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无序城(一)
    眼前记忆凝固,画面恍惚间化为尘烟缥缈。

    神识再次传来强烈晕眩与刺痛,云舒吃痛地倒在地上,隐约听见弥与的呼喊声忽远忽近……

    “析木,好孩子,”奉麟的声音从神识之中响起,暗含蛊惑:“你抛下一切去救你的姐姐星纪,可她,却死了……”

    “她……死了?”

    奉麟:“是的,她死了,死在天帝的一声令下,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入轮回。”

    “你,可想让她复活?”他问。

    “既已魂飞魄散,又如何……复活?”

    奉麟轻笑一声,缓声道:“你也知晓,诛神石可以吸食魂魄、诛杀仙神,而这些,三界之内还有其他神兵利器也可做到,但诛神石,它真正不为人知的妙用却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奉麟的声音满是阴诡之气:“以魂还魂——集齐诛神石,为它献祭足够强大的魂魄力量,它自会报答于你。”

    “报答……可以复活星纪吗……”

    云舒忽而觉得神识中的刺痛消失了,她的身体轻飘飘地从地上爬起,脑袋不再晕眩。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僵硬地望着前方,双目无神,像是没有目的的游魂。

    弥与眉头紧蹙抬起一掌,召唤出地狱岩浆:

    “奉麟,地狱岩浆的滋味你还没尝够是吗?!立马解开对云舒的控制!”

    奉麟却邪邪笑道:“寻她说两句话罢了,鬼王何必着急,她不是好好的吗?”

    云舒神识之中奉麟的声音仍在继续:“析木,好孩子,你只需听我……”

    “砰——”

    一柄冷冽的白骨刀刃擦着奉麟的双眼飞过,直立在九幽狱阴水上方。

    云舒顿觉那双搅弄神识的大手骤然退出,整个人忽而失去全部力气。

    耳边风声呼啸,有人一手揽过她的腰际,将她搂抱在怀里。

    来者身上满是淡淡白茶清香,声音沙哑着唤她:“云舒。”

    奉麟回身站起,瞥了一眼青龙脊骨所化的却隐刀:“我的好师弟,青昼,你方才可吓到师兄了。”

    “瞧我,一下子竟忘了你俩仍有缚魂铃相连。析木这好孩子着实可怜呐,为了姐姐受尽天罚,与至亲至爱阻隔千年,连我昆仑宝器缚魂铃也被封住,如今我让她恢复记忆,

    小师弟,你怎么说也得好好感谢一下师兄我啊?”

    青时冷嗤一声:“缚魂铃之天罚阻隔早已被玄武大神解开。别有好事就想揽在自己身上。”

    “奉麟,”他神色寒幽,死死盯住奉麟的眼:“你若嫌九幽狱的惩罚不够,却隐刀可以在这里陪着你。”

    话落,直立在阴水上方的却隐刀忽然消融,化在阴水之中,水面翻腾起无数水线,细细密密地缠绕着奉麟的身躯,白骨刃夹杂着水刑,来回穿透他的魂魄,只见他双目瞬间瞪圆,竟是连一声嘶吼也发不出。

    弥与在边上见状也嫌恶地“咦”了一声:“青时,看来我九幽狱这数万年空缺的典狱长之位可以交给你。”

    “没空。”青时淡声丢下一句,身影便乍然消失。

    身后却传来奉麟的嘶喊:“师弟!她没两年活头了,你难道就不想用诛神石的复活之力吗?!”

    ……

    回到昆仑杂货铺中。

    云舒仍有些意识模糊,双眼并不能完全睁开,朦朦胧胧的,她的神识似乎还有一半在天外神游。

    “……青时。”她揪着他的衣襟,很用力地想把目光聚焦,从他怀里抬头去看他:“青时。”

    青时打横抱着她一路疾行到六楼房间,将她安置在床榻上,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我在。”

    云舒看着他浅笑:“梦里,你……”

    “嗯?”他抬手整理她凌乱的发丝:“那不是梦。”

    云舒有些无力地颤动着眼睫,执拗着小声说:“梦里,你会给我挽发髻……”

    “还会……做好吃的饭菜……还会……”

    他俯身靠近她的唇,耳畔响起她渐渐微弱的声音:“……陪我……晒月亮……”

    青时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红,额头抵着她的,低笑着贴了贴她的唇角,偏执又虔诚:

    “以后也陪你晒月亮。好不好?”

    “……仙女姐姐。”

    交握的手腕上,墨玉缚魂铃透出淡淡荧光,仿佛暗夜中的无名星辰,美丽又自由地燃烧着。

    ……

    云舒以为自己这一觉睡得不久,走到楼梯间却碰见宿息语告诉她:“哟,老板娘,躺了一个多月终于醒啦?”

    “一个多月?”

    云舒微微讶异,她得睡得多沉,才丝毫察觉不到自己一直在睡觉?醒来还如此神清气爽。

    “青时在哪?”

