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
苏月坐在沙发中间,虽然后背是靠着的,但身体绷得很紧,眼神在阳台上的许翊与此时和自己家里完全不一样的装潢之间来回扫视。
十几分钟前,楼道感应灯亮着,将二人状态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苏月几乎整个人都圈在许翊怀里,手上的满天星险些被挤到变形。不过许翊很快发现,指节牵着她的手腕往侧边一拉,瞬间贴得更近,也因腕处的皮肤相触浑身一麻。
许翊低头,嘴唇几乎贴上她耳朵,说今天是他们重逢的第三十天,他想彻彻底底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而她呢,甚至都没听他问愿不愿意,直接就应下了。
心意相通的瞬间,彼此纠着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下了,有种落地的踏实感。但下一秒,苏月又因为撞上许翊和以往不一样的眼神心跳再次加速。
许翊的眼睛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挑,深邃似潭的桃花眼此刻只容下她一人。
苏月面对这样的炽热目光完全没有定力。或许是想看看这平静的潭下是不是暗藏汹涌,又或许是听到他说家里人出去旅游了,在许翊下通牒问想不想过来坐坐的时候,她放好花后毫无犹豫就跟着进来了。
此刻,许翊正在阳台打电话,隔着玻璃时不时就往她这瞟,苏月全当没看见,生怕撞上一点视线,最后把注意力放到茶几上慢慢滚出蒸汽的烧水壶。
过了会儿,许翊推门进来,声音不小,苏月听得内心警铃大作。
这会儿是真没地方跑了。
脑子一团浆糊,突然为刚才明知是鸿门宴可能无法全身而退还硬往上凑的上头行为而懊恼。
在对视的这刻,许翊同样不轻松。表白的地方简陋,所以人就更不能随便。为此他特意把睡衣换成了通勤装,可又实在心急,连头发也没来得及吹。
而苏月不同。刚才在外面挨得近没注意,现下倒全能看仔细了。女生穿着全套睡衣,淡绿色,像雨后青草般清新。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但胸口处延伸处两条细细交叉的带子,挡住肌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固定系上的不太规范的蝴蝶结。往下,一双白又直的长腿微微弯曲,被天花板白灯一照存在感更强了。
明明在室内,也不冷,苏月莫名就觉得整条腿凉飕飕的,但其它地方又很热。
“滴、滴、滴。”
是开水壶烧开水的提示音。
许翊不咸不淡收回视线,看起来特别君子做派,蹲下从茶几抽屉里拿了包抽纸,撕开密封线换到纸盒里,做完这些,才施舍了一眼,像是刚注意到有苏月这么个人在这一样,“喝点水?”
“嗯。”明明进门的时候就问过了。苏月想,离得远还好,一近嗓子就发干。
许翊起身又从厨房拿了两个水杯过来放在桌上,苏月很想问茶几上不是有现成的吗,但作为上门的“客人”,又觉得许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索性也不问了。
水煮得滚荡,刚倒出壶口就冒出热气,把玻璃杯也烫得在内壁上起了层白雾。
苏月感受着身下沙发往下陷,触电一样立马往边上挪了下,还往中间塞了个四方的小抱枕隔着,没忍住咽下了喉。
生理期不喝凉水,但有必要把水煮那么烫吗。
苏月又开始恨没阻止按下100度加热键的许翊。
不,要怪还是得怪她应下要喝水。
这个水壶就像个过渡器,从它登场,两人一个在阳台一个在沙发后,他们就没法好好说上半个字,眼神都变得有点不可名状,一不小心那蠢蠢欲动的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但这么干巴巴等着也不是办法。
苏月脑子已经开始搜罗要从高中哪篇古文背起背几遍,许翊就主动给了更完美的提议。
“想看电影吗?”
“可以吧。”
许翊开了电视,切换到搜索界面,把遥控器放在抱枕上,“你选。”
“你有不爱看的吗?”
