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闻铃想着学校里的那些小孩，问祁风漾，“你想要孩子吗？”
结婚生子，贯穿她前几年全部生活的两件大事。她之前不在乎，现在全然有了不同的想法。
祁风漾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沉默几秒后，反问道：“你怎么想？”
闻铃眨了眨眼，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要。”
她根本不赞同各种养儿防老的陈旧理念，对这个世界也说不上来也多喜欢。只是最近她越来越好，身边又多了个烦人精，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变可爱了一些。
但她清楚的明白，得以窥见世界一丝美好的前面需要承受多少苦痛。她无法承受小孩出生后会不完美的那一部分微小几率。也不会用一个未知生命来赌她后半生的生活质量。
这样的计量方式对她和“她”来说都不公平。
她的思维是宝贵的，可她的身体却是脆弱的。她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这个“她”不会在自己卑劣自私的人性下面受到分毫伤害。
那干脆就从根源上面斩断“她”会存在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
“？？”
闻铃不解地看着祁风漾，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了？
“我会去结.扎”
“！！！”
闻铃瞪大双眼，鼓着腮帮子接着一股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这傻子提出的方案确实不失为一种“斩草除根”的办法，但问题是，她们迄今为止只有过少数几次边缘.性.行为，且每次都是她躺着迷迷糊糊地享受，傻子事后去厕所冲凉水澡解决。怎么就能从生不生孩子的这个简单问题，跳到结.扎上。
“你心里有鬼！你别有用心！”闻铃愤愤地说：“我还没有跟你那什么的想法，你别做梦了！”
“那什么是什么？”祁风漾别有用心地睨了闻铃一眼，在她防备的表情中，缓缓开口：“是指你爽得把我手指打湿——唔——”
“住嘴！！”闻铃涨红着脸半起身跪在座位上，伸手紧紧捂住祁风漾的嘴巴。
她就该用针缝上这个变态口无遮拦的嘴巴！
论不要脸，还是他更胜一筹。
祁风漾挑着眉，单手扶方向盘，单手握住闻铃盖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刚开始还没拽动，他用手指点了点闻铃的手背，小幅度摇头，示意他不会再说。
考虑到汽车还在行驶，闻铃气喘吁吁地坐回座位，手还被祁风漾攥在手心不放开。她狠狠白了他一眼之后，也没在说什么。
“一切都按你的想法来，在你没同意之前，我不会逾矩。”祁风漾扣着闻铃的手，大拇指压着她掌心的软肉满满摩挲。
他说完之后，立马就后悔了。现在他满脑子浮现的全是闻铃迷离的眼神和绵绵地哼唧声。
祁风漾滚动下干哑的喉咙，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帮我从盒子里拿颗糖。”
闻铃不耐烦地说：“你不会自己拿？”
“不方便。”祁风漾晃了晃两人交握的双手。
“那你倒是松手啊。”
压着她的手像吸铁石似的，甩也甩不掉。
“在牵会儿。帮帮我，嗯？”
闻铃表情还是不好看，手却已经打开前面的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一颗薄荷柠檬糖，以一种机器别扭的姿势，艰难地撕开包装，用力塞进祁风漾的嘴里。
硬糖碰撞他门牙的“咔哒”声，她全当没听见。
祁风漾在嘴里滚了下糖果，用后槽牙咬住，“我也没有要孩子的想法。”
闻铃哼了声，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没好气地问：“为什么？”
她是个女人，男人的想法，哪怕是祁风漾她也不会完全了解。因为她对男人有个最浅显的想法——
不管婚前做没做丁克这个决定，到最后总想给用他们已经毫无质量的精..子借别人的肚子，给自己留个种。
祁风漾沉吟片刻，才说：“你一直说你不喜欢小孩。但只要是你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你就会付出全身精力去照顾她。”
“可我不一样，我希望你只用看我就可以了。”
对弱势天真的群体产生强烈的同情心，是她自己都不曾发现过的习惯。不管是吴应慈还是今天在学校。
她都在下意识的践行她的理念。
假设孩子真的出现，一定会分走闻铃很多的注意。况且哪怕是现在，生孩子的风险也不可预估。他不会也不愿让闻铃去冒这个险。
闻铃仔细聆听，细细回味他说的话，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不会连这些都要吃醋吧？”
祁风漾咬碎糖果，拧着眉颇为孩子气地说：“就吃。”
闻铃忍俊不禁，转头望着窗外。
“而且，我有你就够了。”
“哦，行吧。”
车窗上映着她无限翘起的嘴角和笑弯的眼睛。
这个回答确实让她很满意。
-
屋内灯光忽明忽暗，老旧的灯泡发出“滋滋”地电流声。上身赤裸的男人嘴角叼了根烟，站在椅子上扭紧灯泡。
“小心点。”站在底下的于蔓妍为自己的丈夫按着凳子，时不时抬头提醒他注意安全。
“咔”一声灯泡不再闪烁，整个屋内笼罩在灰黄的光线里。
男人拍拍手，跳下椅子，双指夹烟深深吸了一口。手指靠近时，他看到夹杂在指缝的黑色污垢。
于蔓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洗个手。”男人咬着烟嘴，走进厕所。
