,还被老人骂了,说我们好赖不分,那么多贪官的恶霸不抓,偏偏抓劫富济贫的侠盗。”
朝食桌子上,有两人是穷苦出身,闻言默默低下头。
薛慎在桌底各踹一脚,“心虚什么,被飞贼光顾的皇商钱家哪年没有施粥赠药,不用个偷儿来慷他人之慨。”
俞明熙又问:“薛将军接下来如何安排??”
“按原来商量的轮换值守,我再调一些人去养病坊和善堂支援。”薛慎三两解决了朝食,叮嘱好属下,同俞明熙告别,“俞少尹,我先回南营巡查了。”
俞明熙惊讶:“你守一夜了,不回府里休整?”
薛慎看了他一眼,没答,勾唇笑了下就走,心道守了一夜才冷下来,眼下让他回府,没准受折腾的是你妹子。
薛慎两头奔忙,听闻初二俞知光回了娘家后,更直接住到了南营,一直守蹲到初五,猎物上套了。
是在杜长洲这位“富商之子”租赁的宅邸里。
还是他们觉得最不可能被偷盗的青天白日。
晌午时分,杜宅里临时聘请的仆役陷入浓睡。
薛慎眼见一个身量清瘦、作小厮打扮的男子用铁丝开锁潜入了库房。薛慎再打个手势,各处潜伏的弟兄随他一起靠近库房。库房两侧窗已上锁,只余这一处出口。
三、二、一默数。
最靠近屋门的人一脚踹开。不知是库房里的偷盗耳力惊人,还是他们的人靠近时泄露了声息,屋门大敞那一瞬早涌出粉尘漫天,还有刺鼻气味。
这次不是面粉了。
金吾卫与京兆府巡捕捂住口鼻,一道人影自乱中蹿出,以极快速度,飞身跃过。
薛慎最先反应过来,追至三步距离,飞贼足下一点,轻巧地以非常人之所能,一下跃上这座宅邸的墙头,清薄身段灵如飞燕,踩着墙头尖瓦往外逃去。
他们轻功伎俩不及,靠两条腿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追。
薛慎喊弓手:“射下来!”
可惜白日就位的弓手数量不如夜晚,漏出个死角。
飞贼正要往那儿逃去,薛慎抓了搁在窗台压窗棂的石头,灌注力道,提早往他落脚处一掷,正中他左腿。
飞贼一个踉跄,眼看要被捉到,月洞门下走来一人,气质温雅无害,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立马被擒拿了去。
他手中亮起一把薄亮利刃,划向了杜长洲颈脖,丝丝血迹立刻渗出来,声音清扬,“别过来!我一刀了结了他。”
杜长洲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住。
金吾卫已半包围住二人。
众人看向薛慎,薛慎看他手中刀,“犯偷盗在牢里蹲个十年八年,你这一刀下去,可是菜市口问斩的重罪。”
飞贼冷笑一声,手稳得很,面不改色又用力几分,杜长洲颈脖的血丝顿时变成一滴滴淌下的血流。
京兆府的人犹豫,金吾卫面对恶犯惯了见伤亡,他们可不一样,查个偷盗案闹出人命来,这呈文可难写了啊。
他咳了咳,使个眼色:“薛将军……”
薛慎到底是支援,手一挥,快呈围合之势的金吾卫松开了个缺口,任飞贼拖拽着杜长洲往后退,退出了宅子。
外头是熙熙攘攘的闹市。
飞贼若逃了,便是如鱼入海。
薛慎手在背后打了暗号,叫人提前布防,金吾卫才一动作,杜长洲忽而痛呼一声,颈脖涌出更多血迹,被飞贼一下推向了坚硬的影壁石雕。
薛慎伸手一捞,免得他伤上加伤,确认性命无虞后,交给京兆府的人送医,再赶去闹市,属下来报,已失去影踪,“最后看见,飞贼是消失在茶馆那一片。”
“他腿被砸到了,能飞也不远,茶馆左右临近三家铺子和对街都去搜,样貌可能乔装,留意身高和音色。”
薛慎亦去搜了茶馆,茶馆搜完去了隔壁绣庄。
突然涌入的搜捕队伍惹得本在店内的女郎们一阵惊慌尖叫,薛慎正拧着眉头,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
“薛慎,你们在捉那个飞贼吗?”
是俞知光,她手里拿块团花对树纹的缎子,灵眸水亮,略带困惑地看他们大肆搜捕,连掌柜的台底都要查。
“他逃至附近失去影踪,你可有见行迹异常的人?”薛慎朝她比划了大致身量,俞知光摇头,“我一直在绣庄里。”
薛慎转而看向她身侧两个年龄相仿的女郎。
一人衣着光鲜些,一人清瘦朴素,彼此手挽着手,看起来一道前来,且与俞知光熟稔。
“这位是姜家三娘子,我同你讲过的,这位是她府上的绣娘,一同来看嫁衣要如何缝制,选什么料子。”俞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