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
盈溢着草药香的小院,此刻却充斥着铁锈味的血腥之气。
怜生跪倒在院中,身前是倒在血泊中的李伯,膝下是血,全都是血。
他的双眸眼底映照着惨红血色,泪水模糊视线,一大颗一大颗从双颊滚落。
李伯倒在怜生膝前,面色灰白,早已没了生息。
却有魇魔作祟,尾似云雾,身披斗篷罩着全身,站在李伯的尸体之上,嗓音粗哑嘶厉,令人毛骨悚然,“死便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怜生目眦欲裂,厉声道,“让开,你为何要杀我师父?”
“我为何要杀他?”魇魔桀桀桀地笑着,“我若是不杀他,你岂非不是还要在这幻境中沉溺许久?你答应了魔主会将此地的怨灵炼化为恶蚀,竟因沉溺于一个凡人给你的爱护中,差点误了大事。”
怜生咬紧牙关,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在掌心压出一道道血痕,而后再也忍不住,一拳挥出,打散了眼前黑雾凝成的虚影。
魇魔嗤了一声,重新凝聚身形,“你伤不了我。谅你现在没有记忆,本魔不与你计较。老庙里的阵法已联通外界,你速速将怨灵从阵法引出,趁着外面那几个糟老头子还没发觉。待我们将怨灵都炼化为恶蚀,恶蚀侵染下,这些修士都得死。桀桀桀,敢来除魔,我让他们都有去无回。”
“可不要忘了你哥哥。他才是与你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魇魔最后留下一句话,化为黑雾消散。
“哥、哥。”怜生双眸怔愣,露出几丝迷茫,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压低的声音陡然凄厉嘶哑,双眸圆睁,“哥哥。”
他要、找到他的哥哥。
曾在海棠树下,为他摇拨浪鼓的哥哥。
*
祝煊容,“出事了。”
来到李伯院门前,几人顿时察觉不对,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窜入鼻息,似被水洗过,但对修者来说,依然浓重。
祝煊容立刻推门而入。
怜生身着素衣布衫,额间裹了孝布,双膝及地,跪在院中,他的身前是一口漆黑棺椁,还未盖棺。
怜生和棺椁正对着大门,好像在等着什么一般。
大门打开,怜生抬眸,他的双眸中没有一丝神光,嘴唇干裂惨白。
李伯死了。
【土山村四百五十一人,逝。】
命簿发出金光,浮现出一行字迹。
似通知,又似禀告。
“有魔和我说,这是一场幻境。我去试了,村子里的人,我都把不出脉。”怜生静静跪坐在那儿,缓缓道来。他的双眸无神晃动,语气毫无生气,尾音轻飘飘的,好像抓不住就要散去,如此刻他这个人般。
“师父死了。”怜生顿了顿,才接着道,“他说,师父必须死,否则我会一直沉溺于幻境中,记不起该做之事,忆不起我真正想寻之人。”
“我要炼化怨灵为恶蚀。”
此言一出,剑声嗡鸣。
墨怀叙别在腰间的剑在振动,但没有出鞘。
祝煊容手里的鞭子也燃起了幽火,但未使出。
“许姐姐,叶大哥。”怜生看向他们。
“李伯是谁杀的?”许知绝出言。
怜生一怔,回道,“是魔。”
许知绝,“那只告诉你这些事的魔?”
怜生,“是。”
许知绝,“那我说,是你将怨灵困在了此处,还消解了他们的怨气,也是因此,你没了记忆。”
“你在保护这些村民的魂魄。”
“一个杀了你师父的魔,和与你相处了几日的我,你信谁?”
她灿金色的双眸空寂漠然,没有一丝情绪,但也因此,显得坦荡,似毫无欺骗之意。
祝煊容:……
墨怀叙:……
他们一同掩饰住眸底的一丝震惊之色,看向许知绝。
这不就是将木母的事换到了怜生身上。
还有一个念头是,她竟然会撒谎?!
叶飞云也看向许知绝,他站在她身前半步,头偏向她,垂眸注视,黑洞洞的墨瞳,表面却有一层波光流转。
因为叶飞云的目光太过炽烈,许知绝不得不回视,状似疑惑地“嗯?”了一声。
叶飞云眼底眸光滞了滞,突然松开了握着许知绝手腕的手。他扭回头,面朝前方,收颌垂眸,从背影看,不知为何突然收敛了一身气势,舒展松散的长发披在后背,像蓬松的黑狮子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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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被许知绝的话镇住,怜生半晌没注意到这边,眸中水光晃动,各种复杂的神色在眼中划过,“我、我,我信许姐姐。”
他大喘着粗气,神色依然恍惚犹豫,好似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相,因而精致漂亮的眉眼陷入惊惶之中。
但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眸底有了坚定之色,如点点星光,驱散他眼底的阴霾。
“我信许姐姐。”他重复道,昂扬抬首,肯定道。
“磕三个头,站起来,给你师父报仇。”许知绝的双眸依旧是无机质的冰冷,细腻清冷的嗓音,语气漠然冷淡,复仇之语从她口中说话,没有一点波澜,也不含一丝愤怒或激情。
好似事实便该如此,真相便该如此,他们要去做的事,也便该如此。
她从怜生身旁走过,衣摆飘过怜生膝头,也划过没有清洗干净,石缝上依然有血的青砖地面。
她径直走向院中石桌,石桌上有笸箩,笸箩里有白布和剪刀。
她捡起一段长条似的白布,从芥子袋中取出止疼的膏药。
手腕一圈微红烙痕,叶飞云没有用多大力气,但她本就是极易因对方用力变红的体质,还对疼痛极为敏感。
青绿色的药膏细细抹在腕上,再用白布一圈圈缠紧,许知绝单手和牙打了一个结。
撩起眸子,叶飞云正在看她。
许知绝放下手。
“师姐。”他唤她,眼眸不再空洞,有了温润的神采。
许知绝,“醒了?”
“师姐,抱歉,我”叶飞云耷拉着眉眼,瞄一眼许知绝被白布绕紧的手腕,随后迅速落下目光,配着他那一头蓬松的黑狮子毛,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许知绝,“无事,多谢你救我。”
祝煊容:……
您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去梳洗。”垂下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叶飞云大概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他朝东屋走去,脚步一顿,神色却一怔,回过头问道,“李伯的魂魄呢?”
是啊,李伯的魂魄呢?
土山村之人的魂魄都在此,李伯即使已经身死,魂魄也应该在此处。
李伯的魂魄,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