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简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立着,他纤长却不瘦弱的四肢,像是金属蝴蝶的翅膀,轻飘飘又沉甸甸的支撑他站在那里。
他垂下眸,面罩里没什么表情,直到感觉有人将手抵在了和刚才崇山明同样的位置,他才蹙了一下眉,微微的往后退了半步,抬手捂住了胸口。
“请换个地方,谢谢。”
“有规定说胸口不能画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有些不满。
“请换个地方吧。”薛简继续重复,语气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我记得戴面具的是不可以说话的吧。”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呼小叫了起来,“他说话了,我听到他说话了!”
“先生,请不要喧哗,有事可以跟我讲。”link走了过来,试图控制住局面,男人却越来越激动,上下挥舞着手臂。
“什么意思啊,瞧不起人?”
薛简没能通过他的外观和表情来判断他的职业和性格,只能抬了抬下巴,透过面罩缝隙看到他穿着一双陈旧但是保养的很好的皮鞋,并且西装裤的裤腿略微有些紧绷。
这一点点的信息,再加上他那句标准的“瞧不起人。”薛简迅速在心里揣测着他的特点。
一个也许有些拮据,平时的工作却总是与高端场所有交集,自尊心大于气量的男人。
“抱歉,这是温图斯凯瑞先生留下的签名,结束后我们要将它拿去拍卖,您也知道他的签名是什么价值,相信您一定可以理解的。”
薛简说完后,男人皱皱眉,呼吸一会儿重一会儿轻,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离开了。
艾米莉翻了个白眼,“你胡编乱造的功力越来越强了。”
link在旁边站了半天,最后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joy,你还真是人如其名。”
“不谢。”薛简拽拽的说了一句,“你认识崇山明?”
“崇山明?哦,他是关褚的前男友,关褚是我的现男友,嘻嘻。”
薛简:“?”
信息量有亿点点大。
“你意思是,崇山明交过男朋友?”薛简诧异的挑起了眉,“不可能啊,狗仔从来没拍到过。”
“害,他这个人滥情的很,看上谁以后,就各种花言巧语的哄,哄到手以后不出三个月就腻了,哪有长期的伴啊,狗仔拍到了又能怎么样,他又不会当街发/情,就说是朋友呗。”
“呃…他是这样的人吗?”
“他是。”
link挑起他那双桃花眼,眯着道,“他虽然滥情,但他大方啊,从来没人闹,就因为分手费给的太大方,送房送车送资源,哦,之前关褚说他什么都不要,崇山明还硬塞了500万。”
薛简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500万?
他看起来好像是为财所动的样子,事实上也是为财所动的样子。
“那什么,一会儿结束了,咱几个一块儿吃个饭,我让我家宝贝儿好好给你讲讲。”
不知道为什么,link那不中不洋的口音现在已经消失无踪,变成了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薛简刚要拒绝,link又补充了一句,“我在牛排坊订了位子,正好你一起来吧。”
艾米莉夸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薛简无奈的指了指身旁,“能带她一起吗?”
“当然。”
虽然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只不过薛简是真的时常与是非为邻。
一会儿是四五岁的小女孩抓着薛简的衣服不肯松手,一会儿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偷偷的往他手里塞小纸条。
这区区三个小时,感觉比他以前在餐馆刷盘子,刷一整天还要漫长。
取下头套的以后,里边的头发被汗水弄的微微有些濡湿,薛简无知无觉的抿了抿唇,在更衣室里坐着。
后背已经不怎么痛了,红花油却一滴都没用过,薛简把它从包里取出来,握在手心里看了几下,又放了回去。
他总是习惯于等待,等待不得不的时候。
往往那时,该有的快乐都不会再有,好好的东西也都放过了期。
薛简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一道Z字形的裂痕,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命运好似也有所松动一般,不会再被困在过去陈旧的日期里。
“joy,你好了吗?”听到询问,薛简应了一声,抓起包走了出去。
他随手把刚才穿的衣服递给工作人员回收,艾米莉盯着他眯了眯眼,“你就这么给出去了?”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喜欢崇山明,连他画的花都要放家里收藏,日日夜夜看着,以解相思之苦。”
薛简扯扯嘴角,“我只不过就想看看他的画是不是和他的人一样刻薄。”
他刚说了几句话,忽然有一道身影走近,笔直的朝着薛简走过来。
薛简的gay达瞬间响了,这男人…嗯,很极品,并且还是他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一双眼睛长的很桀骜,偏偏被挡在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之后,没有过多的肌肉块,身材看起来十分匀称,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看起来是会do的很凶的那种。
薛简以为又是来搭讪的,刚要开口找个理由离开,没想到他一开口,薛简整个人直接傻掉。
“你好,我是关褚。”
“啊?”