等他再出来时，于蔓妍已经坐在沙发上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
男人皱眉挠了挠额角，肩膀上的酸痛让他灵机一动。
他在柜子里找了片膏药贴，拿着它坐到沙发，按在背后半天没对准正确的位置，嘟囔道：“啧，怎么不对？”
于蔓妍拿在手中的线顿了下，看了眼丈夫背后的块块淤青，还是伸出手帮他把膏药贴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老徐，刚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对于闻铃下午跟她说的工作待遇，她是心动的。于是她等丈夫回到家后，就跟他说了这件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同意，还以修灯泡这个事情来转移话题。
徐强活动肩膀的动作停下，抽出烟盒里的烟点上，语重心长地说：“咛咛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我已经问过她的老师了，咛咛现在的情况住校是没问题的。”于蔓妍低着头，手里的毛线戳了半天没戳进正确位置，她索性放弃。
“啧，你就不能为了孩子——”
“徐强！”于蔓妍怒视着他半晌。为了不吵到隔壁屋睡觉的女儿，只能忍着怒气，压低声音道：“那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一直在家的那个人要是我！”
她声音嘶哑，像是寒风从干枯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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桠中穿过，似有道不尽的委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连出去工作都要征求他人的意见。
“我还是觉得不行，你再想想吧！”徐强一口接一口的吸烟，目光始终不敢放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于蔓妍冷冷地说：“我不用想，明天我就会回复别人。”
“你！”
战火一触即发，稚嫩畏怯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可以自己一个人。”
徐咛咛扭着衣角站在门口，她一直没睡，对于妈妈爸爸的争吵她也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她听懂了话题似乎是关于她住校的。
学校里好多同学都住校，虽然她不想跟家人分开。但如果她住校就能让妈妈爸爸不吵架，她愿意住。
“咛咛！你进去睡觉，这跟你没关系。”徐强催促女儿。
徐咛咛摇头，“我愿意住！老师都说我很聪明，我每次都会得到表扬。还有……还有我们组打扫卫生最干净，上体育课我鞋带从来不掉，我投篮很准的，所以我可以一个人。”
“妈妈去工作，爸爸也去工作，不要吵架。”
“不要吵架。”徐咛咛不断重复这四个字。
徐强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摸了把脸，起身揉了揉徐咛咛的头发，留了句“我出去买包烟”，然后就走出了家门。
“爸爸去哪了？”徐咛咛不明白妈妈爸爸哭的原因，她不是说了她可以住校吗。
于蔓妍笑着含泪，放下手里的针线，牵着徐咛咛躺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轻轻拍着她，像小时候一样哄她睡觉。
“咛咛，妈妈去工作好不好？”于蔓妍小声问。
“好。”
“那妈妈晚上就不会像这样陪着你，你就是自己一个人了。”
“没关系，老师都说我很聪明……”徐咛咛依旧重复着刚才她说的话，她的声音逐渐变小，眼睛也慢慢合上。很快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于蔓妍手里的动作没停，嘴巴翕动，眼泪从眼角滑下她也浑然不觉：“妈妈去工作之后，会给你买好多好多零食、玩具，还有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妈妈要把好东西都给我的咛咛，我的咛咛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
-
第二天早上9点。
今天虽然是周末，闻铃还是到店铺开门营业，在家里总感觉没有工作氛围，脑子也不清醒，总想往床上躺。
她正坐在藤椅上准备开始画稿，吴应慈就推门而入。
“老板，早上好。”她边吸豆浆边含糊地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
闻铃对于她的到来感到惊讶，一是她规定要双休；二是她不想多给加班费。
吴应慈把包放下，掏出昨天钩织的半成品，露出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挪揄道：“我又不要你给我加班费。”
“那就最好。”闻铃低头继续画稿，开玩笑地说：“之后离职可不要说我压榨你哦。”
“切，我才不会好不好！”吴应慈心想：我这辈子就赖在你这儿不走了，离了这里，她在去哪里找这个惬意的工作环境。
一个小时过去，闻铃的平板上还是只有随手画的一只小兔子。她拿起手机准备换换心情，一串陌生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她接起电话：“喂，您好？”
熟悉的女声响起：“是我，铃铛老师，我今天方便去你的店里应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