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鬼灯町
    四周是一片漆黑的沉寂,只有偶尔的风声穿过枝叶,两人相伴而行,踏着柔软的苔藓,置身于高大古老的树木层层掩掩中,明明是在野外,却又有一种置身于木质墙壁的隔间——其中还铺着价值不菲的地毯——的错觉。

    但这种黑暗中的宁静并不令人觉得恐惧,地面上引路的幽蓝色菌类散发着神秘而柔和的光芒。只靠这种微弱的灯火如果还不够的话,即使不愿意承认,剩下的理由也只有此刻并非自己一人了吧。

    也许是因为同伴的鲜血,也许是因为此处少有妖怪出没,这一路上没在察觉到什么窥视,在令人安心的近乎闲适的宁静中,散发着幽蓝色荧光灯菌类先一步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儿了。”

    奴良鲤伴扫了一眼,就确定道。

    “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嘛。”散兵瞥了一眼,目标毫无疑问,那些蘑菇几乎把他们带到了家门口,最后一株就停在鬼灯一叶之遥的地方。

    或者说,不需要它们这样服务周到,也很难错过它。

    那株到人大腿高的植物挂着的果子散发着非同一般的红润光芒,明明不甚明亮,却把身下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菌类压了下去,而苍白的叶骨像是肋骨一样护着它,在一片绿意中分外显眼。

    散兵躬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那中间的浆果,“看起来和那个女人送过来的很像。”

    “就是同一种。”奴良鲤伴从包袱里把其中一枚递了过来,“不过是特殊处理过后的……味道会比较独特。”

    他的声音有些古怪,散兵并未多在意,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并无意义,结果后直接塞入嘴中,他本以为这处理指的要么是浸泡过药材,或者直接一些的糖渍过之类的。

    但当牙齿刚刚嵌入薄薄的果皮,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如铁锈一般的干涩封住了他的喉咙,攻击性分外猛烈的酸意如荆棘一般自舌根向上蔓延,他尽力让自己的五官不至于太过扭曲,但从大妖怪担忧的目光来看似乎收效甚微。

    散兵难以抑制地弯下腰,视线渐渐被涌上眼眶的泪意模糊,在他反射性地干呕时不知道何时站到他身后的大妖怪牢牢地捂住了他的嘴。

    “忍忍,忍忍。”大妖怪的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拥在怀里,声音分外温柔地哄道。

    散兵缓和了一会儿,伸手推开他,声音干涩,“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奴良鲤伴被那双因含泪而分外动人的眼眸注视着,只觉得一阵心软,少年颜色本就颇好,平日里又要强得厉害,如此一来这泫然若泣的姿态便更多几分艳丽,但他还不至于如此,“我也只是看过相关记载而已,没想到这么强烈……唔,你看看,现在应该看得到路了。”

    散兵自然也知道奴良鲤伴并非如此恶劣之徒,便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鬼灯所在:原本大腿高的植物,此时足足有半人高,原本只是浅浅散发着光芒的浆果,此时在他的视野里已产生了某种畸变,在苍白脉络的骨架中如同真正的心脏一般缓慢而有节奏地跳动着,带动着那不详而诡异的光芒也一舒一缓的悦动着。

    在这种波动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散兵跟随着直觉望过去,只觉得那不详的光芒似乎化成了一枚枚小灯笼,将人引领向漆黑的森林之中。

    散兵眸底划过一丝古怪的暗芒,这种即视感太熟悉了,“这不会是……”

    “……没错那些阴阳师们参考的就是鬼灯的引路。”奴良鲤伴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但他并不给散兵发问的时间,率先开路,同时介绍道,“这些‘灯笼’都是被隐匿起来的鬼灯,只有那一株是特殊的,在达到‘同频’之后才能看到这些。”

    “直接吃下去,就是最简单粗暴,也不设任何门槛的方法。”

    “确实简单粗暴。”散兵回答道,精神不免警惕上升了一个层级——并非他不警惕,而是自从踏进这条鬼灯引路之后,他只觉得背脊一凉,明明感知里并无其他人存在,但是偏偏能感觉到一股股的视线。他并非是那些视线的目标,就像是一株路上的花草被偶然收入眼底一样地扫过,不强但是却难以忽略。

    “我们现在处于交叠地带,看不见他们,但是已经能察觉到一部分。”奴良鲤伴的声音也显得凝重,想必他也察觉到了,“进去之后,我们先去找与奴良组有旧的人。”

    他顿了顿说道,“但是在这种地方,还有几分能信度也说不定,即使是当面就发动攻击也实属正常,到时候下手时不必在意他和奴良组的关系。”

    散兵低笑了一声,空气中渐渐能闻得到血腥气,不知何处——或许是来自各处——的恶意汇聚在天空,挑动着他的神经,大概是预感从来到这地方以来,积攒了这么久的郁气将要得到发泄的机会,血液也难免因此变得沸腾起来。

    比起考虑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样纯粹的恶意简直让人怀念,他实在是再擅长不过了。

    “呵。唯有这一点,你不必为我担忧。”

    奴良鲤伴隐隐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一些妖鬼最擅长借心灵裂缝趁虚而入……”

    “放心,我不是那种只有四肢发达的家伙。”

