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背着书包从客车走下。
这一年,明水镇的洋灰地换成沥青路,地面的坑坑洼洼终于消失,下雨不再担心一脚会踩滑。
街道两旁的车辆多了起来,外出打工的人全回来过年,明水镇出现了久违的热闹场面。
褚闻停在人来人往的路灯下,抬头,望向门前那棵桂花树下的石墩,有个弹吉他很好听的女孩,依旧没有出现。
有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眼睫,褚闻轻轻眨眼,拉紧书包往小巷走去,旁边一排水杉树掉完了叶子。
推门进入楼道,灯光明亮,很安静。
路过二楼,门微敞着,没有冒出电视机的声音。
行至三楼,再不会碰见小心翼翼靠着墙偷听对话的她。
来到顶楼,雪渐渐大了,视野里白茫茫一片,有些空寂。
褚闻闭眼叹息,书包抵靠墙壁,耳边风声寂寥。
不是没有告诉过自己,一切终会过去。
只是这样的等待,太过漫长无声。
他有些失落。
甚至委屈。
-
元旦那天的第一节晚自习,久违地没有被老师占用。
班主任吴老师自费买了一些元旦贺卡和棒棒糖,每个同学一张贺卡和两个棒棒糖,让他们把新年愿望写在贺卡上。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浅粉色信封,背面印着盛放玫瑰与飞舞的蝴蝶,浪漫梦幻。
褚闻拿起签字笔,原本想写“天意与人为相得益彰,烈风只渡荒野的鹰”这句她送给他的话。
但落笔的瞬间,贺卡上面的字却变成了——
新年愿望:我想见你。
只想见你。
然后熬过冬冷春寒。
等来年仲夏。
**
那天下着雪。
二月里极为稀松平常的一天,以至于后来褚闻还要特意翻开日历才知道具体是几号。
天空安静地下着鹅毛大雪,路道来来往往不少人,脸上笑意盈盈,手里提着特意买的年货,周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褚闻去接刚卖完菜准备回家的外公,两人站在十字路口等车辆通过。
金乌西沉,树枝挂着白雪,一道曾经听过无数次,熟悉到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软侬悦耳。
褚闻猝不及防地回头,手心不由自主地握紧,直至看清——那个女孩的侧脸。
加油站的方向停放着一辆轿车,有个穿蓝色毛绒绒棉衣的女孩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嗓音清甜柔软,侧脸白净,清新脱俗的漂亮:“爸爸,外婆喊吃饭了,还有多久加完?”
那一刻,当褚闻望见姜逢晚,半刹那间恍似春拂面,极为明晰地,有什么直直撞进了他的心里,指尖稍停,舍不得眨眼。
褚闻慌乱转身,看了眼今天穿的衣服,一摸脖子,惊觉少了些什么。
他抿了抿唇,对林爷爷说:“外公,我还有事,我先回家一趟。”
说完不等回答立刻跑了出去。
道路两旁的桂花树绑着亮晶晶的小彩灯,路灯下挂着红灯笼,漫天雪花在飞舞,迎面风雪扑来带着微凉触感,少年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径直往前跑去,那双秋水寒星的眸子罕见地盛满了温柔。
“这孩子,跑那么快干嘛?”林爷爷疑惑地看了眼褚闻的背影,结果一瞬间就没影了。
姜封河付完钱走过来,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好了,我们走吧。”
两分钟后,黑色轿车在门前停下。
姜奶奶和姜爷爷看见后连忙从屋里跑出来,笑着走上前。
“封河回来了!”
“快进屋坐,屋里暖和。”
“你们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缝缝,好久不见,奶奶也想你。”
姜封河和唐清打开后备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跟着两个老人往屋内走去。
姜奶奶脸上的笑格外灿烂,和他们不停说着话。
姜逢晚背着帆布包,也准备往屋里走。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久违的,令人心尖滚烫的声音。
“姜逢晚。”
有人在喊她,明明声音不大,却过分清晰。
姜逢晚回头,蓦然看见了对面站在电线杆旁边的褚闻。
他长身鹤立,星眸含笑,黑发染了几分雪意,脖间戴着红色围巾,那么安静而专注地,一直看着她。
女孩嫣红的唇角蔓延开笑意,眼尾不由自主地弯起,往男生的方向跑去。
笑着打招呼,耳朵不禁红了红:“好久不见。”
面前的男生同样有些不自在,从她脸上移开目光,声音温润道:“好久不见。”
姜逢晚踮起脚尖,轻轻挥去褚闻头上的雪粒:“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在下雪你不知道吗?”
