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琅有些焦虑。
王粲忽悠来了一堆同级校友,说是为了庆祝顾斌五十大寿,实则是都抓来帮楚琅做实验——美其名曰这就是给顾导最好的礼物。
楚琅在磁共振操作间呆坐了一上午,旁边的工程师想搭话都愣是憋回了肚子里。王粲中午过来邀功,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开口就是让她请吃饭。
“啊。”楚琅像待机已久的台式电脑,扭头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吃什么?”
“怎么了这是?”王粲很纳闷,这两天这磁共振络绎不绝,小五十号人被他抓来“自愿”参加实验项目,自己没有功劳还没有个苦劳了?!
“哎。”楚琅一脸忧思过度,精神呆滞又恍惚,“粲哥,我要见公婆了。”
王粲瞪大眼:“你俩不都结婚了,你还没见到他爸妈?”
旁边的工程师等闲杂人等一听这,都识趣地走了。
“他爸妈总在国外。”楚琅挠挠头,“明天他们就回来了。”
“哎。”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惨痛经历,王粲也蔫儿了,拍了拍她的肩,“见家长这种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楚琅欲哭无泪。
关键是何谦鸢还不能本人去接!!他爸妈“擅自”改签了机票,提前一天回来,何谦鸢一早定好了行程,赶不回来,只能楚琅去接——她当时听到何谦鸢的转述大脑就一片空白,更要命的是他爸妈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说没问题,他们本就是想见见楚琅。
什么见见,怕不是要考她吧!看她是否贤良淑德,是否懂事乖巧,礼仪待人方面有没有欠缺,合不合规矩……
她在脑海中自动把何谦鸢的爸妈想象成了民国时期那种富商家庭的长辈,家教严苛,家风正肃。
何谦鸢被她的反应逗笑,说他爸妈就是普通人,又和她父母一样都是羊城人,说不定,她看了还会有亲切感。
她苦笑着点点头。
翌日,楚琅知道国际航班常不准时,一早就出机口等候,紧张地指甲都要抠进肉里。
她频频望向那个出口通道,抬头确认过无数次航班信息,终于在两个小时的焦灼和不安后,何谦鸢爸妈的飞机落了地。
结果,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通道走出。竟然是中餐厅的那对夫妇!楚琅惊喜地要命,可她也同时犯了难,还得接公婆呢,这情况有点……
她急中生智,想着加个老板的联系方式,说今天有些忙日后再约,所以赶忙跑过去。
“呀,你怎么又瘦了?何谦鸢这小子,话说得像放屁。”
何谦鸢?楚琅懵了,她刚想打招呼,这“老板娘”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怎么会认识何谦鸢呢?
“别在这儿说啦,我们先回酒店。”何妈一把揽过她,“临时改了行程,还得辛苦你跑一趟。”
“你们是……”楚琅只感觉天旋地转,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试图确认。
“嘿嘿,我们是何谦鸢爸妈呀!”
怎么能……楚琅不敢直视长辈,可当她回忆起记忆里这对夫妇的眉眼——
她怎么能这么蠢!何谦鸢那嘴唇、那鼻梁,简直跟他妈妈一模一样!!!还有那脸型轮廓,何爸只是人到中年发了福,倘若瘦个二三十斤,也不比他儿子逊色。
她就知道天降馅饼的好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何谦鸢还都为她着想了多少。
她惊喜之余,多少还有些惊吓。
何爸跟在德国时一样,总是笑着望向自己的老婆,不怎么说话,可那双眼却明亮如炬。楚琅眼拙不会识人,当初只觉得老板看起来很精神,现在一想,那可是知名药企的华东区总裁,自然并非普通人。
何妈一如既往地亲切可爱,也有着和她年龄不仿的美貌容颜。说真的,他们要生个女儿,恐怕娱乐圈里现在的小花旦都比不上的。她一路拉着楚琅聊天,分散着她高度紧张的精神,问她工作,问她何谦鸢的厨艺,问她迎海这么多年是否有变化……和何妈在一起,似乎永远不会尴尬,永远热闹。
“当初那个餐厅,还是何谦鸢一手操办的呢。”
终于聊到了这个话题,楚琅两颊红透。没记错的话,她还带过Duke去吃饭,还有她的同事们,她都推荐过。
“他挑的位置,给他爸发了份正儿八经的企划书,试图说服他爸。一开始我们还纳闷,跑那么远的地方开餐饮店做什么,不太想同意,直到后来他坦白了目的,我们才知道,儿媳妇要来德国进修了。”
她被这声儿媳妇叫得更局促了,何妈说了一路有点口渴,喝水缓乏的功夫,何爸开口问道:“小楚,你爸妈搁哪呢?也在迎海吗?”