许翊摇摇头。
但老实说,他对电影兴趣不大,看的也不多,印象里排名靠前的经典影片都是小学阶段看的。但那时太小,看不出什么深度,雁过留痕,现在就相当于一张白纸。中学学习强度又那么大,巴不得24小时都当48小时来用,片子动辄一个半钟起步,哪有时间空出来欣赏艺术。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可能就会不一样了。彼此没聊过这方面,许翊也很好奇苏月会喜欢什么样的电影。
爱情片、文艺片像她会喜欢的类型,再不然就是惊悚灾难这一挂的,怕黑的话应该不会碰吧,但苏月内里有时胆子又挺大的,真说不准。
那还有什么片呢。
不过很快,许翊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只见屏幕上的光标,径直跳过显眼的热播剧海报,往边上栏目移动,目的性极强往下,最后停在了“少儿”这个词上。
过了几秒,画面加载陷入昏暗,出现熟悉的龙标,和中央一行说明艺术字。
「本电影根据电视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改编」
许翊:……
苏月看到许翊脸上挂着一言难尽的表情,眨眼,“你不喜欢吗?可我刚刚已经问过你了。”
“没有……就是觉得,挺意外。”
“这有什么意外的?喜羊羊可是我童年男神。”
许翊:…………
许翊暗暗叹气,本还以为能看个文艺点的烘托一下气氛。苏月挑的这部是兔年主题的,他就记得结局是个大团圆合家欢,中间怎么发展的很模糊。既然女朋友那么童心未泯,那他也跟着返老还童吧。起身去碰沙发边上的开关,整个屋子瞬间暗下来。窗帘只拉了一半,不过晚上九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附近高楼在黑夜里照过来星星点点的光晕。
又闪过几个赞助商标识,电影正式开始。最初插入一段旁白,配上可爱的画风,许翊努力将注意力放到影片本身,但眼睛直愣愣盯着屏幕,也只是走马观花,苏月状态跟一比一复制粘贴一样坐在旁边,两人以抱枕为楚河汉界,愣是一句话都没搭上。
电影进行了二十分钟,主角团在月球上摸爬滚打探险,出现很多甜品堆叠如山的场景。可能是条件反射,苏月看久了这些甜腻腻的东西,莫名口渴,下意识去够桌上的杯子。
没有防备,苏月是一整个手握上去的,被杯壁烫得措手不及,刚拿起来一点就松开,玻璃杯撞击茶几发出刺耳的声音,水跟着溅出来。
苏月第一反应是自己闯了祸,想去扯纸巾擦桌面。结果还没碰到纸盒,就被许翊一把拉着手腕到卫生间。
凉水冲刷着杯烫得发红的手心,苏月好受了些,任由许翊牵着手腕在流水中动作,分神看着前面的镜子。
卫生间开着顶灯,很亮,苏月这才看清平时都白的两人此刻脸和耳朵都染上一片绯红。
许翊关了水,皱眉看着挂着水珠的皮肤,“疼不疼?不然去医院看看。”
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下,水放了段时间不是很烫,苏月没想到这么点小伤许翊还会大动干戈,“不用,已经不疼了。”
“真的?”许翊狐疑地瞧着,眼里分明写着不信二字。
苏月真怕许翊下一秒直接带她冲出门去,主动把手往他那边凑,“哎呀,真没事,不然……你帮我吹吹?”
女孩子细腻白皙的皮肤险些蹭到嘴唇,许翊脑袋瞬间往后仰。
苏月:……
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许翊短暂闭了下眼,去牵她另一边手回去。
苏月看到那一滩水,想收拾,就被许翊按着警告坐好,很难得的命令语气,挺唬人的。她乖乖地没再动。许翊擦完,把湿得皱巴的纸扔到一旁垃圾桶,整个过程一点没松开手。
也因为牵着手,二人换了位置,许翊坐到苏月左边。苏月察觉到没受伤的左手开始冒汗,试探地问,“那个……能松开了吗?”她又不会飞了。
“不能。”语气拽得不行,带着股劲。
电影已经过了一半,换了场景,剧情进入到高/潮前的重要铺垫,刚刚离席显然是没法衔接上的,但两人都跟说好了一样没有提,遥控器被冷落在一边。
这会儿,楼下正喜气洋洋地跳着广场舞。之前高中时就是这样,每次一到周末或是节假日大妈们就会聚在一起跳一段。音乐富有节奏的鼓点持续敲击鼓膜,如同精彩节目闭幕前的最后狂欢。
然而当苏月挣脱许翊的手,一把跨坐在许翊身上时,已经分不清是鼓点和心跳哪个更加剧烈。
胸腔里像是烧了把火,沸腾,苏月忍不住往许翊那靠,又怕他察觉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两手捧着他的脸颊,眼里多了些试探,“刚才吃饭,你喝酒了吗?”
