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宁勖一行离去,小院突然变得宽敞,同时也空荡起来。

    郗瑛睡觉喜欢乱滚乱翻,便搬到了宁勖所住的东屋。独自一张床,晚上想怎么滚就怎么滚,无需考虑红福被她踢醒。

    谁打赢打输,也不是她能决定,她从不庸人自扰。

    手上有钱,米缸有粮食,身上有暖和的衣衫,心里不慌。

    宁勖离开,她并未受任何影响,难得睡了个好觉。

    早间山峦的薄雾,在太阳出来后便散开,又是一个暖洋洋的好天气。

    灶房没那么多的活计,红福现在轻松了,饭后见郗瑛从后门走出去散步,也挎起竹筐跟着去菜地里摘菜。她站在田垄上看来看去,半晌后却没动,满脸的嫌弃。

    “七娘想吃甚,萝卜还是菘菜?”红福脚尖拨开萝卜缨子,看着萝卜的大小。

    冬日除了萝卜就是菘菜莴苣那几样,宁勖挑食,不喜欢吃葱韭等气味辛辣等菜。莴苣早就吃光了,萝卜菘菜也所剩无几,只有韭蒜还有一大垄,挨挨挤挤长着,新鲜水灵。

    乡野村子无所事事,成日除了吃便是睡,无聊至极。

    郗瑛很是认真,庄重思考着中午吃食,道:“没了鲜肉,鸡也吃光了,还有些蛋,我们做韭菜蛋饺吃吧。”

    红福也想吃韭菜了,马上高兴道:“我去拿刀割韭菜!”转身跑回院子去拿刀。

    郗瑛便在田垄边等,护卫不远不近守着。

    很快,红福拿来了行山赠给他们的砍刀,郗瑛看得很是无语。

    杀韭菜焉用宰牛刀!

    郗瑛看着刀,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腊肉,道:“红福,我们上山去。”

    红福哦了声,跟着郗瑛往山上走,快走到山脚下才问道:“七娘,我们上山作甚?”

    快过年了,正是熏腊肉的时候。她看过熏腊肉用柏树枝,也有人用橘子树枝,会有股特别的香气。山上除了松柏,还有几颗橘子树,上次来砍柴的时候郗瑛见过。

    郗瑛道:“我们去砍松柏,橘子树枝回来熏腊肉。红福,你熏过腊肉没有?”

    “我没有亲自熏过,不过,以前在明州城,庄子每到冬日便会熏各种腊肉腊鸡腊鸭,送到府里来。我看过许多次,应当不难。”

    红福也想吃腊肉了,挥舞着手上的砍刀,兴致勃勃道:“我们快些上山,等下回来再割韭菜。”

    郗瑛见四个护卫跟了上来,便对护卫头领丁一道:“劳烦你前去买半扇猪肉回来,连着排骨一起买。”

    丁一忙让属下去了,郗瑛继续往山上走,他几步上前,挡在了前面,恭敬地道:“娘子且等一等。”

    郗瑛明白过来,丁一他们有护卫的规制,人数不能少。守卫她安全的人,她自不会为难,于是与红福在原地等着。

    前去传话的护卫很快跑了回来,郗瑛与红福便朝山上走。这座山是她们两人唯一的后花园,早来了无数次。熟门熟路轻松上了山。

    山不高,山顶往下,却是一片险要的悬崖。悬崖下,大江奔流而过。

    站在山顶朝江对岸眺望,与山这边的情形差不离,零星的草屋村郭,沿着蜿蜒山坳坐落其中。

    松柏到处都是,红福先去砍橘子树枝。橘子树长在靠西背阴处,长得倒茂密,就是结的橘子只有鸽子蛋大小,涩得狗都嫌弃。

    红福拿着砍刀,呲牙咧嘴用力砍着。丁一见状,忙叫了护卫上前帮忙,她将砍刀给了护卫,与郗瑛站在一边等着。

    背阴之地冷,郗瑛与红福拨开杂草树枝,走到太阳底下,坐在石头上歇息。两个护卫,始终尽职职责,离得几步跟着。

    红福左顾右盼,靠近郗瑛低声道:“七娘,瞧他们,啧啧,紧张成这样了。山上我们来了无数次,哪有什么危险。”

    郗瑛道:“他们也是当差办事,随他们去吧。”

    红福道也是,问道:“公子这次出去打仗,什么时候会回来?”

    打仗的事郗瑛不懂,战场上瞬息万变虽夸张了些,若要攻城的话,应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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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快。

    郗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红福不再多问了,道:“常山太能吃了,腊肉做少了,还不够他塞牙缝呢。公子倒吃得不多,也不挑嘴,就是不吃鱼,辛辣气味之物。萝卜只略微尝一两口,不吃太甜,不吃猪脚鸡爪.......”

    郗瑛看着红福,她说不下去了,嘿嘿笑道:“好像是挺挑。不过常山说,七娘吃葱蒜韭,公子已经让了步,七娘要放,他挑出来就是。尤其是鱼,公子以前不吃鱼,在流放到北地时,公子被恶霸欺负,寒冬腊月到冰窟去抓鱼,逼着公子吃生鱼,公子大病一场,差点就死了。”

    郗瑛愣住,没想到宁勖并未撒谎。她翻了个白眼,骂了句疯子。

    她的愧疚不多,既然他不让他愧疚,她便坦然接受了。

    “常山说,赵先生不喜欢七娘,认为七娘会伤害公子。幸亏赵先生兄弟他们一些义士,前往北地暗中相帮,不然的话,公子早就死了。”

    红福说得眉飞色舞,嘻嘻笑了起来,很是得意:“赵先生不在,常山才敢吃鱼杀鱼,要是被赵先生得知,常山要被责罚。以前穗娘子管着公子的一应吃穿,公子被照顾得周到妥帖,何止是鱼,一粒葱都看不到。还是七娘厉害,公子都听七娘的。”

    郗瑛按了按身前,印章在胸前刺挠了下。

    要藏好了,不能被赵先生发现。

    红福揪了几根草,叹息了一声,望着天边的太阳,道:“七娘,你说谁会打赢?唉,那边也是七娘的未婚夫君呢!”

    郗瑛瞥了红福一眼,什么叫也!

    丁一他们砍好了橘子树枝,拖着走了出来。

    郗瑛起身拍了拍裙子,道:“我们走吧。”

    这时,不远处的护卫突然神色大变,朝着郗瑛的方向扑来,尖锐的哨声响起。

    郗瑛还未回过神,身后伸出孔武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住,裹挟着往后而去,一道极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七娘别怕,我是沈东章沈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