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往事(一)
    栖迟没有生身父母。

    婉娘告诉她,是在五年前自天上掉落的陨石旁捡到的她。小小一个,看到婉娘,便开始咯咯笑。

    而在她出现的那一天,陨石也随之消失。

    “所以我是由石头变的?”栖迟问婉娘,这是她第一次问起自己的由来。

    婉娘一生未嫁,捡到栖迟后,便带回抚养。当时她也只是笑笑,替栖迟的发髻上簪花。

    “那为什么要给我取名栖迟?”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我们希望你在这,在这个世界,能过得快乐、自在。”婉娘是这么回答她的。

    后来,栖迟才明白为何婉娘经常说她是不同的。

    五岁时,她已能感受到每个人血液里的星光点点。

    星星在血液里流动,谓之星流,可使事物发挥出超出本身数倍的功效。

    有些人的血液里,星光弱到微不可察,有些人还能依稀看到星光。只有栖迟,血液里宛如星河流淌,耀眼闪亮。

    她也在族人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为何同样的伤,她总是比别人好得快。

    只因星流之力还会护着星流一族自身,不过是根据血脉强弱有所不同罢了。

    星流一族所有人都无法修炼,平日里靠种地、捕猎维持生活,受伤也都是用简单的草药。

    自从发现自己能力后,栖迟便偷偷给族人送血。

    但无人接受,她也被婉娘骂了一顿。

    “既然我的血能帮他们,为什么不让我这样做?”

    “不需要你的血,他们也会恢复。”

    “但这期间会遭受很多罪。”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人为了你的血,从而伤害你呢?”

    “他们不会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栖迟坚定道。

    婉娘在欣慰栖迟这份善良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她的未来。

    在这之后,栖迟便跟着族长爷爷学习。

    族长爷爷毫无保留,教她星流之力如何使用,告诉她神族与人族之事。

    栖迟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星流一族的特别,也理解了婉娘的担忧。

    她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十岁那年,她才明白向来平静的山谷里,为何对外界如此戒备。

    栖迟记得很清楚,那是冬至的前一天,婉娘还在问她明日想吃什么。

    十余名黑袍人忽然出现在眼前,所有族人都被威压震慑,站不起身。

    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所有人都被抓起来。

    随后又来了很多人,他们一次次带走被关押的族人。

    惨叫声持续了一夜,栖迟被婉娘护在角落里,看着族人一个个减少。

    一天过去,就只剩下栖迟,还有包括婉娘、族长爷爷在内的十二名族人。

    所有人似乎都在刻意保护着栖迟。

    等他们被铁链穿破肩胛骨,像牲畜一样被赶到族里那片空地时,栖迟忍不住颤抖着。

    房屋正在被燃烧,地上已经变成一片红色,比一旁那片羽叶茑萝更为鲜艳。

    “只剩这几个人了。”一黑袍人说道。

    “不是让剩着点用吗,都死了可怎么办!”另一个黑袍人怒道。

    “有什么办法,这血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剩下的,不能再弄死了。”

    栖迟感觉眼睛都要被眼前的猩红刺瞎了,还有被随意扔在路边的残肢断骨。

    她开始有些恍惚,总觉得周围无数道声音在哀嚎。

    “救我。”

    “你不是来救我们的吗?”

    那道声音这么说。

    瞳孔逐渐失去焦距,听不到婉娘唤她的声音,也感受不到身上被划开一道道伤口的疼痛。

    耳边突然多出一道繁杂的咒语,冲散那些宛若幽灵一般的哀嚎。

    栖迟回过神,发现周围十二名族人都在念叨着什么。

    她仔细一听,“你们在做什么?都停下!”

    传闻中,星流一族有一神兵利器,名唤星辰剑,以献祭自身星流之力方可召唤。

    可现下,就连她都感到受伤之重,已濒临死亡边缘,若是失去星流之力,他们一定会死。

    但她清醒得太晚了。

    周围早早形成仪式,将他们与黑袍人隔绝开。

    白日瞬间变为黑夜,自夜空中,一道流星划过,直直冲他们而来。

    “缓缓。”婉娘叫她,“我们时间不多了,就长话短说吧。”

    栖迟不断摇头,泪水不断流下,“不……”

    十二人,没有一个人叫她报仇。他们只说,好好活下去,不要因为这些人,而对这个世界失望。

    流星砸向他们所在之处,栖迟哽咽到说不出话。

    只看到婉娘双眼含泪,泪水不断划过眼角那颗朱砂痣,她便在一片刺眼的光亮之中,晕过去。

    “后来,清醒后我便到了望归山,将剑随便找了个地方一扔,就坐下等死。”栖迟道,“没想到碰到师尊,被带回去了。”

    “北辰仙尊,为何能进入望归山?”宋期声问,望归山不是向来只有神族能找到。

    “修至玄天明仙,便脱离凡胎成为仙体。望归山,自是不会拦着。”卿律解释道。

    渡苍此时只庆幸,当初没有抛下栖迟不管,而是陪着她一点点走出那段阴霾。

    宋期声:“所以,星流一族,真的无法修炼?”

