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出发
    《灼月》全本免费阅读

    一切安排就绪,陆灼先行独自去了客栈。

    阿康有饭吃有衣穿,又一连休养了多日,面色已渐渐恢复了红润,望见陆灼来,他很是高兴。

    简单问询了几句阿康的近况,陆灼没再多言,将带来的画像展开来与他看。

    “你可认识此人?”

    画中的人眉目俊朗,服彩鲜明,芝兰玉树,贵不可言。

    阿康端详了一会儿,眉眼间疑惑重重。

    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即使眉眼肖似,他亦不敢将其与自家脸有残疤,腿瘸指粗,伤痕累累的姐夫相提并论。

    “这……”阿康欲言又止。

    陆灼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迟疑。

    怕说出画中人的身份会惊到了阿康,陆灼轻缓了声音问他道

    “他可是你口中重病难医的姐夫吗?!”

    见阿康眼睛乱瞟,根本不敢答言,陆灼蹲下身,直视着小少年的眼睛。

    “阿康,画中之人实为我的一位故友,他离家多年,父母亲人都很想他,你那玉璧实在像是他的物件儿,所以我才有所一问。”

    阿康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这…位…我姐夫真是先生的故友?!”

    他声音欣喜难抑,救了他命的先生竟是姐夫的故友,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先生一定会不负他所托,将姐夫医好的。

    阿康兀自高兴,岂不知他这番话对陆灼而言,重如千钧。

    太子竟然真的还活着。

    陆灼陡然觉得,此去蕲城,行事必要处处当心才行。

    事不宜迟,叮嘱了青松着人将阿康好生看顾,陆灼第一时间赶去接了舒月,带着她重上了一趟霁霞山。

    有乌雪引路,这次上山倒也不十分困难

    舒月彼时才头一遭见到了传闻中医术神乎其神的医仙暮渊。

    眼前的人不似话本子里描写的那样道骨仙风,反而极是朴实无华,与其说是医仙,其形容更似一位生活在乡村的平凡老人。

    暮渊大雪天也只着了一袭灰布麻衣,头发仅用一半旧的粗木条子挽起来,头戴着一灰黄的碎了边的斗笠,手里用粗树枝子串了两尾鲜鱼,裤腿儿也半挽着,草鞋上沾了几许泥点,看样子是刚从溪边钓了鱼来的。

    “安小子!”一抬眼望见陆灼长身玉立在前,暮渊先一步嘿嘿笑起来“你小子好口福,我这才寻了两杆子小鱼儿来,你便闻着味来了?”

    说罢便扯着陆灼的手将其往屋里带:“你又空手来的?!好歹也是个侯爷,酒自是没老汉我亲手酿得好,但怎么烧鸡也不给我带一只来?真真是抠门儿”

    “师父……”陆灼一时叫他说得分外赧然,复又望向舒月,不由得涨红了脸。

    “这我还带了人来呢。”

    暮渊这才发现,他抠门儿徒弟的背后,还站着一位形容干练的姑娘家。

    因是上了山,舒月故意舍了式样繁复的锦袄衣裙,卸了钗环,头发也用银丝镶玉珠的发箍高高束成一束,整个人看上去分外飒爽干练。

    暮渊抚了抚全白的胡须,上下打量了一眼舒月,瞧着她气色不像身体有异的样子,便转了回头看向自己的徒弟

    “这位是……你之前说过的……你那被人下过毒的病弱媳妇儿?!”

    一番话说得舒月的脸也红了,强自稳了稳心神,她上前去,恭恭敬敬地道

    “还未当面谢过医仙前辈同释月师姐上次解毒救命之思,舒月这厢有礼了。”

    她把带来的两小坛父亲藏于酒窖之中的梨花白取了出来。

    “安小子,你这媳妇儿可比你这个臭小子会做事儿。”

    “什么这厢那厢有礼没礼的。”瞧见两个小小的酒坛,暮渊嘿嘿笑“老头子最烦酸腐的文人士子那一套”眼珠转了转儿,暮渊又道

    “会做鱼否?老头子我旁的东西啥都不好,一好酒,二就是好吃。”

    舒月赧然,她倒是不会做鱼吃。

    “好啦师父就是跟你们开玩笑呢”正当舒月犹疑之时,释月自屋中出来,笑眼弯弯地望向陆灼同舒月,一面又自暮渊手中接过了鱼串儿,自顾自提着鱼去了屋外的小厨房,示意无措的舒月提着小酒随她来。

    暮渊见徒儿红着脸被自己说懵,忙让了人让屋里去。

    粗陶土烧制的茶壶滚了二滚,暮渊老神在在地盘腿做在木头方小几的一侧,陆灼见了,忙规规矩矩地为其斟了茶。

    暮渊呷了一口茶,方开口问陆灼

    “你这小子整日忙得很,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日寻我何事?”

    陆灼素知他师父这人的性子,为人心慈却遇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也最讨厌别人说话拐弯抹角。

    于是,陆灼也开门见山,把阿康和当朝太子并且还活着的事实告知了暮渊。

    与他所预料的一样,暮渊大惊。

    “我不会同你下山,你也不许去趟这趟浑水!”

    沉吟良久,暮渊同陆灼道。

    因沉疴难愈,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墨渊没能够救下陆卓的父亲陆威,这对于暮渊而言,是他数十年从医生涯中最难以忘却的,沉痛的事。

    他对不起对他有着满怀期望的陆家众人,更对不起,但令暮渊没想到的是,彼时已得知结果的陆威非但没有怪他,反而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少安交给了他。

    “为国征战陆某无悔,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不这小子再走我的老路了。”

    陆威的心愿极其简单朴实,他只愿他的儿子能够平安便罢了,其余都不重要。

    奈何陆灼这小子骨子里带着陆家人的血性,对医道的喜爱完全比不上对家门荣耀的渴求,于是暮渊只堪堪教了陆灼一些战场之上,避毒保命的法子,其余的对他没有苛求。

    但没有苛求是一回事,陆少安在他眼皮子底下跳进火坑又是另一回事。

    他闲云野鹤,不屑官场的争斗,却也知道,太子若殒命,多的是盯着那个位置的人。

    若太子真若陆卓所说,重伤将死,他救不救得了太子是一回事,陆灼若是救了太子,便是将自己置于那漩涡之中了。

    想起他昔日对陆威的承诺,暮渊别过头去,十分不赞成安小子的做法。

    岂料陆灼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你喜欢那个丫头吧?你自己跳火坑也罢了,那丫头也要随你一起跳火坑吗?”叹了一口气,暮渊只能拿舒月来劝自己倔强的徒儿。

    “舒月愿意同徒儿来此,便也是与徒儿同样的想头。”

    “太子受害,重病将死,传他身故定为有心之人的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