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你说了不算
    薛简没力气去想厉文谦到底要干什么。

    他怎么躺都痛,不知道有没有发烧,只是觉得冷,羽绒服压在被子上,还是觉得冷。

    再醒来的时候,天居然还是亮的,薛简愣了一下,掏出手机发现他居然睡到了第二天。

    满屏的消息和未接来电,薛简刚看了两眼,感觉又天旋地转了起来。

    身体甚至没有好受一点点,薛简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什么病到他身上,从来都没有轻轻揭过的时候。

    鼻息打在被子上变的很灼热,薛简从被子里把身体挪出来,意识不清的打开行李箱。

    再不吃药,感觉他就活不到第二天了。

    他翻出药箱,随便找了一样消炎药吃了下去。

    “阿奇…阿奇霉素…”

    薛简念叨着药的名字,直接咽了下去。

    直到苦味从舌根往上反,蔓延到舌苔,而后充斥到整个口腔里,薛简才一个激灵,徒劳无功的想要把它吐出来。

    晚了,大概已经滑到胃里了。

    这是小安给崇山明准备的药,应该收东西的时候混到他的药箱了。

    都已经吃下去了才想起来上次在医院挂水,输阿奇痛到想死,感觉药液走过的地方,像是爬过了硫酸,一道蜿蜒的红色顺着静脉往上攀爬,在他的手背上画了一副地图。

    医生说他的体质对它的反应比较大,以后最好还是用别的药。

    不知道口服和输液有什么区别,不过苦是真的苦。

    薛简跪在地上从行李箱里翻糖,找到了他和崇山明接吻前吃的那种桃子味水果糖。

    这个确实最甜了。

    特别甜。

    糖果冲淡了苦味,不过嗓子更痛了,薛简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半睡半醒间,感觉胃里开始翻涌。

    冲到厕所一阵干呕,只吐出了些酸水,然后就是那种吐无可吐的空荡,像是有一股吸力,要把他的胃从身体里翻出来。

    胃拧着劲的抽搐,薛简刚吐完想站起来,又是新一阵的恶心。

    发着烧,身上还出了一层冷汗,没一会儿后背就湿了,汗珠从发梢落下去,砸在地上,吧嗒一声摔成八瓣。

    那锅粥煮好以后,又自动保温,在锅里捂了一天一夜,薛简对着它实在是吃不下去,爬起来在椅子上坐了五分钟,又挪回到了床上。

    睡也睡不着,醒也醒不来。

    他不知道是在和谁抗争。

    “不要去医院…”

    薛简用被子把头蒙住,把身体蜷成一个虾球,两只手交叠着,包住自己的后背。

    “不去……”

    门被敲响的时候,薛简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很奇怪,好像神志还是清楚的,但却和自己的身体接不上轨。

    他想要操纵自己的身体坐起来,结果尝试了半天,也只是动了一根手指头。

    起不来,好奇怪。

    “谁…”薛简的声音被闷在喉咙里,根本放不出来。

    外面又敲了三下,然后就逐渐没有了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手机不停的响着,在桌子上打着圈的震动。

    薛简拼了命的去够,刚把手臂探出床外,摸到手机的一角,震动就已经停了,他费力的翻过身喘息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减弱,像是谁转身离开了。

    “简叔叔,简叔叔…”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女声在门外响起,薛简呆滞的在大脑里检索着这个声音,好像是房东沈姐的小女儿梦梦。

    “你在家吗?简叔叔。”

    薛简抬手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个带塑料手柄的床刷,抬起来敲了三下暖气片。

    “我听到里面有声音了。”梦梦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我把钥匙拿来了,要打开吗?”

    “打开。”

    崇山明跟着小姑娘走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薛简,像一块沤了水的抹布。

    “梦梦?…”

    薛简的嗓子几乎失声了,只能通过口型和那点微末的音量来辨别他说的是什么。

    屋里感觉比走廊还要冷,风从破旧的窗户里透过缝隙吹进来,薛简缩在被子里,身体几秒钟就痉挛一下。

    如果不是对他有一点儿了解,崇山明甚至会以为他是磕药了。

    崇山明走过去探了一下薛简额头的温度,蹙着眉打了120,把电话递给小姑娘让他说了地址,又把手机接了回来。

    “意识还在,但很模糊,大概有39℃。”

    “有抽搐,应该是电解质紊乱造成的,我这边先做应急措施。”

    “好,尽快。”

    薛简模模糊糊之中听到了,迅速判断了出来自己即将迎来什么,拼了命的抓着床单,把身体往后缩,“不去医院…”

    嗓子沙哑到几乎辨不出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崇山明听的很清楚。

    他冷笑了一声,“你说了不算。”

