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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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方绣帕如同一声哨音,撕破了连日来的相安无事。

    梁韫阻止他得寸进尺,沉声道:“你起来。”

    他倒好说话,梁韫亲自来请便也喝干净了汤药从床榻上起身,有条不紊穿鞋披衣,气得梁韫在边上说不出话,不知道他往日的乖顺这会儿是不是都喂到狗肚子里了,临出门对他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别怪我告诉太太。”

    仇彦青装糊涂地看向她,刚巧被她瞪上一眼,两双眼怡悦对羞愤,却总算破了这连日来的坚冰,叫他垂眼疏朗一笑。

    梁韫走在前头没再说话,诧异自己竟也没几分真的恼意,这个念头反而激怒了她,她来在堂屋门外,根本不打算作陪,“你进去见许大哥吧,该嘱咐的我都嘱咐过你了,实在不行就装病,说吃坏了肚子身体不适。”

    “你不陪我一起?”

    梁韫揶揄,“我看你有的是本事,能应付得了。”

    她本该陪着的,却丢下仇彦青一个人面对许长安,仇彦青并没有二话,他一进屋先咳嗽,做得孱弱,唤了许长安的字,“庭纶。”

    许长安等得焦心,捧茶盏不住啜饮,扭脸见挚友一改往日病态,直着腰扶门而入,登时将茶盏一搁,“少凡!少凡你慢些!”

    仇彦青有东霖扶着,摆摆手,原地张了张双臂,“不碍,你瞧,我能走能站行动自如,这个月造船厂都去了不下三回。”

    许长安热切地来扶他,“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躺了那么些年的底子摆在那,即便大夫治了你的病,身体到底恢复成什么样还得看你自己如何将养。你说你一回来就跑造船厂,我看你还是没在床上躺够!”

    仇彦青笑一笑,“我的身体我清楚,没有你说得严重,气色不骗人,你观我气色就知道我不是逞强。”

    “我看看。”

    二人蓦地相视对望,仇彦青也始料未及,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许长安似乎捕捉到了他的闪躲,微微一滞。

    仇彦青垂眸落座,命东霖沏茶。

    在清河县仇怀溪就曾向他说过这位许家公子,他们在一间私塾同窗五载,从十岁起便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十五岁时仇怀溪身体已不大好了,那时许长安也因为家中事宜回了长州,二人书信来往不断,对彼此都十分了解。

    一盏茶的功夫,许长安便蹙眉端详起他,“少凡,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我总觉得你似乎有些变化。”

    仇彦青笑道:“是因为我胃口变好,吃胖了些吧。”

    “是胖了些,但你的变化不在胖瘦,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和以前不同了。”

    “看着不同了才好,要是我大愈了还是从前那幅枯槁模样,那我该找谁去说理?”

    许长安哈哈大笑,道了声是,殊不知仇彦青掌心湿濡冒汗,暗道难缠。

    许长安无疑和梁韫有一样的想法,只是他长久不见仇怀溪,不如梁韫敏锐,梁韫初见自己那日一眼堪破真身,他没有当场撂挑子不干已是勇气可嘉。

    许久不见自然不会说厂子里的公事,仇彦青搬出那套老生常谈的清河求医记,循循说完许长安便担忧起他身体,劝他回房歇着。仇彦青留许长安在望园小住几日,多年未见也让他一尽地主之谊。

    那厢梁韫并没有马上离开,在堂屋外侯了片刻,听里边谈笑风生这才从述香居出来。

    哪知才出来就在廊上就遇到了苏嬷嬷,她应当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许长安来信陆夫人知道,但不知道他来得如此从匆忙,这会儿肯定急得坐立难安,又不好贸然出面,只得让苏嬷嬷来回探听。

    她一见到梁韫便皱起眉迎上去,“少奶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梁韫道:“我正要去清馨馆见太太。”

    “大少爷呢?”

    “在会客。”

    苏嬷嬷大惊,“少奶奶就这么将大少爷一个人留在述香居会客?”

    梁韫自觉理亏,没有争辩,“大少爷说他知道怎么做,不用我盯着也不会出错。我也是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走的。”

    苏嬷嬷叹口气叫梁韫回去盯着,“太太那边我去回禀,大少爷身边不能没人,以防万一少奶奶还是去看着点吧。”

    梁韫不得不回转身,见梁韫往回走了,苏嬷嬷并未即刻回清馨馆复命,隔了几步远,她一并跟过去,恰好赶上东霖搀着仇彦青从堂屋出来,许长安也跟在后边。

    梁韫上前和许长安简单寒暄,脸上波澜不惊,硬是没和仇彦青有半点眼神接触,“大少爷,许大哥,你们这就把话说完了?”

    仇彦青含笑道:“说不完,是我身体撑不住了。我留了庭纶在府上小住,明日再叙。”

    “也好,我就怕你们一说起来收不住,本来还想催催你。”梁韫朝许长安一颔首,“许大哥请随我来。东霖,你带大少爷回屋。”

    许长安对仇彦青道:“少凡,你快去歇着,明天我再来找你,别叫弟妹操心。”

    外人不知情,只当“夫妻”两个相敬如宾。

    苏嬷嬷远远看着,呼出一口长气。其实苏嬷嬷一直反对陆夫人让梁韫掺和进来,说不好听了是担心太太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占着梁韫替她守家业的便宜,还赔进去仇家的声名。

    毕竟再怎么说梁韫都是大少爷明媒正娶的妻,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该让她和小叔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地住在同一间院宇。往后要想保全梁韫的名声,就不能让仇彦青以真身示人,同样的,太太要想让这二儿子堂堂正正掌管仇家,就得舍车保帅放弃梁韫。

    到时太太会怎么选,苏嬷嬷是晓得的。

    怕只怕这二人旷男怨女,日夜相对,雷池就摆在那,越不越不过是挥胳膊一蹬腿的事……

    这句话苏嬷嬷不敢对太太讲,但也心照不宣,今日见到梁韫对仇彦青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就晓得太太是吃准了梁韫有个贞烈的脾气,不会行差踏错半步。

    苏嬷嬷转过身回到廊下,一路去往清馨馆,将看到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了陆夫人。

    陆夫人听罢莞尔,抚抚膝头的貂绒护膝,“我就知道韫儿是这样的脾气,她是个外柔内刚的丫头,怀溪走了,我又逼着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她就是为出一口气也不会给彦青好脸色。”

    说到这,她笑得慈爱,岁月不败美人,如今她眼下也难免浮现淡淡岁月痕迹,“何况彦青这孩子,你是不知道,他乖得很,不会叫我为难。”

    那是个柔顺体贴的好孩子,他能回到仇家,回到母亲身边继承父兄遗志,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