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齐刷刷的白面鬼魂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云意阔刚从恶心的场景中恢复此刻又再次受到惊吓。

    “你们修真界,”云意阔喃喃,“这么低魔危险吗?真是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大心脏。”

    她一手手心握紧,一手抓紧续昼的袖子。

    对方数量庞大,又有王宫魔气加持,再加上续昼自身身体情况,一时之间还真不敢轻易行动,与对面的鬼魂大军对峙时,紧张的氛围在四周弥漫。

    很快,鬼魂突然动了,步履飘摇往他们这边飘来,隐隐绰绰云意阔似乎看见了王太后茫然的脸,四目相对间,她还咂摸出对方神色里的尴尬,丝毫不见之前的剑拔弩张。

    云意阔能感受到环绕自己的手臂一瞬紧绷,随着鬼魂越走越近,她觉得续昼似乎下一秒就要扛着自己往外跑。

    而就在此时,鬼魂忽然停下步伐。

    噗通——

    按理说鬼魂是没有重量的,但云意阔发誓自己真切听到膝盖碰地的声音,眼前这群鬼魂就这么直勾勾对着他们的方向跪下。

    云意阔自觉脸上的神情已经可以和王太后一比高下,更令她困惑地是鬼魂们齐刷刷用统一空灵的声调高呼:“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仙子?

    什么仙子?

    为什么要谢?

    云意阔脑中塞满更多的疑惑,简直要变成一本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出于信任,她下意识看了眼续昼,却见对方也缓缓眨着眼,低头与她视线相撞。

    画面静谧,鬼魂们五体投地不再有声响,云意阔也凝固站在原地,续昼和王太后不作声,最后是系统看不下去,轻咳道:【宿主,仙子应该指你,要不你发个声,好歹让现在这个场景不要那么诡异。】

    “……”

    云意阔试探道:“平、平身?”

    场景更加诡异,这下续昼和王太后的视线全放在她一个人身上,眼神更深,鬼魂们倒稀稀拉拉站起身来了。

    “?”云意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只是递给续昼一个疑惑的眼色。

    续昼嘴角扬着,疑似肩膀抖动了下,却没说什么,最后又是系统出声叹息:【宿主,虽然咱们这里是仙侠世界,但是凡间的规矩还是向封建时代靠拢,平身这个词是上对下的称呼。】

    “不好意思,古装剧看太多了,朕一时没改过来。”

    云意阔尴尬扯扯嘴角,奇怪问:“你们说谢我,是谢什么呢?”

    为首的高个儿呆滞的眼神一动,和身旁的姊妹们郑重其事捧起一本手掌大的小册子,封面阴暗分割的少女对立而视,那堪称公开处刑的漫画名让云意阔脚趾再次参与重工。

    高个儿道:“我们听闻这是您交由将军太后的。”

    矮个儿接道:“谢谢您的帮助,让我们的功绩得以完整记述下来。”

    胖些的也道:“原本还以为此生浴血沙场过往种种皆如随风粉尘,不过大梦一场,没想到也能在一本书中看到那些过去,我们这些老兵已经是很感激。”

    云意阔停止了脚部工程,不免心酸,问:“你们保家卫国,理应功标青史,难道没有列传记叙吗?”

    “本来是有的,”高个儿顿了顿,“但后来各种闹剧上演,秦笮一直宣扬贞洁至上,于是史官的笔拿了又放,最后先王的史传都出了,也没见许诺的列传记叙,我们也不再期待,又因为各自家庭琐事繁重,因此就再也不见这件事的讲述。”

    “也过了许多春秋交替,”胖些的苦笑,“生活平静后,这些过往也被各式桃色八卦掩盖,若不是这本册子,我也真想不起,原来我们还曾意气风发过。”

    “哪怕是将军,”矮个儿偏头看了看不远处依旧茫然的王太后,“民众常说的也都是她如何善妒贪财娇奢云云,无人再提及当年横空出世替父出征的少将军,俞家满门忠烈也抵不住王室的刻意忽略,倘若要谈这些过往,恐怕边境的传说都要比王城及其附近的丰富,可惜边境的风吹不到王城,而王城的风却总不会停下步伐四处游走。”

    云意阔发怔,这话形容得妙极,似乎看见某种摸不到的东西就这样悄然抹去一些合该记在石头上的东西。

    她忽然意识到,她能记得很多出众、留名青史的大人物,虽然里面的人常常褒贬不一,但提起来不论是周围的人,还是云意阔自己,她的第一反应还是赞叹。

    而在其中的女性角色,云意阔第一时间反应到的却是各种桃色的、贬义的故事,对于她们的功绩需要左思右想才能勉强作答。

    她能记得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人彘、酷吏、以色侍人、三角恋情等等诸如此类逸闻,却要等上许多年后的网络环境,才知道她们在政治、文学、建筑乃至科学等领域的诸多贡献。

    而更多的被埋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女性,她们历经艰难拨开历史的束缚走出来,她却都没有听说过她们的存在。

    在现代世界的云意阔尚且在认知中看见的是这样的世界,遑论这个讯息不发达的世界呢?