电视里是子供向的少儿动画,但被光印在墙上的影子却缠绵在一起做着少儿不宜的事情,身上沐浴后好闻的气味交缠,抱枕可怜地掉到地上,连闷响都不配有。苏月觉得自己其实挺大逆不道的,居然毫无愧疚趁着他父母不在就拉着他干些不能为外人道也的事。
许翊滚了滚喉咙,“……没喝。”
挨着坐,彼此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下,当然也都知道没喝。但苏月觉得自己已经醉了,醉倒在他冷淡逐渐被炽热取代的眼里。
苏月低着头,眼神从他好看的眉眼往下停在嘴唇上,也没什么犹豫,硬生生吻上去,磕磕绊绊,又来势汹汹,青涩得发紧。
许翊被压着,两腿敞开承受女孩落下的重量,仰头感受她毫无经验的亲吻,时而用力时而轻啄,节奏没个定数,勾得他不上不下,两只手臂原本捶在身侧,不知不觉环住那盈盈一握的腰,手指不小心蹭到她的大腿,又规规矩矩虚握着拳抵在女孩的腰窝。
楼下音乐已经停了,但两人还在密不可分地接吻,然后画风渐渐走偏,开始变成一场一较高下的游戏。
突然被咬了一下,苏月吃痛拉开距离。
“看来你也不怎么会啊,那上次怎么亲得那么游刃有余?”苏月手搭在他肩膀上,喘着气问。
“没有的事。我那时被你气急了,怕你又躲着不理人。”不知道想到什么,许翊突然笑了声,伸出只手掌着苏月后脑勺,用了点力,鼻尖摩挲,“那看来苏老师很会,教教我吧。”
话音刚落,苏月被按着再次加入游戏。被话刺激着,苏月想深入一步,结果许翊头转了个方向,没碰到。
“又不是第一次亲了,你怎么又……”
愤愤不平的后半句瞬间被吞没,苏月闭着眼,感觉到口腔里的接触,下意识唔了声表示抵抗,结果后脑勺上的那只掌控的手力道越来越大,根本不允许躲开。
等到胸腔里的空气几乎消耗殆尽,两人才意犹未尽分开。苏月脑门抵着许翊的颈窝缓了好一会儿才评价道,“这教的有点超纲了……”
身体脱力,往下坠,苏月没多想,直接一屁股往下坐,结果换来发顶上一声轻喘,马上就被提起来悬着。
“干什么呢,嗯?”
许翊也在喘气,但没苏月反应那么强,平复得很快,除了脸上一直消不去的红。
“我累了……想坐会儿。”
“那非得坐我腿上?”
“嗯。”
许翊:……
头疼,小姑娘有时候真让他招架不住。
苏月一样头疼。往后坐,就会大面积接触到和皮肤相比之下粗糙的牛仔裤面料,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蹭得痒,但又不想下去,忍着那股挠心的感觉愿者上钩地待着,不自觉又往前挪。
许翊仰头,手掐着她腰警告,哑着声认命道:“别乱动了,好不好?”
苏月得了趣,明知故问,“为什么呀?”
“刚刚你坐到哪了不知道吗?”许翊很难得轻佻地笑了下,“不然你看看?”
说完,苏月还真低下头。
也就一秒,连牛仔裤扣子都没看仔细,就被挑起下巴对视。
“你还真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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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让的吗?许翊,你这会儿害羞什么?我平常看的书对这方面描写的多了去了。”
许翊脑子轰地一懵,“啊?”
看表情就知道人思路歪到姥姥家了,苏月没好气解释,“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不好。名著里也少不了……亲热描写的。”
许翊无奈,夸她真是见多识广。
这一夸可不得了,直接把苏月夸飘了,拉着他开始聊以前的事情。
“你知道的,我初中过得不太顺利,连带着性/教育也是没人教的,认知就停留在男女生到了年纪自然会来的生理现象。以至于那时候生物课上到人体结构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周围的人在笑什么,都是后来自己买了书看才慢慢了解的……”
许翊静静听着,突然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所以,我很好奇啊。你会不会那个?”
许翊压根没反应过来,“什么?”
苏月好心解释,伸出手,张开五指,对着空气抓了一把。
他们现在不过十八九岁,又在恋爱,对对方身体好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许翊怎么也没想到苏月就这么直勾勾问出来了。
“非要好奇这种事吗?”