何爸眼神真诚,还透着隐隐的期待。
楚琅想起她爸说起,俩人在她中学时候,还是不错的朋友。
“叔叔,我爸妈在羊城呢,家里有些事,明天就来啦。”楚琅礼貌地回答着。
“嗯。”何爸虽没再说什么,心情却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安顿好二老,楚琅只请了半天假,忙不迭地赶回医院——何谦鸢下午就回来了,俩人刚好接上班。
“你瞅瞅你,一天就知道瞎忙活不着家,怎么能让人姑娘的父母放心。”何妈嗔怪着自己奔波得满脸倦容的大儿子。
“她支持我。”何谦鸢一想到楚琅,脸上的笑意就荡漾开来,“我们都在事业起步阶段,互相能理解。”
“你那还叫个什么事业。”何妈不以为然,“你有没心思接你爹的位置,我看呐,楚琅这孩子踏实,还是医生,人家那才叫事业。你以后就在家照顾她,咱家有的是钱,够你俩花了。”
何谦鸢满头黑线。
下午楚琅下班,何谦鸢驱车去接,一见面楚琅就一副“质问”的表情看着他,眼神无声地叫他老实交代。
“这不正好我爸妈都在德国嘛。”何谦鸢摆了个“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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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命”的姿势,“我又怕你天天对付吃,胃再犯毛病。”
“我当然知道你是好意……”楚琅只是觉得,就因为她去进个修,还特意开家饭店这件事有违她的认知。更何况那老板还是她的公婆!要命,她感觉自己总蓬头垢面地出现在餐厅,还吃那么多!!!
“我爸妈是真心喜欢你。”何谦鸢握起她的手,来回揉搓着手背,“但这件事瞒着你是我不对,以后有什么事儿我都和你商量,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楚琅小小叹了口气,“只是你也知道,我本来面对他们就没有底气,我今下午一直在脑海里回想有没有在餐厅出过糗,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何谦鸢看她这焦灼又自我怀疑的样子,连忙搂着人哄着:“我错了宝贝!当初我真的只是想开个餐馆,你也知道,我这工作不稳定,我也想把手里的钱活起来,你恰好要去德国,我就心想正好!我爸妈是听说我要投资,问得详细了些,我就说起你,也以防他们再给我介绍别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他们很喜欢你,而且我爸妈在那儿经营着,我也放心,而且餐馆又不只有你一个客人对不对?我也算赚到了第一桶金。”
楚琅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何谦鸢见状连忙从后车座摸过个包,拿出个保温壶来。
“对了!今晚吃大餐,怕你刚上完班没食欲没精神,给你熬了一壶红枣陈皮茶。”何谦鸢拧开盖子,吹了吹表面,殷勤地递过去。
楚琅小口啜着,没再说什么。她知道他的意思,他谈到生意和投资,不过是替她的别扭寻个出口,找个台阶下。
人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理解已是不易。楚琅在心底默默接受了他这一片豪掷千金的好意。
“哎,也得亏了你。”楚琅换了个角度想,“要是今天我真是第一次见你爸妈,估计回酒店那一路,我腿肚子都哆嗦了。但你当初见我爸妈,怎么就那么自然呢?”
“你这形容的,好像我们高中早恋,怕被家长发现。”何谦鸢调侃她,“更何况,高中时我也见过你爸,那时候我爸总找叔叔钓鱼,本来他一周就休息一天,结果一天都窝在河边不见人影。后来有一次,我就非要跟着去,那是个伏天,又闷又热,河边的蚊子嘴太毒,给我叮了一整腿包。从那以后我就和钓鱼这项娱乐断绝了关系。”
楚琅从稀薄的记忆中提取画面,那时候她爸确实酷爱钓鱼,还买了根不菲的鱼竿,被妈妈拎着笤帚撵着揍。他还因为钓鱼受过伤,腿肚子上现在还有疤痕。
不过她笃信,那时候两位爸爸,可没想到日后能结成亲家。
缘,妙不可言。
何谦鸢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酒店服务人员领着二老下来,何爸穿着高定西装,何妈则换了身藏青色金线边的旗袍,不知何时还找人盘了发、做了造型、化了淡妆,气质卓群。她一上车就兴高采烈地问楚琅:“怎么样,我俩明天穿这身去见你爸妈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