    卿律也是好奇地看着栖迟。

    栖迟摇摇头,“准确来说,是与旁人不同。所有进入身体里的灵气,都会被星流之力吸走,这才查看不出。”

    “那这算是能修炼,还是不能修炼?”宋期声还是没弄明白。

    “也就是说,只体现在天赋神通上?”卿律道,他倒是明白栖迟的意思了。看到宋期声转头望向他,随即解释道,“神族与人族不同之处在于,生而具有天赋神通。比如我,便是通过话语控制人的行为,我们称为言灵术。而星流,便是具备可使事物超常发挥的星流之力。一般来说,神族是可以进行修炼的,天赋神通也会随着修为提升。星流的灵气应该都是蕴含在血液之中,与常人在经脉流动不同,这才造成了身无灵气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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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其实是有修为的。”宋期声转念一想,“那你如今是何境界?”

    栖迟思索一瞬,“不知。我用不出术法,也没经历过雷劫。只能用血液中蕴含的力量行事,暂时还摸不清楚。”

    这些事都是她去了重山后才明白的。

    “符阵丹器,对你而言,岂不是轻而易举?”宋期声小声嘀咕,“我说你怎么会有那么多成效极好的丹药,还有那些极难完成的符阵。”

    他说完,便感到一股寒意落在自己身上,抬眼便对上渡苍那双略带警告的眼睛,连忙补充道:“这样看来,以后还是少用为好,身体要紧。”

    “也还行,境界提升后,星流之力也会使身体更快痊愈。”栖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不过,在被认为无法修炼的情况下,还能学到那么多符阵,实属不易。”卿律感叹道,突然觉得自己成长环境比栖迟好很多。

    栖迟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师尊从不拘着我,想学什么就给我找来,想要什么也是。更何况,渡苍也一直陪我。他们从来不问为何要学,是否学会。”

    卿律突然觉得自己片面了。

    “后来,我就开始偷偷溜出重山,到各处去寻找其余神族。”栖迟见几人不再有问题,便继续往下说,“三年前,在蓬海湾,碰到了正准备对泉客一族下手的秋家。”

    卿律与宋期声对视一眼,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来说吧。”宋期声开口道,“这件事,我比你更了解。”

    “我不是什么宋家嫡子,而是宋家家主扔在外边的私生子。在我三岁时,我父亲观我并无修炼天赋,遂断了生活供给不再出现。我母亲是秋家旁支,她便带我回了秋家。我家住在离主家极远的地方,从这都看不见那间小院子。自小我便被人欺负,直到五岁那年,我遇到了秋夏。”

    “明明是秋家大小姐,却那么平易近人。后来她偶尔回来寻我,是她教了我寒山诀让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是她发现了我在炼器上的天赋。可我母亲知道这件事后,就传信于我父亲。十岁那年,我便被接回宋家,成为宋家嫡子。”

    “之后的日子里,我与秋夏仍然有书信往来。她原是那么开朗善良的一个人,字里行间却逐渐充满了哀伤。我问她发生何事,她却闭口不言。我多方打听,却得知,秋家主意欲为她寻一良配,早日成亲。她明明一心为了秋家,只想带着秋家重回往日荣光,却连个少主之位都得不到。”

    “三年前,她告知我将要前往蓬海湾,替家族办事,若事成,兴许能拿到少主之位,不必成亲。可我却感觉她充满悲伤,并不想此事办成。所以,我也悄悄前往蓬海湾。但赶到时,却只见到秋夏的尸体,还有正在残忍杀害泉客一族的秋家人。”

    说到最后,宋期声的声音越来越轻。

    他其实省略了很多东西,比如他对秋夏从未说出口的感情,比如他当时向家里提出要娶秋夏却被拒绝。

    “秋夏的死,我也有责任。”卿律叹了一口气,“若不是秋家与蓬莱在蓬海湾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便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