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梦花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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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觉得她大概只睡着了一小会,就又痛醒了。

    她灼烧自己的神魂去施展术法,有逆天道,这一阵又一阵的灼痛之感,大约就是反噬罢。本想着和落浮叶同归于尽便可一了百了,如今看来却是没办法一了百了。

    眼皮沉得像压了巨石,只能稍微睁开一条缝隙。

    其实即便不睁开,云舒也能感觉到抱着她的这个人,很温柔。

    一路上温柔地抱着她,再温柔地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温柔地……

    解她衣服?

    “……能好好看病吗?”云舒虚弱着问了一句。

    在方才睡着之前吞了一粒青时给的小药丸,算是恢复了些许体力,但也仅仅是说话的体力,四肢还是无法动弹。

    青时俯身解着她腰间系带,轻笑了声:“不能。”

    随后看向她微睁的眼,说道:“你那么爱干净,可受得了一直这么臭烘烘的?”

    说得好像多了解她似的。

    不过他说的是没错,她确实有爱干净的癖好,冥府的魂使们经常半开玩笑地嫌弃她:“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还好,一阵窸窸窣窣过后,青时只是解去她的外袍罢了。

    将外袍放在一边,打了盆清水坐在床沿,替她一点一点擦拭脸上的血污和脏了的双手。

    倏而,木窗摇了一声,窗口一道紫色影子闪进屋内,云舒警觉地眯了眯眼:“有人来了。”

    青时倒是淡定,头也不回地:“还是这么不喜欢走正门啊。”

    那人走近后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云舒,清丽的声音暗含几分郁闷:“我当是什么人让你这么着急地传信过来,又是这个女人?”

    云舒抬眼看去,是个身形高高瘦瘦的紫衣女子,衣裳花纹繁复,坠着各式各样的银饰,举手投足间便发出清凌凌的声响。

    瞧着眉眼却有几分凌厉,让这姣好的面容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青时起身给巫遥让了个位,巫遥上前坐在床沿给云舒把脉探看,好看的眉紧紧皱起:“怎么又把自己的三魂七魄搞得乱七八糟的。”

    “上回那个瘾毒还没解完,这次又烧了神魂,真够能折腾的……虽说是不死之身,不过也离魂飞魄散没多远了。”巫遥最见不得瞎折腾自己身体和魂魄的人,说话时显露出几分咬牙切齿。

    “嗯,我知道。”云舒看着她说。

    巫遥见她神色淡然,一眼看穿她毫无活下去的意志,毕竟将死之人如果没有活下去的意志再怎么医治也是枉然。

    巫遥转头看向青时:“你就这么眼睁睁让她继续瞎折腾?”

    青时紧抿着双唇,略带寒意的眼看向巫遥,飞去一把无形小刀似的:“话真多。”

    巫遥闻言笑了笑,随之慢慢腾腾地起身走到桌案前,拿出纸笔写下药方:“哎呀,这人呐,就要活着的时候珍惜才行,死了就……”

    “砰”的一声,却隐刀立在巫遥身前的桌案上。

    巫遥被吓得不轻,直伸手轻拍胸口:“好、好好说话不行啊,非要动刀子?”

    她知道青时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着,她这人一向嘴巴无遮无拦,杖着自己一身医术本事总有几分肆无忌惮,但是青时的脸这么黑她倒是不多见,悻悻地低下头接着写药方。

    云舒也吓了一跳,看着青时走到她床沿坐下,他那苍白的一张脸像被冻住了似的,一声不吭地抿着好看的唇,盯着巫遥写药方。

    是有点凶的。

    青时早已感应到云舒在看他,但他不想将自己的坏情绪直面给云舒,只能这样侧着坐不去看她。

    他有多怕云舒讨厌他啊,多怕云舒推开他,又有多怕云舒再一次丢下他消失无踪。一路上强忍着不发脾气,可最终还是忍不住。

    也许是因为巫遥口中的那一句“魂飞魄散”,那一个“死”字。也许根本不是因为巫遥,是他的无奈,是他的无能为力,是云舒那完全没有的生的意志……

    “好咯,拿着。”巫遥甩出一张药方塞到青时手里,她俯下身看了看云舒,眼中似有一丝异样的情愫划过,轻声对云舒说道:

    “别再瞎折腾自己了,就当……”说到一半,巫遥看了眼青时:“帮帮他。”

    巫遥身上的苦涩药香阵阵没入云舒的鼻间,云舒瞧着她露出几分不解。

    青时收了药方放进袖子,对巫遥说:“隔壁还有一个病人,过去一起看了。”

    云舒忙问:“可是蔽月?”

    “是他。”青时侧头答道,带着巫遥过去,关上房门前想了想还是嘱咐云舒:“你先好好休息,他会没事的。”

    “嗯。多谢。”

    巫遥看着青时关上房门,实在忍不住开口嘲笑道:“救了两回了还让人这么客气。”

    “青老板情路坎坷得很呐看来是。”

    “嘴巴不要直说就行。”青时冷声道。

    “我要是没了嘴巴看病时我的病人不得闷死。”

    云舒本想等着他们问问蔽月的情况,奈何身体实在太累,痛到已经麻木,几乎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竟已是三日之后。

    云舒看了眼身上干净整洁的新衣服,端着茶水突然感觉有点喝不下去了。

    她倒不是多在乎自己的身体被谁看,只是……

    她再怎么反应迟钝也能明白过来,青时待她确实多有不同,难不成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曾经是夫妻?

    但那都过去了啊。云舒想,是不是她上一次说得还不够明白?可她都已经说那是前尘往事了啊,还要怎么说呢!

    云舒懊恼地直挠头,她现在不仅欠他两次自己的命,还欠上一次救蔽月的命。

    青时站在房门口已经看了一会儿,没上前打扰,看云舒一会挠头,一会又摇头的,弄得原本就有几分凌乱的发丝活像个鸡窝似的。

    看着看着他笑出了声,云舒本就背对着青时,一时没注意身后的门,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来:“你怎么不敲门!”

    “咳咳,你醒了啊,”青时还没来得及收回笑意:“还以为你仍未醒,只是想进来看一眼。”

    “嗯,刚醒,对了,蔽月怎么样?”云舒着急地问道。

    青时瞬间敛了笑意,眼中顿时恢复清明一片:“他捡回了一条命。先下来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带你去看他。”

    “嗯,好。”云舒点点头。

    午饭时,云舒几次想着该怎么和青时说清楚,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青时看她这难得纠结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可爱,眼尾染上笑意问她:“怎么了?可是哪里还不舒服?”

    云舒摇摇脑袋:“没,好多了,昏迷之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