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
吴老师从电脑屏幕移开视线,转头问:“请假理由?”
少年清隽颀长,在请假条上填写信息,手指冷白纤细,低头回道:“拿快递。”
“?”似乎有点疑惑,吴老师看了褚闻好几眼,这才拿过请假条签名,上面的字迹工整干净,她回道,“好,注意安全。”
褚闻点头,接过请假条往二楼教室走。
正当他拿起黑色背包,刚从食堂跑回来的舒景澄一下子蹿到他面前,屁颠屁颠道:“褚哥,怎么回事呀?”
“好学生还要请假?”
“快说快说,出去干嘛!”
舒景澄放下饭碗锤了锤褚闻的肩,狗腿子般凑上前道:“我要一碗加蛋加肉加肠炒河粉,学校对面那家,记得跟老板娘说要重辣哟!”
褚闻默不作声地收拾桌面上的签字笔,轻轻放进抽屉。
舒景澄搓着小手:“拜托拜托!学校今天的菜简直太难吃了!我馋~”
“嗯。”少年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转身背起书包往后门走。
“谢了!褚哥~”
“ILoveYou!!!”
“飞吻!飞吻!飞吻!”
少年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舒景澄去到讲台打开多媒体放音乐,随后跑到座位大口吃饭,表情喜滋滋的,嘴角差点咧到天上。
他就说了吧,在褚哥面前使死缠烂打这招绝对有用!
-
对面那个男生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廓狭长深邃,透着浓重的凉薄之意,碎发搭在眼前,羽睫浓密纤长,薄唇微抿,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让人不太敢接近。
宋听语不自觉被吸引注意,停下脚步,时不时用余光观察他。
心想他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云层厚厚堆砌,天空白茫茫一片,不经意间身后轻飘飘的雪花缓缓落下,如同柳絮,晶莹,柔软,细碎。
宋听语握紧手,侧过身,再次偷偷望去。
那个男生似乎笑了,淡淡的,不是特别明显,却如朗月入怀,清浅而温柔,霎时击中人心。
女孩抿了抿唇,目光专注又慌乱,想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开心。
屋内驿站小哥搬出一个很大的箱子放到门口,说了几句话,只见那个男生的眼尾微微往上勾,眼帘掀开了些,近乎怔愣在原地。
小雪还在下,他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手臂修长有力,模样轻松毫不费力。
黑短发,穿着单薄,睫毛很长,走路大步流星,背影瘦削笔挺,锋利而优越的五官轮廓……
宋听语收回视线,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开心,好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
那个纸箱看起来有些重,包裹严实的同时贴着很多可爱贴纸,像是被人精心准备,特意送来的元旦礼物。
宋听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雪花落在上面,薄薄一层。
来到一处可以遮去风雪的屋檐下,褚闻撕开纸箱上面的胶布,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面包、零食以及特意挑选的小本子、签字笔、保温杯、暖宝宝、日历本……还有四瓶营养快线,看得出是亲手织的红色围巾,以及两个红彤彤的苹果。
褚闻勾起唇角,眉如山间明月,声如溪边玉石。
“姜逢晚,你好可爱。”
他抱起箱子走到一家面馆,外面突然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如同一场多年未见、令人不禁怀念的场面。
他点了一碗小面,以及舒景澄说的加蛋加肉加肠的重辣炒河粉。
老板娘站在窗口:“加不加葱?”
“不加。”
“小面要牛肉还是肥肠?豌豆肉丝炸酱都有。”
“素面。”
等待的间隙,褚闻从兜里掏出老年机,想了想,最终按耐不住般给某个人打去电话。
漫天雪花飞舞,风声寂寥,思念如潮,一瞬间万千期待直教人心动不已。
褚闻一般不爱带这玩意,因为揣兜里不太方便,而且以前几乎没人给他打电话。
但,他不可置否地想。
万一哪天姜逢晚发来信息,他没看到,或者打来电话,他没及时接到。
那可怎么好。
想她,想到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如何能错过关于她的一点信息。
褚闻把老年机调了静音,所有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堂而皇之地带进教室,日日夜夜。
那些曾经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心意而试图逃避、拒绝、远离的想法,在姜逢晚去到绥安后,变成彻彻底底、无法遏制、难以自拔的思念,融在每一个安静或热闹,意识到她并不在身边的瞬间。
“姜逢晚,你说的快递,是指……”褚闻停顿半秒,缓缓开口,“这些礼物吗?”