“我想知道嘛,人前风光霁月的探花郎私下是什么样的?”
四目相对,许翊败下阵来,“没必要对我有什么滤镜,我也是人,做不到六根清净,而且……了解途径也不怎么正规。”
“噢——”苏月拖着长音打趣,“那就是主动了解的?”
“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
许翊不太想继续深究这个话题,两腿坏心思往上顶了下,本想给个警告,可碰到棉片的时候内心立刻暗骂了声,觉得自己真是个畜生。苏月没准备,被颠簸得歪了身子,急忙把手臂挂在他发烫的后颈上。
“这种事说多了没意思,以后你要想知道再慢慢聊,好吗?”
“不好。”苏月无情拒绝,愤愤往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
等分开的时候,电影已经来到结局,许翊掀起眼皮,视线里是记忆中的片段。屏幕的光隐隐绰绰,苏月欲盖弥彰扒拉着散开的头发,企图遮住脖子上的印记。
桌上的水早就凉了,这回许翊选择去厨房重新加热。苏月含着温水那刻,没皮没脸想这水喝得比西天取经还难。
润过嗓子,许翊声音还是哑,不敢再那么近地贴她,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玩心大发捏她的手指。
一节一节,穿/插进来,比接吻还磨心,苏月忍不下去,睨了一眼真没别的心思清心寡欲的人,“你要说什么就说。”
许翊听着电影欢快温馨的片尾曲,语气懒散又正经,“我在想以后的事。”
以后……的什么事?
这话太有歧义了。
苏月目瞪口呆,只亲了个嘴许翊直接想开火箭了?
“别乱想。我说的是以后发展的事。”
“怎么突然想聊这个?”苏月问。
“这不是看了女朋友放的电影有感而发吗。”许翊笑着随口扯了句。
片尾曲放完,停留在暂停键画面,外面热闹也散了,夜深人静。苏月想不能抱,靠总可以吧,于是脑袋一歪抵在许翊肩膀上,静静听他说。
“还记得我去导师读书会那晚吗?”
“嗯。”
“金融圈要撕起来挺疯的。”
突然来那么一句,苏月短暂思考了下,笑他,“你不是说你有钱吗?”
“我确实不担心,那你呢?”
苏月想说她其实也不缺钱,许翊难得打断她接着说,“女朋友,不用交底。我有兴趣,待在这个圈子里受点罪没什么,我知道换作是你自己也不在乎,但是你会甘心吗?”
苏月这才听出他真的是在认真商量,抬头看他,惊讶他不常显现出的感性。
想到她高中时作文的灵气,想到她说过看过的一柜子的书,想到她平日里会看的长视频,无一例外都和文学有关,许翊放轻了声温柔道:“有想过转中文系吗?”
A大作为顶尖学府,王牌专业下放到各省的人数少之又少,多少人眼红挤破脑袋想到这个梦寐以求的专业闯荡一番,要是被刷下去的人知道,都会觉得许翊说的简直是疯话。
苏月睫毛一颤。
其实不是没想过。
理科生没法填报中文系的专业,又觉得考了状元这么高的分数不来这也可惜,几周学习下来体验感还行,但总归没有文学有意思。
苏月:“我再想想吧。”要在藏龙卧虎的圈子转专业,同样不是件容易的事。
许翊握上她的手,说了句好。
话题结束。
苏月却被勾起来了,喊他。
“在。”
“我在想,要是从一开始我就选的文科,还会得到现在的成绩吗?”
“你要是选的文科,我们不就碰不到了?”许翊感叹她的脑洞,“但要是真选了,你要是考的还是比我高,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听他较真又失望的语气,苏月忍不住笑了,侧身抱住他,这回许翊没拦着,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这一刻,脑海突然浮现出刚才许翊去厨房,她在这看到的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只有尝过苦,才会珍惜甜;而试过甜,又想试试其它味道。”
也是,人生还那么长,他们还有很多试错的空间与机会。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流,她做了与今天完全相反的决定,亦不能保证平行时空下另一个自己会比今天更好。
而面对新的未知的、待开发的领域,她宁愿在途中跑起来摔倒无数次,也绝不画地为牢。
身后是坚实可靠的臂膀,苏月舒服地闭目养神了会儿,睁开眼睛看着室外的万家灯火,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必去美化另一条没有走过的路,脚下踏踏实实的每一步都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