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崇哥,床上暖和
    拍完最后一场夜戏,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薛简已经困到没力气了,脚步虚浮着,抓起包就往车站走。

    他的大脑已经没法去思考首发车几点来,抱着公交站牌柱压了过去,身体在靠上去的一瞬间,眼睛也闭上了。

    风雪压人,说要升温,却没有一点儿要变暖的迹象,他打了几个寒颤,把手缩回袖子里,用衣服包着手,继续抱着柱子。

    那辆埃尔法停到他跟前的时候,薛简已经差不多睡着了,头隔着帽子贴在冰凉的柱子上,意识逐渐远去。

    “简哥?简哥!”小安扯着嗓子喊,薛简还是无知无觉。

    没办法,小安下了车,拍打着他的后背,薛简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松开扒着柱子的手,摇摇晃晃的站着。

    “小安…”薛简跟喝了假酒似的,敷衍的笑了一下就蹲到了地上,重新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很快又抬起头来挥了挥手,“你往旁边站站…挡着我等车了。”

    “困傻了吧。”小安啧了一声,使劲的把薛简从地上拖了起来,拉开车门把他塞了进去。

    “唔…”薛简好像不明状况的傻鸟,头来回的摆着,视线落到崇山明的身上以后,一下子顿住了。

    跟强制开机了一样,薛简彻底清醒了,低头抠着手不说话。

    “家在哪?”崇山明先开了口,薛简没法把装死进行到底,只能小声地回道:“把我放附近地铁站就行。”

    “坐地铁…等着一头栽到铁轨底下去,也是个上热搜的好办法。”崇山明冷言冷语的,能冻死人。

    薛简哑了好几秒,最后无奈的说了一句,“崇哥,有屏蔽门挡着,掉不下去,能掉下去人的…叫轻轨。”

    轮到崇山明沉默了,薛简得意的勾了勾唇,大少爷,没常识了吧。

    小安夸张的哈哈大笑,“简哥你干嘛说出来,小心我哥把你扔下去。”

    “怎么这么想你哥。”薛简看着崇山明的脸色,“崇哥高风亮节,绝对不会见死不救,欺负老弱病残的。”

    “老弱病残?”崇山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你占哪一个?”

    薛简十分刻意的缩了一下手,把烫红的一大片缩在衣袖里,委屈的挑起眉眼,“都不占。”

    “薛简。”

    崇山明忽然叫了他一声,抬眼看看小安后,又把眸子垂了垂,轻笑了一声,似是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倒是说啊…

    薛简自认为刚才那个角度特别好看,连眼泪都挤出来了一点,让眼睛显得水汪汪的,应该算有效勾引。

    然而崇山明还是那样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哦…薛简忽然恍然大悟了一下。

    他是0来着,应该喜欢man一点儿的,是不是自己努力的方向错了。

    不过真的会有0喜欢比自己矮的,比自己瘦弱的1吗?

    薛简纠结了很久,又恍然大悟了一下,关褚骂崇山明性冷淡来着,难道他搞柏拉图啊,柏拉图分什么1和0。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是对的,表情一会儿紧绷一会儿轻松,精彩万分。

    车里一片寂静,安静的行驶在清晨的山路上,薛简在半梦半醒之间定下了以后的方针。

    他要成为一个服务型的1,把大少爷伺候的服服帖帖的,捋顺他的毛,大少爷往东,他绝不往西,致力于做宠老婆的好男人。

    薛简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一个赞,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沉沉的睡了过去。

    “简哥,到了。”不知道车开了多久,小安叫醒了他,薛简胡乱的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感觉精神了不少。

    “对,停这儿就行。”薛简边说着边要开车门,“麻烦你了小安,谢谢崇哥,我这就上去了。”

    车门纹丝不动。

    薛简疑惑的回头,看到崇山明正用淡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

    “渴了。”崇山明慢慢的勾起了嘴角,“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怎么就把人带回家了。

    薛简都已经带着崇山明走进糊满小广告的电梯了,还处在一种呆滞的状态。

    “家里有点乱。”薛简不好意思的开口,还试图阻止,崇山明却点了点头,“能想象,没事。”

    事已至此,薛简只能认命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崇山明抬眼看着这个几乎可以一目了然的屋子,辨不出情绪来。

    泛黄的墙壁被脱胶的墙纸糊着,四处能看到脱落的边角。

    冰箱的门用胶带贴着,似乎是关不严,有数道胶痕。

    餐桌旁边半米就是床,堆着几双洗后发干的袜子,地上还扔着一双没洗的。

    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放在唯一能算整洁的柜子里,里边还有些成语字典什么的,以及几个野鸡奖的奖杯。

