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魏然彻底露出属于权臣的那副面孔,喊的是他的表字,神色却居高冷漠,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块锋利的碎片。
李迎南深吸一口气,举手投降:“我说,我说,是我在太极宫附近遇到的一个宫女。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林魏然终于松开手,然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呆在这。等抓到真凶,我会告诉你。”
说罢,他抬脚离开。
“林魏然!”李迎南呲牙咧嘴地站起来,边揉着自己的肩膀边语气不善地质问,“你有把我当你朋友吗?”
林魏然回头看他一眼,扯扯嘴角:“你有吗?你哪次找我没有目的?”
“我……”李迎南一时语塞,又强词夺理,“可你我好歹也有四五年的交情!”
“所以我让你好好呆在这,”林魏然轻嘲道,“不要掺和进这些事,留着命日后好好过你的逍遥日子。”
在李迎南的愣神间,林魏然已经走出东阁,但他手握上门框的那一刻,忽然又回头看了眼李迎南,透黑的眼底盈着浓重的警告之色——
“还有,不要让我再听见你对公主殿下出言不逊。”
其实他并不信鬼神诅咒之说,但在杨灵允一事上,却格外在意这些。
门被狠狠拍上,李迎南也终于反应过来——林魏然态度大变开始下狠手时,好像就是自己说长公主死了也活该之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其实到头来自己毫发无损,连个口子都没划破。
虽说做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子弟,但到底是宫中耳濡目染地长大,识人断事自有一套。
他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幽幽叹息道:“容时啊容时,你可是帝师,怎么能这般在意长公主呢?你和她,到底不是一路人。”
东阁外,林魏然平静地吩咐守卫守好东阁,一日三餐要验过毒才能送进去,没有他和杨灵允的命令,什么人都不许靠近。
……
栖暖殿,苦涩的药味都没能盖过福安酩浓醇的酒香。
林魏然一进门便轻轻皱眉,眼神落在倚在榻上的杨灵允身上。
那壶从福安酒楼带回来的福安酩已经空了,唯有案上白玉酒樽中还有最后一杯。
“你喝酒了?魏太医如何说的?”
杨灵允抬眼看向来人,又慢慢阖眼,“最近事多,错过了前两日皇兄的生辰,今日来陪他喝一杯。”
林魏然心头微跳——姑母早逝,表哥是与宣和一同养在端贤皇太后膝下。
“宣和……”他上前按住杨灵允想拿起酒樽的指尖,温声劝道,“表哥就葬在长安外,你若想见他明日就可以去。”
指尖被人握在手心,杨灵允终于又睁眼。
但她似乎有些醉了,声音都变得恍惚——“谁说我想见他?”
“我只是……”
只是什么,到最后她也没说出口,只忽然将矛头对准了林魏然:“他可是你表哥,你为什么不伤心?”
这话听着就像是醉鬼的无理取闹。
林魏然失笑,食指轻轻抚过杨灵允的侧脸,轻声道:“表哥离世,我自然伤心。可此事已快一年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好好活着,才算告慰逝者。”
“真的吗?”杨灵允睁大了眼看着林魏然,脸上露出一种示弱的悲伤,“可他死了,我却不能为他报仇。若我都把他的死抛之于后,他一定会怪我的。”
眼前的人渐渐模糊,在杨灵允的视线中幻化成另一张面孔——更加成熟,也更加悲悯的面孔。
“哥……”失神间,她缓缓抬手想抓住他,低声呢喃着,“对不起啊,我还是没能找到凶手。”
林魏然抓住了杨灵允悬在半空的手,轻声道:“好好活着并不意味着忘记离去的人。他不怪你,他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指尖传来愈发灼热的温度,杨灵允终于缓缓回神,看着林魏然的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林魏然,你难道没想过吗?若皇兄没死,一切都会不一样——很多人都不用死,而你,你会是新皇心腹,朝中重臣,无人敢议论你质疑你。”
“你怪我吗?怪我掀起三王之乱,才让皇兄命丧宫中,才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林魏然沉默了片刻,忽然握紧了杨灵允的指尖,一字一字道:“那三年我不在京中,虽不知京中形势,但也能猜到你们在那三年间也过得不容易。你们在京中扛着一切,我却安居于偏远之地,我没有资格说什么。”
他眼底闪过杨灵允看不懂的神色,然后低头很珍惜地吻了吻杨灵允的指尖,又抬眼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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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表哥不会怪你,表哥希望我们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杨灵允唇齿间滚过这四个字,空着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想去拿酒樽,但被林魏然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你有时候真的很烦。我又不多喝,就一杯。”
其实她先前已经喝了好几杯,福安酩后劲大,她酒量再好,也只能维持着尚算流畅的言语,至于其他的,只能凭本能而行。
林魏然看得出来,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意,手上极快地将剩余的福安酩一饮而尽。
“等伤好了再喝。”他温和地笑道。
杨灵允撇撇嘴,不满地阖眼倚在了榻上,“那你滚出去,我要休息。”
这副骄矜的模样让林魏然心头一颤,止不住地怀念,甚至还低低地笑了一声。
不过他懂得见好就收,只是离开还不忘将酒樽和原本装着福安酩的壶子都带走。
门外杨言还在候着,见林魏然出来,让小安子送林魏然出宫。
林魏然却忽然停下脚步,问道:“杨公公跟了公主殿下多少年?”
“回太傅,四年。”
林魏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四年啊……你跟着公主的这四年,公主过得如何?”
这是个敏感的问题,况且杨言本就被杨灵允敲打过,自然什么也不会说,四两拔千斤地挡回去了。
林魏然挑眉笑了:“你倒是忠心。”
他没再多问,转身离开,只是离开时眼神微暗——
关于那三年间的事,关于先太子的事,杨灵允什么都不说。
若她是真放下了,真不在意,说不说便也无所谓。可她分明没有放下,她只是在压着情绪,强撑着不想示弱,所以什么都不肯说。
可人总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只是还没等林魏然找到什么方法能让杨灵允肆无忌惮地发泄一番,长安风云又起——前冀州刺史吴安和监察御史赵临意外死在了福安酒楼。
在长安这种落下块牌匾都能砸到一个穿朱着紫之人的地方,这两位的官职似乎有些不够看。
但他们身上有一个很重要的共同点——都在冀州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而就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伴随着两位朝廷官员死讯传来的是——冀州王安王,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