褚闻没说话,他看起来那么乖巧,好似春风融在他的眼里,安安静静地看着姜逢晚。
屋内姜奶奶在喊吃饭,姜逢晚拉了拉褚闻身上的红色围巾:“你快回家,等会儿我来找你。”
转身跑进屋的时候,姜逢晚有些疑惑,围巾为什么是湿的。
是雪花融化的原因吗?
-
今天是2月4号,除夕前三天,姜逢晚回来了。
褚闻站在房间,心里升腾着因她而起的欢喜,无法遏制。
门外有脚步声,褚闻立即站起身,进来的人是林爷爷。
他奇怪地看了褚闻一眼,随后指着那条红色围巾问:“你不是前天才洗吗?这么快就干了?”
褚闻面不改色地点头。
“小闻,我跟你说,湿衣服穿身上要不得,会感冒的。”
褚闻连忙推着外公往门口走:“外公你先去吃饭吧,我走之前就做好了,再不吃要凉了。”
林山有些疑惑,但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疑惑,听到“菜要凉了”这句话,这才放下疑惑回屋。
褚闻转过身,走到桌子旁边的草莓苗前,伸手点了点草莓叶。
少年无声勾起唇角,眸光清亮。
站在房间,静静地等着姜逢晚来找他。
真好,虽然现在新的一年还没到来。
但他已经提前实现了新年愿望。
谢谢你,姜逢晚。
**
一楼。
迅速吃完饭,姜逢晚站起身,装作不经意间开口:“我吃饱了。”
坐在旁边的唐清瞥来视线:“怎么今天吃这么少?”
姜逢晚默默往厨房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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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走,背影看起来偷偷摸摸的。
刚进楼道,甚至楼道灯都没被踩亮,倏然瞧见立在墙边的褚闻。
“你……”姜逢晚小声冒出口,眨了眨眼,心想,你是在等我吗?
她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然而褚闻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点了头:“我在等你。”
这句稍显暧昧的话,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给说了出来,姜逢晚有点怀疑是自己小题大做。
但,他在等她。
这句话,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含义吗?
不应该是一些关系比较亲密,或者同性之前才能说的,不会显得那么尴尬的话吗?
将近半年未见,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褚闻,姜逢晚脸上热意更重,有些不太自然地低下头,声音细微:“我们去楼上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顶楼的方向走。
突然想起一件事,姜逢晚真想敲敲自己的脑袋,怎么忘性这么大。
现在肯定是不能折返回去拿帆布包了,她哀哀地想。
屋外比较冷,两人站在房间。
褚闻用余光注意着女孩的反应,心脏怦怦跳,下意识搬过凳子放在她面前。
然后扯过椅子,离她更近一点。
可距离更近的烦恼出现了,他怕心跳声太大她会听见。
于是只好离姜逢晚远点。
刚准备移动椅子,只见女孩出声,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褚闻,恭喜你啊!”
“年级第一。”
“你好优秀。”
褚闻收回手,放在膝盖前,坐姿端正,闪了闪眼睫,抿起唇角回道:“你更优秀。”
姜逢晚有些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你更更优秀,进步超级大!”
少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耳垂隐隐红了,模样有些不知所措,而后拿过桌面上的一只笔握在手心。
隔了十几秒,褚闻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回榆溪?”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格外关注,就像从前在意她什么时候回榆溪一样。
姜逢晚想了想,回道:“过完年,10号左右吧。”
近距离接触远没有电话里说话自然熟稔,姜逢晚握紧手心,偷偷瞄了男生一眼。
女孩黑葡萄似的眼睛比星星还好看,看着他时,同以前一样充满光亮,褚闻微微弯唇,近乎雀跃。
他们家年货只买了一些肉和菜,没有买零食。
少年抬起眼睑,从抽屉里拿出两颗老师发的棒棒糖以及之前没舍得吃的零食放到姜逢晚手心。
姜逢晚接过,又悄悄瞄了褚闻一眼。
他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都不敢面对面看她。
为什么?心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接下来的时间,可能是重逢太匆匆,两人都没准备好,说了一会儿话后,氛围僵滞下来。
姜逢晚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挥手告别。
褚闻走到门口,握紧双手,近乎脱口而出:“广场晚上有人放烟花,你要去看吗?”
“好啊,那我晚点来找你。”
褚闻乖乖点头:“嗯。”
下楼时,姜逢晚这才将注意力放到手中的零食,这不是她第一次送给褚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