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误嫁凶悍武将后》全本免费阅读

    俞知光站在原地,胃里有几分翻江倒海。

    监门卫找来负责清洁城门的仆役,提着木桶,哗啦一泼,血迹被冲淡成血水,顺着灰白石砖快速流淌,眼看快要沾到她的鞋底了。

    薛慎牵起她往旁边走,“怎么过来了?”

    俞知光手指微凉:“卫镶说你今日都得宿在南衙备勤,厨娘做了新的点心,我给你送过来了。”

    她将食盒递给他。

    薛慎接过去,重量沉得很,“这么多?”

    “给同僚分一些。”俞知光语句通畅,神思清晰,但平静到异常,不复平日言笑晏晏的灵动。

    薛慎正要说什么,被他推回去的金吾卫跑来,“头儿,大理寺卿来人了,说要立刻到金吾卫狱提审罗家母女,不得耽搁。”

    “就来。”薛慎转头应了一句,俞知光已接话道:“薛慎,你有事就快去忙吧,我回府里了。”

    “笙笙。”

    “别用衣摆擦,用帕子沾些水。”

    俞知光只抽出自己的绣帕,塞到他手里,转身走了。薛慎看她上了马车,卫镶扬起了缰绳。

    朱雀门儒生被驱逐的事,很快传回了紫宸宫。

    卢若音盛装打扮,宽鬓上大小花钗十二对,翚翟袆衣的绘墨色彩斑斓,正在给太后奉茶见礼,紫宸宫事毕,她还要赶去未散的朝会,受群臣参拜。

    来传话的小黄门叩拜完,觑一眼卢若音。

    太后接过她奉的茶盏,慢慢撇了撇杯缘,“但说无妨,皇后是本宫儿媳,不用藏着掖着的。”

    “是,回禀太后娘娘,朱雀门外聚集的大批国子监学生与文人都被金吾卫驱赶打散了。”

    “竟这般快?”

    太后笑了一声,语气不知是喜是怒。

    金吾卫驱逐儒生不奇怪,如何驱除才是重点,朱雀门前的动静闹得越大,才越显得叶聿铮亲政的第一日,就胡作非为,弄得人心惶惶。

    小黄门看着她的脸色,将朱雀门情形细细描述:“两人中箭伤,一人被捅了一刀,薛将军下的手。”

    “可有国子监生在内?”

    “小的仔细看过……没有。”

    太后沉吟了片刻:“朱雀门的事情,让你师父黄福来找些人传开去,死的那个编排些凄惨身世。明日大朝会上,本宫要听到参薛慎的折子一道接一道。”

    小黄门应了一声,麻溜地要跑,又被叫住。

    “慢着,还是让黄福来过来吧,我再细说。”

    “奴才这就去。”

    卢若音奉茶完了,低眉顺目,坐在她身侧,给她轻轻捶打腿脚,对太后所说的话恍若未闻。

    太后目光落到她脸上,袆衣领口饰红罗边,内里是纱质中单,娇嫩皮肤隐隐约约透出些红痕,不由笑道:“小皇帝倒是喜欢你,也不枉费本宫费尽心思,让你坐上这位置。”

    卢若音敛眸,似新妇被调侃时的娇羞,水眸中是一片沉静。正式坐上凤位第一日,为保持挺括,纱质中单是新浆棉纱,磨出她领口的肌肤泛红,仅此而已。叶聿铮昨夜并未纵情,圆房时端着一贯的清冷自持,足够尊重,未见新婚夫妻之间的情意绵绵。

    不过这就够了,她喜欢叶聿铮。

    她与叶聿铮,绝不会是世间的普通夫妻。

    “儿媳有一事不懂,还请太后娘娘赐教。”

    “何事?”

    “太后娘娘为何不愿李相退位?”

    卢若音扬起饱满匀净的脸,眸中是纯粹的困惑,似在真心求教,好为她分忧:“陛下若无李相帮扶,日后面对宗亲利益相佐的难事,不就只能倚仗太后娘娘去安抚了吗?这对太后娘娘更为有利。”

    太后静了静,只道:“李通懋为了保巫宝山,欠本宫一个人情,他要退位,这人情就还不上了。”

    她没明说的是,叶聿铮羽翼渐丰,跟她又不是一条心,等他独揽大权,不知还要翻出她垂帘听政时的多少秘事。李通懋不下去,她才能多一分保障。

    “都怪薛慎当年多事,从火海里救出罗家母女,否则巫宝山这枚棋子,还能再捏在本宫手里。”今日朱雀门前闹事,镇压如此迅速,又坏了她的算盘。

    “本宫动不了薛慎,还动不了他身边的人?”

    太后眸中涌现出恨色,卢若音的手一顿,她睨向卢若音,新册立的皇后端庄娴静,神色自若,“儿媳还要去朝会面见群臣,眼下已到时辰了。”

    都快忘了,这日朝会拖得破天荒地长。

    太后恹恹地倚回去:“你去罢。”

    卢若音福身,离去时正与被叫进来的黄福来擦身而过,黄福来毕恭毕敬地朝她见礼。

    南衙那头,薛慎比平日当值还忙。

    朱雀门围坐、罗家母女监刑、巫宝山与班全坤押送和接应,时辰掐着一刻一刻地去用……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收到了卢若音的提醒。

    是卢若音随身带的小太监来传的口信,说得含含糊糊,只道皇都近日变动频繁,问候薛家夫人安康。

    薛慎人在狱中的讯问室,半点走不开,皱眉唤来陈俊英,让他赶到将军府多派人跟着俞知光。

    “算了,还是让她今日别出门,等我回去。”

    “要是大娘子已经出门了呢?”

    “出门就去找,少一根头发,你拿脑袋来顶。”

    陈俊英脖子一凉,转身大步跑开了。

    宵禁时分,街道冷清无人,一人一马飞掠。

    将军府大门已锁,薛慎从有车马道的后门入,翻身下马,一眼望见门后空地上横放一架马车。

    曹跃正提灯,指挥府里木工在修缮被撞断的车辕,车盖铺的锦绸乌糟糟都是污渍,就连边边角角,都有被火燎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薛慎拧眉。

    修缮的几人里看看我,我看看你,被他疾言厉色吓得不敢说话,曹跃靠近两步,解释道:“午后大娘子按着往常习惯,去几家铺子查账,路上被围了……那些人说是,”他有几分犹豫,“说是朱雀门死了那人的亲人,要让薛家人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还有的想放火,幸好陈校尉带人及时赶到,把那些人通通押送到京兆府大牢去,大娘子当时受了点惊吓,但人平平安安的,将军放心。”

    “没去南衙告诉我?”

    陈俊英接到的命令是今日保护俞知光,他脑瓜子愣直,不知道找人来传话,不应当连曹跃也不说。

    曹跃心里打鼓:“是大娘子说这两日将军忙碌,既平安就不必禀告,一切等将军回府了再说。”

    薛慎看了他一眼,往内院大步迈去。

    曹跃叹了口气,继续盯着木工把破破烂烂的马车拆了,留下能用的部分,坏掉的部分再替换。

    主院寝屋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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