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清凌凌的,照亮了在场所有人的面孔。
无论两人心底作何猜想,面上仍是礼数周到:“公主殿下。”
杨灵允拢了拢玄色的帔帛,笑了下:“林太傅,三哥。”
她没有问两人为何会深夜出现于此,更没有解释自己为何深夜离宫,她只是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然后道:“你们是来查案的吧?”
林魏然垂眸应道:“是。”
但他没有透露半分查案的进度。安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杨灵允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的下文,眼神便从林魏然身上挪开,唇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好好查吧,不要让陛下与我失望。”
她说完便带着幼荷离开了。
“我们就这样走了?”幼荷跟在杨灵允身后,不解地问道。
“来晚了,”杨灵允摩挲着指尖,神色晦暗,“吴安确实把两个孩子藏在这间宅子,但是现在人已经跑了。”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找吗?”幼荷又依旧不解,“你就这般确定,那两个孩子是皇室血脉?”
杨灵允转头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眼底一片冰冷:“是不是皇室血脉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手上有我那好五哥的玉佩。玉佩在,就有人会打着五王的旗号生事。”
幼荷叹息:“你如何知道是吴安把这两个孩子藏起来了?”
杨灵允忽然弯唇笑开:“自然是,吴安告诉我的啊。”
她声音低哑,笑容艳丽,苍白又带着病气的面孔隐在夜色之中,恰巧不远处又传来幽幽的风声,幼荷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你……”她说话间牙齿有些打颤。
杨灵允噗的笑了起来,很开心的那种笑:“骗你的,是吴安的妻子告诉我的。不过她也没说实话,这宅子里什么都没有。”
片刻后幼荷才缓过神,没好气地别过脸:“你最近倒是活泼不少啊?”
她大步走在杨灵允前面,手中握着剑。
“毕竟一切都要结束了,”杨灵允笑容依旧,只是回头望向吴安祖宅方向时脸色上过暗色,低声喃喃,“容时哥哥,这次你能查到什么地步呢?”
……
吴安祖宅中,虽然安王并不懂如何查案,但不妨碍他理直气壮地跟着林魏然,打扰他的思路,在他身边喋喋不休——
“你怀疑长公主了,对吧?”
在查完堂屋之后,林魏然终于忍不了了,毫不客气地将安王一掌推开,冷漠道:“安静点,安王殿下。”
安王被林魏然嫌弃地推开,倒也没恼,站在一边抱着双手看林魏然忙忙碌碌地查案,看着看着,忽然打了个哈欠。
林魏然此时也查完了一切,起身向安王走来。
睡眼朦胧间,安王看着林魏然,恍惚间以为看到了皇兄。
只是当林魏然一开口,他就彻底清醒了。
“厨房里剩余的柴火、用过的碗筷,还有灶台的使用痕迹,都说明这间屋子近期有身量不高之人在此生活,大约就是赵临信中说的那两个孩子。”
“所以呢?”安王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这与凶手有什么关系?”
林魏然没回答,只是看着安王,缓缓道:“赵临与吴安是前后脚回京的。我猜,这两个孩子被赵临救下后,又被吴安抓走,用来威胁赵临去福安酒楼赴那场鸿门宴。”
“所以吴安是计划好了要杀赵临?”安王点点头,若有所思,“为什么呢?”
他看上去是真心实意地疑问。
林魏然淡淡地笑了下:“安王殿下,今夜只有你我二人,不用再装了。”
夜风吹过,吹散了安王脸上的玩世不恭,他眯了眯眼,眼底露出危险之色:“你什么意思?”
“吴安是谁的人,你比我更清楚,”林魏然依旧笑着,“赵临奉我的命令南下巡视,你救过他一命,他死了,这个恩情我替他还。”
林魏然话音刚落,安王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开刃的一端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林魏然,”安王已然变了脸色,咬牙一字一字,“你未免有些太自大了。”
林魏然纹丝不动,语调平静:“吴安的妻子宋靡,你还记得吧?宋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宋靡从小耳濡目染,定然熟悉哪些药材混合在一起能致命。而这间宅子中有不少药材是新采摘的,只用了少许。我认得几样,都是药性极强的。”
“我们先前去吴宅时,吴宅一副马上要被搬空的模样,说明宋靡已经准备逃走了。”
“那又如何?”安王手上的匕首更逼近了些,脸色沉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魏然叹息道:“宋靡杀了吴安,准备出逃。可吴安为云相做事多年,如今吴安死了。在众人眼中,吴安手上的东西定然落在宋靡手中。你说,云相会放过宋靡吗?”
“什么东西?”
