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心狼狈地仰头看着杨灵允,不甘地在禁军手下挣扎着,神色扭曲着,似乎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就会暴起杀了杨灵允。
“公主,此人危险,“禁军首领皱眉,“不如先将她关下去,属下细细再审。”
杨灵允对他的话视若无睹,伸手道:“刀给我。”
禁军所配的刀不轻,刀刃锋利,杨灵允指尖轻轻划过,血就流了下来。
给她刀的那名禁军见状大惊失色:“公主殿下……”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杨灵允就轻声打断了:“闭嘴。”
她定定地看着桃心,长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又惊心的声音。
“是你杀了他……她骗了我……”
杨灵允声音飘忽,神色恍惚,只有眼底的杀意最真实。
见逃不掉,桃心索性也放弃了挣扎,冷眼看着杨灵允,死前也不忘在她心上扎刀子,冷笑道:“我是娘娘的陪嫁,跟了娘娘几十年,你这种残害手足之徒,还想对安王殿下动手,娘娘怎会把我交到你手上?”
“恨只恨一年前我那一箭没能杀了你!”
她情绪又激动起来,但她已经没了力气,声音也嘶哑,被夜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杨灵允就是觉得,桃心的声音像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开,时时刻刻地在嘲讽着一年前愚蠢的轻易受骗的自己。
“那我这就让你下去和她一起作伴。“杨灵允的声音轻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碎在风中。
夜色之中,她墨色的瞳孔中闪着异样的光。
杨灵允以一种生疏的姿势,双手握刀缓缓举起。血滴落下,碎发散落,瓷白中混着妖冶的殷红,三种浓重的颜色集中在她美艳的面孔上,酝酿出厚重得惊心的杀意。
“安王,云厉,云氏,害死了哥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除了小时候,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喊过哥哥了。他曾多次逗她想让她再喊一声哥哥,只是每次她都觉得这叠字有些矫情,说不出口。
可现在她喊了,想听的人却永远都听不见了。
刀被举了起来,桃心忽然又猛烈地挣扎起来,扯着已然嘶哑的嗓音嗬嗬嘲讽:“你杀了我又能怎样?废太子死了!他就是因为你才死的!”
不得不说,桃心虽然与杨灵允接触不多,但或许是作为同类人的本能,扎刀精准地扎在了杨灵允的最痛处。
时隔一年,杨灵允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哥哥的死亡。就算真的抓到了凶手,她也能冷静地计算出凶手到底活着有利,还是死了有利,然后再决定如何处置凶手。
可现下她脑子里只剩一个不管不顾的念头——杀了她。
哥哥死了,凭什么凶手还能活着?
刀很沉,杨灵允身子亏空,没什么力气,动作很慢。
整片禁军噤若寒蝉,无人敢出言阻止此时的杨灵允。
连风都停止了游动。
但就在刀即将落下的最后一刻,形势陡变——一把剑斜射过来,猛地打飞了杨灵允手中的刀。
禁军神色骤变,目光如炬投向剑飞来的方向。
就见幼荷急匆匆地从一块巨石后跑出来。
有些禁军认得她,因而停了动作。但杨灵允此时身上的戾气实在太重,没有她的命令,禁军不敢放幼荷近杨灵允的身。
杨灵允回头看了一眼幼荷,又漠然地收回眼神,一步步地走向被打飞的那把刀——显然是要继续未完的报仇。
幼荷被禁军的横刀死死拦住,眼睁睁地看着杨灵允捡起刀,又拖着刀走向桃心。
她的侧脸在幼荷眼中缓缓幻化成先太子含笑的面孔,还有他温润平和的声音……
“幼荷姑娘,若是事情真的到了最坏的那一步,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阻止一下宣和,让她别为我报仇。生死有命,若我真死了,也是技不如人,我不怨任何人。”
“起起落落这么些年,我也看淡了。我的生死无所谓,可宣和不一样,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从小胆子就不大,偏生又爱乱跑,以前瞧见掖庭狱责罚宫人都会做恶梦。若真亲手杀了人……对她不好。”
“等时机成熟,我会找机会把宣和送出宫,让她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活着。”
……
千钧一发之际,见始终破不开禁军的阻拦,幼荷狠狠一咬牙,大喊道:“冷静点啊!你哥不希望你为他报仇!”
满是劝告的无奈声音清晰地飘在在场每一人的耳中。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了杨灵允的神经,她忽然停了脚步,慢慢回头看向幼荷,墨黑的眼睛几乎无机质,暗沉沉得有些惊悚。
幼荷顾不上许多,咬牙继续道:“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还有这细作,你留着人还有用啊!冷静点别冲动用事!”
