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祸心
    《灼月》全本免费阅读

    听阿康说他姐夫的病十分严重,不敢再耽搁时间,翌日崇熙帝甫一下了朝,陆灼便留了下来,上奏崇熙帝他要带着舒月去一趟陵城老宅。

    毕竟崇熙帝虽许陆灼婚后再返边关,但这并不表示他每天可以无忧无虑地四处乱走,而正相反,每日朝会,他必然要到场,以免崇熙帝有所问,他无所答。

    听见陆灼说要带着舒月同回老宅,崇熙帝微微有些讶异,看陆卓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几丝玩味。

    “怎么?马上就是新年了,出过正月便是你娶亲之时,为何现在这般匆匆出门?”

    都是过来人,少年郎有了心上人,难免都会醉翁之意不在酒,生出些一亲芳泽之心。

    崇熙帝抚掌而笑

    “少安,孟家阿皎需与你名分早定,但如今还尚为闺阁在世的相府嫡女,亲事未成便带了人出去,怕是不妥吧”,“再说……”

    再说他这头允准了?孟廷璋那个老古板的那一关能过?陵城与京师相隔甚远,他们这一去,再回来怕是赶不上除夕的。

    孟家阿皎是孟廷璋夫妇的心肝肉儿,这心肝肉儿再在家过这一个年便要被陆灼这个狼崽儿叼走去,崇熙帝才不信,临近春节,孟廷璋那边会松口让陆灼带走闺女。

    哪知陆灼深深冲崇熙帝施了一礼

    “丞相大人那边,少安已获了准许。”

    闻听此言,崇熙帝不由得一噎,暗骂一声孟廷璋这个老狐狸。

    好好好,他这闺女的亲爹都放行了,又偏让陆少安来问自己,合着这恶人都由他这做皇帝来当是吧?!

    崇熙帝强笑着没好气地点了头,心中却不由得磨刀霍霍向廷璋。

    正好临近节下,政事处理的差不多,编撰的新一批官学课本快出来了,还要派个人盯进度,崇熙帝,那不如就是他素来勤勉的孟卿吧。

    陆灼却不理崇熙帝心中拨弄烂了的算盘子,在崇熙帝处表面上过了明路实际上却只是找了借口,若要让人不找出破绽,安然查出真相,还要细细谋划一番才是。

    出了宫门,陆灼飞快地翻身上马,向着丞相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纪明姝裹着一袭烟紫色的灰鼠毛披风,内里是玉色带白色滚边的绒袄,配着藕色暗云纹下裙,怀抱着一束开得正艳的红色蜡梅花,站在廊下怔怔然不知所措。

    梅花儿又艳又清香,还颇具风骨,纪明姝一向喜欢得紧,在梅园赏了大半天花,她命管打理梅园的小太监取了花剪子来,亲自给玉贵妃挑了一束。

    她知道母妃同她一样,甚爱梅花。

    但当她喜滋滋兴冲冲的赶回兰林殿,尚未跨进门便见到母妃找人寻来一堆男子的画像,同殿里行事得利的冯嬷嬷并崇熙帝新派来做她礼仪教习的嬷嬷一起,为她重新选择良婿。

    纪明姝一顿,脑海里便浮现出陆灼的脸来。

    明明那样好的儿郎,才配成为自己的夫婿。

    眼里划过一丝不甘,纪明姝问阿绣

    “今个儿叫你去御书房给父皇送汤,你说你看着陆小侯爷了,可是真的?”

    阿绣不知公主为何这样问,但公主既有所问,她便也俱实点头。

    陆灼散朝之后还专门去了御书房,应该是有什么要事在身的。

    “只是小侯爷走的时候脚步匆匆的,想是皇上又给他派什么差事了吧”阿绣一边给纪明姝拂落披风上的雪,一边低声嘟囔道。

    纪明姝咬了咬唇,抬步便往御书房走。

    陆灼彼时正在抱朴斋,同舒月、孟廷璋一处说话。

    按着之前的想头,由陆灼出面,先在崇熙帝面前过了明路,以带舒月回老宅祭奠为由,免了众人对他们此次行程的猜忌,再以舒月体弱需复诊为由,请了暮渊出山,一行人便带了自凌城转个弯儿,直奔阿康的故乡蕲城去。

    无论如何人是一定要救的,但陆灼按捺着纷杂的心绪,当务之急,他要先行确定一件事。

    舒月只在从前宫宴上远远见过太子一面,自己年少便离家远赴边关,未曾见过成年的太子。念及此,陆灼请孟廷璋亲自绘就了一副太子的画像,让青松带去,先行给阿康辩认。

    这边厢陆灼一行想的颇好,然宫中纪明姝早已找崇熙帝闹了一场。

    纪明姝也是恐惧天威的,崇熙帝虽然她的生身父亲,但皇家向来先君臣后父子,便是父女也是如此。

    恭恭敬敬行过礼,纪明姝小鸟儿一样缠着崇熙帝撒娇一口一个父皇喊的崇熙帝心花怒放。

    “说吧”崇熙帝呷了一口景州贡来的新茶,笑眯眯地看向女儿

    “又瞧上了什么好东西?还是又想出宫去玩?”

    哪知纪明姝却只拽着他的手摇又摇,不是。

    “哪是什么?”崇熙帝放下茶盏。

    “父皇,”纪明姝笑眼弯弯“女儿想请孟家舒月姐姐入宫来陪我。”

    崇熙帝一顿,纪明姝又道:“女儿随夫子学画已久画技却无精进,孟家姐姐师从孟大人,画得一手好丹青,又又与女儿情同姐妹,若女儿要寻人指点,想来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崇熙帝无言,心中却在暗忖,为何女儿要选的人是孟家阿皎。

    阿皎的确画得一手好丹青,尤其擅长模仿石翀石大家所绘的兰花图,女儿要向她请教画技自然是好事,但这时机,确实不妥。

    自己前脚刚成全了陆灼,后脚就让人家的未婚妻子入宫陪伴自家女儿,未免太过不合理了些。

    念及此,崇熙帝清了清嗓子,缓下声音同女儿解释。

    “你舒月姐姐和陆家少安成婚在即,陆少安父母的灵柩都安葬在他们陵城祖地,他们小夫妻俩尚需前往祭拜。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孝义人伦,皆无可悖。”

    邬泽以孝义治天下,如此让臣子之妻悖了告慰翁姑的旧俗只为了伴驾自己的公主,崇熙帝想了又想,不妥,还是不妥。

    纪明姝失落地垂下眼睛,亮亮的眸子失了光彩。

    原来陆灼散朝后会留下来,是要带孟舒月去祭拜父母。

    回忆起赛马会那一日,陆少安救她时僵硬的动作,疏离的眼神,再对比他义无反顾将舒月打横抱起,丝毫不在意在场众人是如何看他,如何看他们,纪明姝一时竟无言再同父亲辩驳什么……

    她带着阿绣走下了御书房的长阶,一步步行至了卸花园,阳光晴好,寒雪微融,但她心上却缓缓地结了一层霜花出来,极寒,寒得让她红了眼圈,站在灿烂骄阳之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