    衣柜的门也不翼而飞了,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全部衣服。

    唯一一套质感上佳的西装挂在最左边,和右边那些堆的乱糟糟的,泾渭分明。

    除了餐桌还有一张小沙发,最多只能坐两个人,沙发前的茶几,放着插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薛简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俯身把家里的唯一一双拖鞋递到了崇山明的面前,自己穿着袜子在屋里忙活了起来。

    他快速的把烟头倒进垃圾袋,扔出了门外,床上的杂物也飞速的收拾干净,捞起所有袜子一股脑的塞进了衣柜。

    紧接着又打开了电热毯,回身热情的招呼崇山明上床。

    “崇哥,您去床上坐,我开电热毯了,一会儿就暖和了。”

    崇山明:“……”

    “为什么这么冷。”他偏头看着薛简问道,然后真的坐到了床上。

    “老小区嘛,供暖差,没办法。”薛简话音刚落,崇山明就抬手摸向了床边的暖气片。

    想也知道,触手冰凉。

    “哈…哈哈…”薛简尴尬的笑了两声,“就是…没必要交供暖费嘛,我也不怕冷,您知道的,我连暖贴都不用。”

    他说完这句话,崇山明就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踢到了床下的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箱暖贴。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假装很忙,薛简转身开始烧热水,又开始拿抹布擦地,甚至清理起了八百年没管过的油烟机。

    “田螺姑娘,歇会儿。”崇山明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探了探杯上的温度,又放回了茶几上。

    “您怎么自己倒上水了。”薛简手忙脚乱的洗了洗手,走到他跟前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来就好。”

    左邻右舍的说话声清晰的传了过来,厨房里哐哐的剁菜声都清晰可闻。

    崇山明站了起来,薛简以为他受不了要走了,连忙跟在后边送,谁知道崇山明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不解道,“你要陪我上厕所?”

    薛简愣了一下,然后抢在崇山明之前冲进了厕所,把发霉的浴帘扯了下来,卷了几下扔进了洗衣机,然后笑容灿烂道,“收拾好了,您进来吧。”

    崇山明微微抬起了头,眼神微妙的看着他头顶,挂了一圈的四角内裤,哆啦A梦,海贼王,红色桃心,蜡笔小新…

    薛简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脸直接红透了,一把全都薅了下来,一块儿塞进了洗衣机。

    “那什么…我…我先出去。”

    崇山明出来的时候,薛简已经换上了睡衣,一套毛茸茸的珊瑚绒睡衣,浅蓝色的,胸前两个眼睛,后背还带了两个小翅膀,他对此无知无觉,好像根本不觉得身为成年人穿它有什么问题。

    崇山明站了片刻,看见他又开始弓着腰在灶台前忙活,手底下熟练的搅着蛋液,头也不抬道:“崇哥,我蒸个鸡蛋羹给你吃,六七分钟就好。”

    “我要走了,你休息吧。”崇山明意味不明的轻吐了一口气,眉眼间有些疲惫的样子。

    薛简张了张口,“噢…好,我就放了一点橄榄油…想着没什么热量。”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破破烂烂的屋子,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放下了碗,擦净手后把崇山明的外套取了下来递给他,“我…我送送您。”

    “没什么热量?”崇山明不接,反而问起了鸡蛋羹。

    薛简很快反应了过来,使劲的点头,“嗯嗯,真的没什么热量,喝一点也不耽误减肥。”

    崇山明坐了回去,看着他忙来忙去的背影,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嘴里还哼起了歌,屁股不由自主的摆动着,小翅膀一扇一扇。

    崇山明提着拖鞋放到了他的脚下,薛简刚要说不用,就被他打断了。

    “你穿,我去床上。”

    路过柜子时,崇山明停下了。

    里面有一张照片。

    和现在的薛简有着如出一辙的眉眼,只不过缩小了无数倍,穿着水手衫坐在树梢上,精致的脸蛋堪比童模。

    左右各站了一个大人,看起来应该是夫妻,薛简揽着他们俩的脖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

    崇山明没见薛简这么笑过,认识他以来都没有。

    薛简把碗放进锅里开了火,刚松了一口气,转身看见崇山明盯着柜子看,走近以后随口解释,“噢,这是我养父母。”

    “不过刚收养一年多,我就回孤儿院了,小时候不懂事,太皮了,谁也受不了。”

    崇山明移开了目光,盯着薛简的脸,“你还有不懂事的时候,我以为你对长辈一直都是鞍前马后,诚惶诚恐,很是尊敬。”