杨灵允定定地盯着幼荷,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你一个入宫就为了报仇的人,哪来的立场跟我说这些?况且我手上也不少这一条命。”
她声音暗哑,但手上的动作却停了。
幼荷眼睛微亮,连忙继续劝说:“我知道你下令杀了很多人,但这和亲手杀人不一样。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感觉不好受,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很害怕。我混迹江湖,杀人是为了活下去,你不一样啊,你还有的选,你哥只希望你好好地,快快乐乐地活着!”
“你想清楚啊!”
她隔着数名禁军的横刀遥遥看着杨灵允。杨灵允回看着她,距离不远不近,但伸手却摸不到,就像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
杨灵允眨了下眼睛,又转身去看跪在地上的桃心,忽然想起来那夜哥哥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跪着,眼睁睁地看着他眼底的光慢慢熄灭,然后她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他笑吟吟地喊她——
“宣和。”
杨灵允缓慢地阖了阖眼,然后手起刀落,鲜血飞溅。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桃心眼底的光已经熄灭,脸上凝固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从禁军首领的手中瘫软倒下。
幼荷被横刀死死阻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灵允的身上、脸上都被溅满殷红色。
然后宫灯泯灭,人影无踪。
黯淡的夜色中,幼荷慢慢垂下了手,停止了想要过去杨灵允身边的脚步。
她看着站在一遍宛如幽魂的杨灵允,很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只是没走多远,她眼尖地看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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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巨石边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影,刚想拔剑,却意识到先前为了阻止杨灵允,连剑都扔出去了。
幼荷皱了皱眉,开口想喊人。那人影便缓缓走进另一盏宫灯下。
火光照耀,林魏然的面孔清晰地落在她眼底。
“这么晚了,你怎么进宫的?”
林魏然眼神遥遥望着不远处的杨灵允,轻声道:“表哥曾给过我他的私令,宣德门的守卫认他的私令。”
“那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动手杀人?不阻止一下?”
没能成功阻止杨灵允,幼荷心情实在算不上好,语气中颇有几分质问之味,“你不是最重礼法吗?先前我要杀云柔时还急匆匆地跑进来阻止,怎么轮到她就一声不吭了?也是看碟下菜啊?”
林魏然没分半点眼神给幼荷,只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禁军在忙着收拾残局,而杨灵允拎着沾血的横刀站在边上看。
红白相交间,她恍若幽魂。
“让她发泄一下也好。”林魏然轻声道。
其实并非如此。他深夜进宫,就是意识到杨灵允漏夜离宫或许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抓住细作。
他本意是来阻止杨灵允大开杀戒的。
可是当真的看见了杨灵允,又想起当时她喝醉时的悲哀神色,他忽然就开不了口,迈不出脚了。
亲手报仇,其实更多的是安抚在世之人,安抚他们那份骤然失去至亲而无处安放的痛苦。
他不想让杨灵允一直被过往的痛苦所纠缠。
如果杀人报仇可以让她好受一点,那么他忽然也不是很想再在乎什么礼法了。
幼荷看着林魏然难辨的神色,半晌后烦闷地搓了搓脸,才开口:“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她今夜心情不好,你……”
纠结片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下去什么。
连她都看得出来,杨灵允和林魏然之间的感情掺杂了太多旁的东西,身份、立场、权势、还有杨灵允身后的傅氏。
这些东西浮浮沉沉,若隐若现,但始终没有消失,隔着两人之间,注定了他们不能像普通的相爱之人一样互相陪伴,互相依赖。
也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禁军已经收拾好了残局,继续去巡视宫禁。几名禁军护着杨灵允回太极宫,途径了幼荷和林魏然站的地方。
幼荷的身影很明显,但林魏然的身影被巨石挡住,隐隐绰绰,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杨灵允沉默地走过两人所在的地方,跟在她身后的禁军首领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脚步顿住,眼神凌厉地扫过来。
但下一刻,杨灵允抬手淡道:“快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她回头,不知是对禁军首领说的还是对幼荷说的。
回头间,她的眼神也避不可避地扫过了林魏然所在的地方。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林魏然的眼神落在了杨灵允清瘦的面孔上,还有那么一瞬间,似乎与她墨色的眼眸也对上了。
但只有这一瞬间。下一刻,杨灵允便带着禁军离开了。
幼荷跟上去前回头看了一眼林魏然:“她应该看见你了。”
林魏然弯了弯唇,“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