林魏然定定地看着安王,然后抬手握住了匕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安王殿下。东西还在宋靡手上,否则长公主不会深夜来此。”
“在长公主之前拿到宋靡手上的东西,是你不被云氏牵连的最后机会。”
他温和平静的声音被“哐当”一声打断,安王手中的匕首落地,手腕也被林魏然渗血的掌心死死攥住:“我是在救你,安王殿下。云氏是不可能再存在的,但是你,还有机会。”
安王猛地挥开林魏然,厉声道:“闭嘴。”
林魏然被推得踉跄几步,但又极快地稳住身形,继续开口:“东西在你手上,由你交出来,云厉的罪便由你说了算,无论轻重,都还能有一线生机。若东西在长公主手上,那么是非黑白岂不都由长公主一人说了算?”
“安王殿下,你要想清楚。”
安王脸上浮出冷笑:“那本王也可以毁了那些东西。”
“那宋靡呢?”林魏然反问,“你也要把一起宋靡杀了吗?不然你只毁了东西,宋靡还在,届时长公主借宋靡之口,云厉的罪名,可就真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了。”
“安王殿下,”林魏然幽幽道,“你要杀人吗?为了云氏?”
安王怔怔地盯着林魏然,垂在身侧的手心却不自觉一点点地捏紧了……他不想杀人,但他也不想亲手把云氏送上死路。
所以他在冀州装聋作哑,只做一个闲散王爷。逍遥的日子过久了,他真以为自己能过一辈子。
“安王殿下,”林魏然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逃避是没有用的,人终究要面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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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运。你现在还有选择。”
“哐当”一声,木门打开又被狠狠甩上,安王的身影消失在这间破旧的宅院中。
林魏然低头看了看伤口已经凝固的掌心,也跟了上去。他已经给了安王机会,怎么选,生还是死,就看他自己了。
——
杨灵允带着幼荷深夜离宫又回宫。长公主的行踪都是最隐秘的,守宫门的那些侍卫断不敢泄露。
但她们一回宫,幽暗的夜色中,一双眼睛便盯上了她们。
不知为何,杨灵允从宣德门往太极宫的路上竟没见到一个守卫。
守卫似乎都守着太极宫。
幼荷与杨灵允并肩走着,深夜的皇城,寂静无声。下半夜,连月亮都隐在了云层中。
月黑风高天,杀人放火夜。夜色之中的埋伏之人慢慢抬手,将袖口对准了杨灵允。
然后,一枚暗器破风而出,直指杨灵允的后心。
暗器的速度极快,但快不过早有准备的幼荷。她抬剑一挡,挑掉了这枚暗器。
但紧随而来的,是第二枚、第三枚暗器。源源不断,在夜色之中泛着幽幽冷光。
幼荷挡在杨灵允前面,但暗器速度太快数量也太多了,不像只有一个埋伏之人。
兵器相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很刺耳,但始终没有守卫上前。
幼荷在挥剑间回头冲杨灵允大吼道:“你的人呢?”
但杨灵允像是没听到这话,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地上第一枚被幼荷挑落的暗器,脸上浮现出一种恍惚得痛苦的神色,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冷意和杀意。
幼荷只得空回头看那一眼,就不得不专心对付那源源不断的暗器。
“你发什么呆!”她怒吼着想让杨灵允清醒点,“不要命了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冲天的火光和嘈杂的声音,暗器也终于消失了。
幼荷总算松了一口气,垂下剑看向杨灵允:“你怎么了?”
自第一枚暗器出现后,她的脸色就变得不对劲。
那枚暗器……幼荷顺着杨灵允的眼神看过去,这是与普通的暗器造型不太一样,更准确的说,像是一只箭,但又比箭细窄些。
“禁军抓到人了,”杨灵允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只是眼神变得有些空,“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先回太极宫。”
“你……”幼荷皱了皱眉,有些担心——杨灵允看上去状态实在不好,与一年前先太子死的时候,她抢过自己手中的剑,杀上各宫找凶手时的疯狂有些相似。
但杨灵允没给幼荷再多话的机会,像幽魂一般晃晃悠悠地往火光的地方走去。
幼荷纠结片刻,到底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埋伏之人是在宣德门附近的古楸树上被擒住的,附近巨石林立,又与各宫相近,若不是杨灵允早有准备,怕是不好抓住。
但杨灵允脸上却丝毫没有抓住细作的大快之色,眼底隐约还能看见微颤的痛苦。
禁军头子攥着细作的头发强迫其仰起头,明亮的宫灯下,女人的面孔照得清清楚楚。
“桃,心,”杨灵允唇齿间吐出这两个字,藏着咬牙切齿的痛苦和杀意,“是你杀了他……我就是个傻子,竟还信了云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