    薛简面上笑着,心里在哀嚎,一句尊敬,他到底要记到什么时候啊。

    他急忙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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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其实也喜欢…嗯…以下犯上…啊不是,是大逆不道,那什么,倒反天罡。”

    崇山明沉默了许久,最后看了一眼柜子里的成语词典,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眯眼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床上。

    不是…他到底明白什么了。

    鸡蛋羹很快就蒸好了,薛简费劲儿的把它端到了桌子上,被烫的捏耳朵,两个不锈钢的勺子刷的锃亮,崇山明一个,他一个。

    薛简用勺子在正中间划了一条线,意思很明显,两个人一人吃一边,谁也不碍着谁。

    结果崇山明却好像完全不理解他的意图,时不时的越界,挖到了他这一边。

    薛简小心的避免两人的勺子碰到一起,崇山明却像是有意的一样,步步紧逼。

    很快薛简那边的就空了,只能不情不愿的伸长了手,去够他那一边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崇山明已经不动了,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薛简抬起头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种赤裸裸的目光,比起他那晚逼问自己,“你喜欢我?”时更加瘆人。

    “崇哥?”薛简轻轻叫了一声,崇山明却越发的不加收敛,静静的望着他不说话。

    他的琥珀色的眼睛变的像是深海的漩涡,像是幽冷的松脂越过亿万斯年。

    “为什么吃我这边?”他问。

    薛简抬手做了一个类似于“请”的手势,指着那碗鸡蛋羹,“我这边…没了啊。”

    崇山明看着他隐隐往自己这边倾来的身体,看着那个被搅的一塌糊涂的“楚河汉界”,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从桌上扯了一张纸,擦净双手后站起了身。

    这次是真走了。

    薛简站在窗边,看着他戴着口罩离开单元门,心头像是落了一场寂静无声的雪。

    屋子里一下子冷了下来,比刚才还冷,被子里似乎还留着他的体温,屋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像雨后初晴的草地,像一卷历经战火纷乱,流传至今的古书,在潮湿冷冽的气息中,藏着触手可及的温煦。

    情绪的抽离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只是此刻却有些不那么想抽离出去。

    他在崇山明留下的气息中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将近48个小时没有睡一个囫囵觉,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醒来的时候,寂寞好像比黄昏还要长,薛简从未觉得这间屋子如此的冷清,让他久违的想起了自己更年少时,那些荒诞离奇的幻想。

    他对爱情最下贱的想法,就是给爱人洗手做一碗羹汤。

    薛简自嘲的笑笑,下楼去超市买了点东西,上来打开了直播。

    “简子!我的简子!你知道没有你的时候我是怎么过的吗?”

    薛简没看弹幕,专心致志的往锅里倒了定量的白砂糖,开了中火。

    锅里的泡泡越来越大,他起手机,放在橱柜上,让自己的脸也出现在了屏幕中。

    锅里本来透明的泡泡已经变的焦黄,像是一汪液体的琥珀。

    薛简关了火,转身离开镜头,拿起热水壶,把开水倒了进去,一锅色泽鲜艳的焦糖就出了锅。

    “无奖竞猜,今天简子又作什么妖。”

    “做饭的事,怎么能叫作妖呢。”

    “垂涎美色的事,怎么能叫下贱呢。”

    “6”

    薛简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洗净锅以后往里面倒了两袋牛奶,热沸以后就把锅放到了一边,换上了一个小电锅,宿舍用的那种。

    薛简把火腿肠切成片,生菜冲了几下撕碎扔进锅里,又切了一个西红柿,站在那沉思了半天,回身到冰箱里取出来一半鸡胸肉,随便切了几刀,一块扔了进去,最后怼进去了一把意面。

    “?不是,我刚想夸你变精致了,这会儿怎么又糊弄上了。”

    “这能好吃吗,简子,我求求你了,吃点儿好的吧。”

    薛简端出来了酱油,耗油,醋,辣椒油,依次倒了进去,等意面煮软一点儿,就直接盖上了锅盖,又转身研究起了那锅牛奶。

    他来回的折了几下,似乎是在降温,等它不再散着热气,就一下一下的倒进了搅好的蛋液里,紧接着倒进了已经放好了焦糖的小杯子。

    “焦糖布丁?”

    “焦糖布丁!”

    “是布丁耶。”

    薛简在杯子上包好锡纸,放到了一旁,端着自己的锅和手机,坐上了餐桌。

    他低头吃了一口,没等粉丝发问,就抬起了头,“确实不怎么好吃,可是…健康。”

    “杂烩意面虽难吃,但实在健康。”

    “简子虽然混的差,但实在美丽。”

    “我的工资虽然低,但实在是累。”

    “…谁允许你提工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