    空气中的血腥气渐浓,欲望的气息逐渐浓厚,畅快的大笑逐渐被收入耳畔,鬼灯的光芒逐渐暗淡,他们出现在一个黑暗的小巷子尽头。

    散兵回望过去,身后已然是一道坚实的墙壁,侧头看向一边的大妖怪,只见对方也是一脸的饶有兴味。

    感受到少年疑问的目光,奴良鲤伴解释道:“据闻鬼灯町的入口是相对随机的,会出现在附近生物最少的地方。所以说,虽然不一定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但是大体上也有一定的操纵空间。外来者想要进来的话,就要尽力不被捕捉到踪迹。”

    奴良鲤伴说话间,气息也在不断改变,属于大妖怪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头发如同初见时候一样,炸毛一般地蓬起,声音低沉:“走吧,希望以前留下的地图还有效果。”

    散兵因这变化挑了挑眉,“是头发的影响吗,我总觉得你的身材好像也有所变化。”

    “想知道吗。”大妖怪弯了弯眸笑道,“这是秘密喔。”

    或许是因为微妙的声音变化,奴良鲤伴比平时略显得低沉的笑声在散兵的心底泛起了几分涟漪,他压下在这不合时宜的时间探究的冲动,“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的地图。”这两天奴良鲤伴都在和他一起翻阅西川的书籍才对。

    走出巷子前,两人手上相连的红线便被奴良鲤伴隐匿了起来,外面的街道乍一看比江户还有富丽堂皇些:两旁的房屋皆用红漆漆的透彻,几乎每一户都挂着精美的灯笼,在朦胧的天色下散发着诡异又神秘的光。而街上来来往往行走的“市民”却是形态各异,大小不同,他们穿梭在街道上,往来间倒的确与人世相差不大。

    ——如果忽视身边的木柱上就能隐隐辨别出的,不同于漆色的锈红、忽视街边小摊食客碗里飘着的某种鼠类的头颅,以及忽视在道路两旁叫卖着的“奇珍异宝”是一对瑟瑟发抖的人类母子的话。

    奴良鲤伴扫过那对瑟瑟发抖的母子,冷静到冰冷的说道:“是小时候看过的……啊,看来还是已经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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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啊。”

    “走吧,看来大概率要靠我们自己了。”

    根据奴良组的情报这里应该更为原始才对,但是那些装饰风格……是近几年才时兴的。奴良鲤伴不想承认,但是并不畏惧承认,活跃在人世间的阴阳师或者是妖怪,其中恐怕已经有人和这个地方的大妖怪有所勾结了。

    如此一来……那些人类真的是一开始没有撤走而遇难的人类么?

    之前送回奴良组的情报,恐怕能信任的部分也有限了,如今只能希望起码住址是正确的。

    和一看就是强大妖怪的奴良鲤伴不同,散兵几乎与人类无异、只是更显得优越的外表,和举手投足间的矜贵风姿在本地住民看来简直就是……精致的食物。

    他们几乎嗅得到那香甜的气息,想象得到那紧致柔软的口感,品尝得到那滋润浓郁的鲜血……

    紧紧盯着那个人类,口水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流出,他几乎已经考虑好了要如何用牙齿撕扯那纤细的肢体,还是再养养好呢,不,这种美味,留得越久恐怕就是那些大人也会来掠夺吧——

    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恶,头脑再简单也该有点限度吧。”散兵嫌恶的看了一眼那具被风刃切割到看不出原形的妖怪尸体,伸手压了压斗笠,“既然如此还是早点去死好了。”

    他饱含恶意的目光着重扫过某几个位置,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奴良鲤伴见那些妖怪老实了起来,也收回了注意力。尽管他对那种充满恶意的窥视也想要清理一空,但如果不彰显自己的力量,少年也只会被视为自己的附庸而已,这绝非少年的高傲所能容忍的。

    见事情解决,他勾了勾嘴角调笑道:“诶呀,这就是太像人类的坏处啊,在这种地方总是显得气势不足呢。”

    “有眼无珠的蠢货而已。”散兵嗤笑道,或许曾经有意掩饰与人类的不同,如今这些已并非执念,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自己都并非两者中的任意一方,异类中的异类,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处境——也没什么不好的。

    况且就算是人类,能在这里独自行走本来也就说明了什么。

    既然如此没有危机意识,在这种地方丧命也是早晚的事情,自己不过帮他们早日解脱而已。

    “毕竟在这样的地方,要求他们一边疯狂地提升实力,还要兼顾其他实在太难啦。”

    奴良鲤伴显然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说话难得的刻薄起来。

    散兵惊讶地挑了挑眉,“真难得,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也别把我想得那么好啊。”奴良鲤伴故作困扰,“不然有一天被控诉形象破灭,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喔?”散兵轻笑了一声,慵懒地说道,“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希望在一切结束前看到你难过的表情。”

    “别期待这种事情啊。”奴良鲤伴叹息道,少年的确终会离开,或许有些事情,还是没必要说出来给对方添加负担吧。

    他忽略那一抹淡淡的失落和不甘,提起笑意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看向了对侧的街道,意味深长地道,“接下来就是开奖的时刻了。”

    “到了。”散兵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确定道,“这种显而易见的答案,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他的忠诚吧。”

    “呵呵,总是要先报以一些希望。”

    “这算是你的仁慈吗。”

    “谁知道呢。”奴良鲤伴笑意不及眼底,他的屈指抵在门扉上,确定自己的气息传达了出去,而里面有所动静,才轻轻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