    她遥遥看着高个儿捧在手中的书,又看见她们身后站着的一个个沉默的鬼魂,迟疑开口问:“你们身后的那些是……”

    “都是俞家军的好女儿男儿们,”高个儿即便神情单一,也叫人能领悟到她的神采飞扬,“您或许不知道,但这本册子里都有过他们的身影,册子里的每场战役都是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只怪秦笮,竟连他们都不曾放过,也一并困在了王宫,好在将军英明,都护着他们。”

    王太后的神情隐没在夜色中看不分明,云意阔不免想到她之前的疯狂,她的音量不由放轻:“将军?”

    “之前将军还在。”矮个儿道。

    “……”

    云意阔下意识捏紧续昼的衣袖,而王太后就这样缓缓走来,身旁的鬼魂都极有默契为她让出空位。

    王太后的脸色苍白,眼尾的褶皱没入发鬓,她看着老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战斗和扭曲的后遗症,她剥离那层少女的外壳和扭曲而满嘴爱的言行,看起来更贴近一位养尊处优的中年女人。

    或者说看起来正常许多。

    而这里魔气涌动,云意阔还记得系统和续昼都给她科普过魔气对于魔物与魔修的滋补,他们还曾判断若勾曦国的事情不早日解决,此地一定会引来魔修和妖魔的觊觎,届时百姓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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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炭,勾曦国境内万物凋零,不留一丝生机,远比霞南村的死气沉沉可怕。

    王太后走到曾经的下属身旁,她仍旧没有勇气给她们留下一个眼神,只看着云意阔,薄而红润的唇抿紧,勾出僵硬的笑,道:“抱歉。”

    说完这句看似对云意阔的话,她骄傲而娇柔的神情与姿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坍塌,疲惫困顿再次袭来,她张了张嘴:“我太自私,做错了很多事情。”

    “秦笮为什么要你推崇勾曦神?”续昼问。

    王太后答道:“她说我造孽不少,杀业难消,先王的离世与此脱不开干系,需要信奉神灵洗脱凡尘罪孽,同时还能实现个人心愿,更能造福百姓,当时我……”

    似乎有些羞耻,王太后花了些时间艰难吐露:“我、我,蒋毅突然向我示爱,加之秦笮的言语劝说,我肚子里又有了个孩子,这孩子出生会是王室耻辱,可我流不掉他,最后他在我肚中成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秦笮坚称那孩子是神灵转世,是来向我收取恩德的。”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道:“秦笮曾是修士,据说曾在凌云宗外门修行过一段时间,对她的话,自入宫以来,我从不怀疑,也或许我实在心虚,于是强迫我的大儿子一齐推行了勾曦教,而自那时起王城连偷盗之事都嫌少听闻,我更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你去过秦笮的宫殿吗?”续昼突然道。

    王太后不知话题为何滑落至此,茫然摇头:“她不是一直住在神殿?我很少去神殿那边。”

    “秦笮宫殿下有地下通道,另一边金碧辉煌,藏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续昼平静道,“你知道蒋毅和她的关系吗?蒋毅是她外家那边的孩子,若按辈分算,你的小儿子应该称她一声‘姨奶’。”

    云意阔和系统听得大跌眼镜,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秦笮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不论是修行还是参军,亦或者推行所谓宗教,她想要的不外乎权财,”续昼语气不变,“因你透露秦笮曾在凌云宗修行,我便让师妹查过秦笮的过往,才知她因犯偷窃罪被罚,后来更是误入歧途与魔修纠缠不清被逐出宗门。”

    “我就说!”将军曾经的属下咬牙嘟囔,而王太后本人更是不可置信,最后所有种种化作唇边一抹苦意,她道:“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

    在她被架着送上战马救起那个深山被人欺侮的女子起,一切都错了。

    俞梓曾经以为这是上天为她带来的指明灯,总在她无助茫然时指点方向,告诉她按过往父亲的教诲在战场冲锋陷阵,于是俞梓在心慌中也镇定自若横扫千军,一战成名,故而她心存感激。

    虽知道秦笮有时候有些不好的毛病,却总觉得,军营中她也见过种种吃喝嫖赌都沾的士兵,秦笮这点爱财守财的毛病实在是无伤大雅,便这样一路放纵,乃至进入后宫,她也总因秦笮的话而安心。

    可惜这根定海神针搅动她所有过往,不论黑白,她的世界依旧灰蒙蒙。

    也许她的出生、她展现的武学天赋就是一个错误。

    王太后僵硬着身子更不敢看身旁、身后的战友,目光呆愣,燃起绝望的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