薛简难得的不礼貌,尽力克制的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
崇山明,他是0啊。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薛简的精神都有点恍惚,虽然也有什么壮受吧,虽然也不能以貌取人吧,但是怎么看,关褚和link,谁攻谁受也是一目了然啊。
“想什么呢。”link抬手敲了敲桌子,薛简勉为其难的笑了一下,“没事…在想一些不太礼貌的事。”
那头关褚却自顾自的骂起了崇山明,从自恋狂骂到空心人,从洁癖骂到龟毛,从嘴毒骂到心黑,从性冷淡骂到性无能。
薛简欲言又止,最后面对三个人六双眼睛,也不得不附和了一句,“嗯…听起来很过分。”
“还是个伪君子。”关褚又补充了一句,“道貌岸然的小人。”
link端起杯子轻咳了一声,瞥了关褚一眼,“看在他给了你500万的份上,就少骂几句吧。”
“宝宝,你知道的,我又不缺钱,他这种人只会用钱买心安,我是真的恶心啊。”
艾米莉转过头,偷偷对着薛简做了一个口型,那个口型,他们俩都很熟悉。
“死有钱人。”
艾米莉嗓子还不错,薛简也被厉文谦逼着学了半年唱歌,三年前,薛简去一个婚礼上走穴献唱,认识了兼职当司仪的艾米莉。
艾米莉不是英文名,而是真名。
她姓艾,叫米莉。
在圈子里挺出名的,手里资源不少,不少局都是她攒的,只不过,不知道到底是欠了多少债,没日没夜的还着,一天24小时,能干16个小时,至今还没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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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她胃穿孔,是薛简听说以后,跑去陪的她,艾米莉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还在打电话。
“哥,真对不起啊,我是真去不了了,下次一定…哦,全行业拉黑我?行行行,没事了吧,那没事我就先挂了哈。”
两个人在最初那一年里,几乎赶遍了附近所有能赶的场子,只要时间少,给的钱多,不管多荒谬的活都干过。
他们背下所有拗口的土耳其菜名,用生涩的口音向客人介绍,pide,Meze,Musakka,Manti…看着他们他们礼貌的说谢谢,却因为在包间角落里站不住蹲了一下,而遭到了投诉。
他端着比黄金还贵的黑松露穿梭在晚宴里,被恶意绊倒后,客人又纡尊降贵的扶起他,迎来全场的掌声,他们把,对待“下等人”和蔼可亲,当成一种展示人设的时尚单品。
薛简也坐在他们之间过,那是厉文谦的身侧,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胶水一样,就算离开了,也拉着丝,牵系着他的一言一行,就算觉得蜗牛很恶心,也要像吃过千百次一样,微笑着吃下去。
他在前往深海的渔船上吐的昏天黑地被赶进货仓,在车展上被强逼着摘下口罩,在邮轮上被公开询问问一夜的价格。
他们能做什么呢,只能嘲弄的说一句,死有钱人。
其实薛简明白关褚所说的恶心,但凡是个有点自尊的,不那么缺钱的人,可能都会觉得恶心。
哪怕古早偶像剧的女主角,清贫到上不起学,都会对男主角或者他的母亲说,“拿着你的臭钱滚。”
可是薛简不是清贫,是负债累累。
对他来说金钱从来都不是罪,没钱才是。
比起用500万控制他,威逼他屈服,这种硬塞给他500万,只当成是分手的补偿,崇山明堪比天使。
身边几人还在说话,薛简却逐渐走神,低着头,目光失了焦。
他不想和崇山明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注定会分开,而分开后,除了痛,薛简什么也得不到。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除了痛,还有500万。
薛简甚至可以给他打个折,450万就好。
他是人品多么低劣的人啊,薛简垂下眸子,一口气干掉了杯里的红酒。
2014年的拉塔西,勃艮第红酒,均价也要差不多三万一支。
他转着手里的杯子,看着余下的红色光泽,忽然笑了一声。
“这红酒的颜色,和我包里的红花油还挺像的。”
他将包里的玻璃瓶取出,放在手里摇晃了几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的颜色根本是天差地别。
link却突然疑惑的诶了一声,他用胳膊肘捣了捣关褚,“这不是崇山明之前送你的那种红花油吗?我记得你家有这种造型特别的瓶子。”
关褚仔细的望了一眼,“还真是,你从哪弄到的?”
“别人给的。”薛简印证了心里的想法,抬手就要把它塞回去,却被link抢过去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他把瓶子翻过来,看到底下刻着的YD两个字母,指给薛简看。
“这不就是云渡生物的logo,而且是内部专供,看起来像是红花油,其实成分完全不一样,堪比液体黄金。”link转头看向了关褚,“宝贝儿,是吧。”
关褚敷衍的点了点头,“噢,那个还挺好用的,和他分手以后就没的用了,你需要吗?不要的话卖给我,价格你开。”
薛简愣了一下,轻笑着摇了摇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