“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搬去驿站的吗?”
另一边,姜逢晚站在光秃秃的银杏树下,周围有来来往往的同学路过,不时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姜逢晚脸有点热,转身背对着他们接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和褚闻打电话的时候,姜逢晚就不太想走路,只想停在原地仔细听他的声音,安稳静心。
“我室友帮我一起搬的。”
“不远,就在宿舍楼下。”
面馆老板娘端来小面和打包的炒河粉,褚闻点头表示谢意,声音低沉好听,眸光清亮温柔:“你……下次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姜逢晚蹲下身,连忙回道。
“姜逢晚,”褚闻一字一顿地点出她的名字,尾音懒洋洋的,“宿舍没地方放。”
“啊?真的吗?那怎么办?”
褚闻抬起左手掩住唇角,雪粒映入眼帘泛着星点碎光。
他无声浅笑。
缝缝怎么这么傻,他说什么都相信。
“下不为例。”
“还有,谢谢你。”
**
1月20号,明槐中学的高三生正式放寒假。
舒景澄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跑到褚闻面前,脸上挂着轻松喜悦的笑,如同被压五百年一朝脱困的泼猴。
语气傲慢张扬,带着志在必得的精气神。
“一起考榆大听到没?”
话一说完,他立即收敛刚刚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笑了一下挥手道:“褚闻——”
“放假快乐!”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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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年再见!!!”
瞧瞧,这孩子给那枯燥繁重的高三生活给苦成什么样了。
舒景澄穿着亮黄色羽绒服,黑眼圈虽然很重,但此刻眸子清澈干净,流露出一种终会拨云见日的坚定,声线爽朗豪迈。
只是原本低头走路的褚闻忽然抬起头,对神经兮兮的舒景澄说:“我不考榆大。”
“?”舒景澄的眼中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你不考榆大?!!”
“那你打算考哪儿去!”双手叉腰有些愤怒,雄赳赳气昂昂道。
“绥安大学。”
“???”舒景澄滑了滑喉咙,小心翼翼地问出口,“这个梦想会不会有点太大了呀?”
“我当年级第一的时候都从来没想过,”少年语气低了低,“虽然现在是万年老二。”
“有志者,事竟成。”褚闻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送你一句话。”
舒景澄皱着眉没开口,背包里的书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来,他摸了摸后脑勺,不自然地扭过头出声道:“你别看我平时学习很轻松的样子,其实完全不是。”
“我几乎尽了我的最大努力,并且深知我的极限就是这里,无论如何也考不到更高的分数,有些题你不管怎么尝试、练习,但下一次换个类型,你依旧做不到。”
“比如数学选择,填空,或者大题最后一道,它至始至终,总是存在一个类似于缺口的东西,你根本迈不过去,完全没有办法拿到满分。”
“或者大家都说英语简单,但我也没见哪个考满分。”
“而榆大,是我竭尽全力后,力所能及的地方。”
褚闻沉默半晌,停下脚步对舒景澄说:“会有一天,你会相信曾经不可能发生的事。”
“没有人说一定要拿满分,高考比的是总分。”
“我觉得你进步空间挺大的,毕竟,你物理不才七十几吗?”
“七十难道少了?!”舒景澄跳起来说。
“不少,因为我也是从七十考到九十五的。”
“???”舒景澄瞳眸震惊,“褚哥,你怎么做到的?”
“一直学。”
“废话。”
褚闻白了舒景澄一眼:“在你说废话的时候,我也在一直学。”
似乎觉得有点好笑,褚闻轻描淡写地开口:“你尽了最大努力?你的极限在这里?”
他的语气淡淡的,轻飘飘的,舒景澄却莫名从中听出了嘲讽和怀疑的意味。
“桌子里的课外书,上课开小差,偶尔抄作业,每天赶作业……你确定自己竭尽全力?”
舒景澄拉紧书包袋子:“人总有放松的时刻嘛,再说了,我只是偶尔走神,偶尔听到没?我专心的时候你又没看见。。。”
“学习的时候要精神高度集中,四个多月后你且看它。”
“走了。”
褚闻坐上回明水镇的客车,徒留舒景澄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呆呆地想:怎么可能会有人时时刻刻,精神高度集中。
但,似乎……褚闻学习的时候,周围一切声音好像小了。
他一动笔,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前所未有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