    宿息语:“老板他……不出意外就在三楼最里间那个房间吧。”

    云舒:“好,多谢。”

    宿息语:“唔,不客气?”

    云舒走到房门口,正好碰上周掌柜从里面出来,朝她作揖道:“云舒姑娘。”

    见他转身要重新开门,云舒抬手制止:“等等,里面还有其他人吧?他若是在忙,我到楼下等他。”

    刚说完,青时便从里面打开了门:“云舒,你醒了。”

    云舒极不自然地“嗯”了一声,忽然不知道该将肚子里的话从何说起。

    “肚子饿吗?”青时一步迈出,对一旁的周掌柜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进去处理,顺道关上身后的房门。

    然后看向云舒:“一起去吃点东西?”

    “你……”云舒莫名有些结巴起来:“里面是不是还有人在?要不你先忙?”

    青时淡声道:“已经谈妥,周掌柜会处理后续之事。”

    “走吧,你好久没吃东西了。”说着,他一手牵过云舒的手,往五楼食肆行去。

    云舒挣扎了一下,他牵得用力,没挣脱。

    到了五楼,云舒才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大厨不在?那我……”

    青时捏了捏她的手,“我做给你吃,你在这等等。”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云舒觉得至少不该坏了人家好心情:“嗯,那我坐这等你。”

    没过多久,四菜一汤便都齐了。

    山药炒木耳,青菜白豆腐,红烧鲫鱼,糖醋排骨,山鸡药膳……

    都是家常菜,也是那梦里在落樱峰上经常会吃的菜。

    青时舀了一碗汤给她:“云舒,那不是梦。”

    “是嘛……”云舒端起山鸡汤,小口小口抿着。

    其实她现下心境十分割裂,那些被称作“回忆”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太久太远了,也太突然地就冒出来,与其说是回忆,还不如称之为梦,那般不真实,那般如梦似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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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喝下几口汤,不自觉叹出一口气,在此之前,她还在神界昭华殿门口跟他说过要两清之类的话,如今又住他的吃他的,这算什么呢?

    “算你欠我的。”青时吃下一口豆腐,缓声说着。

    云舒猛然抬头看他,惊异地睁大双眼:“你!你不准用缚魂铃探查我的心思!”

    青时忽而低头苦笑一声,再抬眸时,却仿佛信徒一般虔诚地仰望着她:“云舒,你的缚魂铃,是你自愿给我的。”

    云舒听得一噎,片刻,才瘪了瘪嘴道:“那也不准!”

    她回望着他,放下手中的碗,同样面露难过:“青时,我无法用从前的模样面对你。”

    “千年过去,你我都变了。”

    “梦中的那个姑娘,很可爱,总是对一切都那么积极、向往,充满活力和希望。”

    “我不同,这世间对我而言,没有希望,没有明天。”

    “你可分得清,她和我?”

    话落,云舒吃了几口饭菜,没去看对面那人,便也知道他的脸色不会好看。

    她确实是饿了,待吃饱后,才放下碗筷,继续将心里攒着的话说完:

    “或许你一时还无法接受,那我就当做还你人情,允许你将我当做曾经那个云舒,嗯……三天时间吧,你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三天,三天之后,我们便不要再见……”

    “云舒,”他忽然出声打断,微眯起眼:“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你既然不愿的话,”云舒始终平缓着语气:“我也没其他办法了。”

    “嗯……但作为朋友,我劝你还是尽快走出。”

    少顷,青时哼笑一声,整个人通身都冒着寒气:“朋友?你跟弥与和蔽月可有成过亲?”

    云舒被问得语结:“跟他们有何干系?”

    “所以他们跟你才是朋友。”他显然生气了,语气冰凉得要命。

    “你只是对过去之事还在执着罢了,”云舒想了想,继续说道:“光阴在流逝,人在往前而行,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变化,我们再如何执着往日都是白费力气。”

    没有他人进入的食肆,最终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周遭安静得像是空无一人的旷野,只有夏日晚风在无声飘荡。

    良久,云舒牵扯出一抹笑意:“谢谢你的饭菜,很好吃,我先回冥府了。”

    见他毫无反应地盯着她看,她也不再多言,起身往露台走去,抬手打开阴阳道。

    血红的彼岸花从虚无中绽开,云舒抬脚迈进黑暗。

    听着身后的彼岸花之门“吱呀”一声合拢,云舒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才松开紧握成拳的手。

    正要往前行去,却有一只手将她狠狠拽进怀里,那人语气固执得仿佛一块无法撼动的石头:“我说了,那不是梦。”

    说完,他捏住她的下巴便吻了上来,任由她捶打反抗,死死地将她揉在怀里,怎样都不肯松手。

    直到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云舒的脸上似有冰凉的液体滑下,她终于不再挣扎,仰着脸承受他的怒意。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久到云舒甚至都快要站不住,整个人都软下靠在他的手臂上,他终于这才松开些,望着她,苍白的脸满是控诉和委屈,眸中水光盈盈的。

    云舒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那冰凉的泪,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