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雷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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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变得异常沉闷,伴随着阵阵惊雷,颇有种黑云压城、风雨欲来之势,看这架势,之后的雨势不会小。

    两人赶回到宫中时,大雨接踵而至。

    到了夜里,雷电愈演愈烈,阵阵惊雷比白日里更为骇人,密集凶猛的雷电似乎想要把天地都砸穿震碎扯烂,并有愈演愈烈之相。像是有一头凶猛的上古巨兽在横冲直撞地嘶吼着要冲破封印,为祸世间,让人心惊胆战,闻之惊惧。

    段曦宁有生之年还没见过如此惊人的雷电,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叫人觉得那雷会如山岳倾颓般铺天盖地而来。

    她回来后要处理奏章,本就歇得晚。听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响了大半天,被吵得极为心烦,恨不得出去指天叫骂,叫这鬼天安静些,别吵到她睡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像烙饼,头都开始疼了,她索性坐起来,披了件衣服进了书房。

    随意翻看着还未看完的奏章,烦乱心绪根本无法平复,依旧心烦。

    透过窗棂,能看到外面被雷电照得亮如白昼。

    如此不同寻常的天气,只怕又会酿成一场灾祸。

    这贼老天,不是给她没事儿找事儿吗?

    想想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更加心烦了。

    坐在书案旁,她企图做点儿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知这大半夜的能做什么。

    扫了一眼架子上的书,她一点儿都不想看。

    成日里看奏章,她现在看见字就烦躁,实在不想看带字的东西。

    又一声惊雷炸响,她忽然想起今日在马车上沈渊煞白的脸色,像是受惊的模样。

    她这才意识到,他似乎是因为怕打雷,才被吓成那样的。

    现在的电闪雷鸣比在马车上要吓人十倍百倍,也不知他能怕成什么样?

    至于么,打个雷也能怕成那样,难怪先前那么怕她,真是个胆小鬼!

    山崩地裂般的炸雷再次袭来,击穿了她游离的思绪,令她烦躁更盛,起身站在殿门口查看,便看到雷电不时击向一些较高的屋顶。

    这雷电连宫中的殿宇都能击中,不知会不会击中普通民房?

    宫殿结实,必不会有大碍,但寻常民房怕是遭不住雷击。

    但愿百姓能被惊雷吵醒,别在睡梦中被倒塌的民房压住。

    还有,这么大的雷声,不知会不会将那个胆小鬼吓破了胆?

    别回头给吓死了。

    看着眼前时不时被闪电晃得亮如白昼的天空,她愈加胡思乱想起来。

    素筠赶忙出来给她过了一件外袍,大声劝道:“陛下,快回殿内吧,当心雷电伤人!”

    段曦宁转身大步朝殿内走去,边走边吩咐道:“给朕更衣,朕出去看看。”

    素筠跟着她走了没几步,闻听此言,大惊失色:“陛下不可,惊雷过后只怕要有狂风暴雨,此时不宜出门。”

    段曦宁不在意道:“放心,朕在自己的皇宫,能有何事?”

    素筠见劝不住她,只好替她更衣,陪她一起出门。

    承明殿一如既往地安静,在惊雷翻涌的深夜里像极了一座空殿,空空荡荡的,竟不见人影,连个当值的人也看不到。

    段曦宁拧着眉,大步踏进了内殿,远远瞧见床帐里面似是躺着人。

    黑暗的环境下,纵使她目力极佳,也什么都看不真切。

    她忍不住又朝那里走近了几步。

    这时,一声巨雷伴随着闪电炸响,好一阵才过去,仿佛有人在耳边放了一大串最大最响的鞭炮,炸得人耳膜生疼。

    就着闪电的光亮,她才看到殿内一隅有一扇窗户大敞开着,不知是被风吹开了还是粗心的内侍没有关好。

    冷风在那个窗口呼呼作响,鬼哭狼嚎一般,听着有些吓人。

    这样要是开一晚上,又是秋日,寒气只怕要把人给冻死。

    跟在她身旁的素筠赶紧借着闪电的光,赶紧大步走过去关上了窗门。

    又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天空,段曦宁掀开床帐,便看清里面的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漏出来,仔细一看竟在发抖。

    担心他被闷到,她在榻边坐下,轻轻拍了拍被子,里面的人抖得愈发厉害,深深的恐惧她隔着被子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她冷硬道:“沈渊,是朕。”

    被子里面的人受惊一般冲出来,钻进了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嗓音抖得厉害着道:“兄长,救我!”

    段曦宁猛地扑进她怀里的人惊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吓成这样,回过神来便轻轻拥住他,极力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背,有些生硬地轻声安抚道:“别怕,别怕。”

    她能感受得到他瘦削的身子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可她从来没哄过人,这会儿安抚得极其笨拙生涩,只一遍遍地轻声道:“别怕,朕在这儿……”

    怀中人似乎神智也不清醒,浑身战栗着胡言乱语:“阿娘,我怕。”

    老娘可没你这么大儿子!

    她虽腹诽一句,却也极尽所能地硬挤出一点点温柔来安慰他:“别怕,没事的,别怕……”

    大约是这生硬的安慰起到了效果,过了好一会儿,怀里的人渐趋平静下来,不再瑟瑟发抖。

    她这才松了口气,还从未见有人能吓成这样,真怕他吓出个好歹来,即便感受到怀中的人平静下来她也不敢松懈,仍旧轻拍着他的背。

    惊雷响起时,沈渊被吓醒,满眼黑漆漆的吓得他钻进了被子里,耳边响起的扑簌簌的风声,仿佛又将他带回了小时候被关进的那间据说有冤魂索命的小黑屋子。

    巨大的恐惧几乎将他吞没,侵蚀了他的理智。

    那年他还小,刚刚丧母,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在母后的丧礼后还哭着想找母后。

    沈濯骗他说要带他去找,却将他拐到了冷宫一处偏僻的阁楼上,关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门外,沈濯笑得猖狂又得意:“小杂种,听说这阁楼里吊死过不少妃子,厉鬼多得是,说不定你那死鬼娘就在里面,你好好找找吧!”

    他在里面吓得拼命呼救,可是没人听见他的哭喊。

    他被关了三天两夜,奄奄一息之时,才终于等到兄长来救他。

    于是,他只听到似乎是“兄长”在安慰他“别怕”,他便顾不得许多一头钻进了“兄长”的怀里,似乎这样就能避开所有的恐惧。

    恍惚间,他又好像看到了离世多年的母后,终于如他所愿那般温柔地抱着他,轻声细语地告诉他别怕。

    终于稍稍冷静下来时,沈渊理智渐渐回笼,这个时候他的兄长怎么会在这里?母后更是他的臆想。

    他抱着的人腰身纤纤,似乎是名女子,意识到这一点,他赶紧松开了手,从她怀中退了出来。

    那人带着笑意问:“不害怕了?”

    沈渊立刻认出了她的声音:“陛下?”

    段曦宁命跟来的素筠重新掌灯,就看到他的耳朵从耳根红到了耳尖,脸颊仿佛熟透的苹果。

    他歉意地赶紧起身要行礼:“是我失礼,还望陛下恕罪。”

    段曦宁按住了他的肩膀,问:“你怕打雷?”

    又一声惊雷炸响,他面色愈加惨白,顾忌她在此,不敢失态,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今天这雷确实骇人,但若只是打雷,他也不至于如此害怕。

    可是窗莫名被吹开,还有一阵风吹灭了殿里留的灯。

    她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正要问,就听他赧然中带着些心有余悸道:“太黑了,阴森可怖。”

    他那次在小黑屋子里面被关了三天两夜,差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