    崇山明让小姑娘回去了,调了一杯盐水喂给薛简,还没等喝上一口,熟悉的恶心又涌了上来,薛简挣扎着从崇山明的怀里挣脱出去,趴到垃圾桶前又开始继续吐。

    他都这样了,还不忘和自己保持距离。

    崇山明的眼球里掺着些许血丝,定定的望着薛简的背影,半晌等他吐完,收回了目光,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喂下去。

    薛简舔了两下,然后就着崇山明的手,喝下去了一大口,漱了漱口以后,全都吐了出去。

    崇山明又把杯子递了过去,薛简不情不愿的喝进嘴里,继续漱嘴,继续吐。

    崇山明感觉自己额头上快要有青筋暴起。

    “咽下去。”

    薛简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摇头,“不咽。”

    “咽下去。”

    “不…”

    崇山明耐心告急,捏开了他的嘴,往里面倒了一小口水,“咽了。”

    薛简咕咚一声,被逼无奈,不情不愿的咽了下去,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痛…”

    崇山明单手扶着他的脖颈,膝盖撑着他的腰,继续喂给他水,薛简却怎么也不肯喝了。

    盐水滚过嗓子也会痛,像把刀片喝下去一样,他是在下意识的挣扎。

    “不听话,把你卖了。”崇山明低下声音,恐吓小孩。

    薛简忽然笑了,亳不起作用。

    崇山明挑了挑眉,把他抱到了床上,又换了一句,“好孩子才有糖吃。”

    薛简的脸皱了皱,把手伸了出来。

    崇山明深吸了一口气,把手腕上的表解了下来,放到了薛简的手上。

    “糖…”

    “用它能换一车糖。”

    薛简拿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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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到面前端详了一会儿,似乎是认出了牌子,心满意足的把它塞到了枕头底下。

    薛简做了个梦。

    梦到有个男人,开着一辆拖拉机到孤儿院的门口,一推摇杆,翻斗里头就从天而降了各种各样的糖果,噼里啪啦的砸到了薛简的头上。

    砸的他头也疼,身上也疼。

    但是他不叫停,反而拼命的朝着那个男人招手,“继续继续…多来点。”

    然后男人要开着车走了,薛简站在糖堆里,忽然感觉有点儿舍不得。

    糖已经够多了,但是他还想要别的。

    “你别走啊。”薛简朝着他喊。

    男人开着拖拉机,轰隆隆的就要走远,薛简急了,往前追了几步,“你别走…”

    男人似乎是听到了,从拖拉机上走下来,安静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薛简好像在哪见过。

    像扎人的火,像闪烁的星。

    他说:薛简,别追了。

    他就那么突兀的在救护车里哭了起来。

    他小声地啜泣着,像是有多委屈。

    “崇山明…”

    “崇山明……”

    本来还在愉快交谈的医生护士忽然沉默了下去,彼此对视了一眼。

    崇山明抬手抓住了薛简的手腕,结果他不知道是哪来的牛劲,居然一把甩开了。

    崇山明:“?”

    医生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呦,男粉啊。”

    小护士尴尬的呃了一声,看了看薛简,又看了看崇山明。

    她都不想说,崇山明以为戴个口罩她就认不出来了吗。还有薛简,说好的去给大少爷当狗呢?

    哈,娱乐圈。

    到底什么是真的!

    小护士嘴角抽搐的消化着过分庞大的信息量,崇山明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说话了。”

    薛简砸吧了几下嘴,侧过头去又睡着了。

    崇山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垂眸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喂,嗯,找到了。”

    “联系他经纪人有什么用,她管过薛简什么?”

    程晦一时失语,在那头啧了一声,“找你就对了是吧。”

    “你如果第一时间就告诉我薛简失联,也不至于拖到要叫救护车。”

    “薛简怎么了?这么严重?”程晦惊讶的问道。

    “高温惊厥,你说严不严重。”

    “高温…”程晦无语至极,“他是婴儿吗,还高温惊厥?”

    “后天拍不了了,通告单改了吧。”崇山明换了一只手拿着手机,用靠近薛简的手,试着他额头的温度,感觉好像降下去了一些。

    “他的戏份可以往后延,你得来吧?”

    崇山明极轻的笑了一下,“您自己听听,合适吗?”

    程晦翻了个白眼,“你会照顾人?把小安留在那儿也比你强。”

    薛简似乎是又梦到了什么,眉头又蹙了起来,嘴里变了一种语气,软软的喊着崇山明。

    “崇哥…”

    崇山明把手机凑到了他的旁边,薛简一边挠着手背上输液的胶带,一边撒娇似的,哼哼唧唧的喊,“崇哥…难受…”

    崇山明把手机放回耳边,挑了挑眉,“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