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人的话语令梁尔璐瞬间后仰,鞋尖一踮地,灵活的椅子便滑向背对的墙,她趁中途停下,撒腿就跑。
走了。
跟恋爱脑玩不来。
“梁秘书,你确定要出去?”
男人使着气定神闲的腔调,她咬牙切齿:“用你哥威胁我也没用了!”
“穿的明显是男人衣服,认识你以来,第一次见你这么社牛。”
脚步倏地发沉,梁尔璐站住。
虽说女人也能买男装,但谣言才不管你怎么样。
算是见识过人言可畏,她神情不服气地老实坐回办公桌旁,眼神示意林瀚睿拆蛋糕:“林董,你有空可以去我外婆家。”
“见家长?好。”
恋爱脑真的没救了。
梁尔璐闭合因吃惊而微张的双唇,收敛讶异:“我是让你去那里打听打听我,爸妈工作忙,小学之前都把我放养外婆家,后来我总是放假就去玩,所以我身后不缺男人跟的,习惯了也受够了你们这种黏人东西。”
“就我所知,有些追不到你就造黄谣,警告过了,如果想日子安生。”
“你怎么……”收紧握在甜品勺柄下半部的指腹,她怔看伸手递近的林瀚睿,眉眼轻描淡写地控制他人一般。
“和我产生联系的女人都会被家里调查,除非真有什么查不到的隐秘过往。”
虽然这在意料之内,梁尔璐仍旧起了身寒意:“好恐怖,你不会觉得我以为这很宠很甜吧?”
“我恨林家。”男人的嗓音与面容足够静,宛如行经多年的路,被轧平得毫无起伏。
她注视林瀚睿压下三角刮刀切分出的小块巴斯克,挖舀一勺,向他抬手:“没错,我偏要倒反天罡,让太子爷先帮我试毒。”
想也知道他明白她借助甜品哄开心的真正意图,梁尔璐多少是尴尬的,垂眸避开林瀚睿凝深的灼灼瞳色,放下残留些微蛋糕痕迹的圆勺,接听师叔及时拨来的救命电话。
男人寒暄满大堆,末了恍然大悟似的临时询问她:“工作怎么样?”
她当即嫌弃瞅看忙碌办公的林瀚睿:“烦,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会找他谈谈。”
既然人主治医生都出马教育了,梁尔璐稍放宽心,顺便开微信问候难伺候的病人。
【狗东西】
【就聊到这.JPG】
备注栏显示几次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却全没了下文,她抬眼打量身前正单手划动手机屏幕的林瀚睿,余光察觉新消息蹿出的影儿。
【我到底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你就这么不喜欢我.JPG】
梁尔璐立即倒扣手机,已经能感受到他委委屈屈说这话的茶里茶气了。
红茶清香中和的作用下,蛋糕口感整体没太腻,且瓷实管饱,她利落吃光一块,再切时与林瀚睿交汇目光,愣愣平复唇角的弧度:“允许你免费看我了?”
“我不喜欢你脸上的班味。”
八成是欠收拾,梁尔璐不满他扯了抹笑意的五官:“让你喜欢了吗?”
狗东西胡说八道,哪有这么夸张……
“去海港城散散,现在满意了吗?”
桌面加湿器的气雾缭绕,弥漫男人指间拈着的几张黑卡,她撇开视线:“我不要,被记者传出去,以为我是个还没嫁入豪门就肆意挥霍的拜金女。”
四年前那八百万的利息都已是一笔可观数目。
“我陪你一起去?午休的时候,顺便出去吃饭。”
细品他这弯唇给予诱惑十足条件的心机,梁尔璐缓了些眨眼的频率,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跟着吧。”
公司外解决午饭就意味着不用吃玉米羹,简直算天大的好事,林瀚睿果然是讨厌的生意人。
虽安静坐当他闲来逗趣的上班桌宠,但她半刻不停琢磨着怎么独自开溜,谁知苍天有眼,林瀚睿因一桩临时行程而抽不开身。
歪头对他挑衅完毕,梁尔璐赶忙逃。
不成想却在商场偶遇更讨厌的家伙,与仇人无异,历历在目的榴莲千层贼。
双方目光交接几瞬,梁尔璐倒只是平淡挪离视线,毕竟配合她五官的攻击性,也够煞风景了。
至于这俩大小姐还有钱进高奢品牌店,林瀚睿蛮手下留情。
店内忽而进入一长队的人马,她简单瞅看这奇怪阵仗,转头听了声二人组的跟班低低惊呼:“是林瀚睿他爸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哎,朝她走过去了。”
黑压压的整片……梁尔璐悻悻,唯独想钻地洞跑,请问能别靠近她吗?
队伍为首的男人站定她身前些,凭眼神使唤后边一众黑西装,顷刻间,她根本就没提几只袋子的双手空空。
男人端的是毕恭毕敬:“梁小姐受惊了,大少爷刚才联系林先生,让安排人陪您逛街。”
梁尔璐确定他紧急咽回的半截话语口型绝对是“夫人”,瞎说:“林叔叔也来了吗?我想他了。”
谢邀,没见过,不熟。
分明是公公约儿媳妇见面,却利用社交礼节迫使她主动提出这诉求。
“林先生的意思是您逛尽兴了再和他叙旧。”
胡来的旧,无非比谁会演……
梁尔璐寻思林瀚睿绝对没通知父亲,一旦知道这事,恨不得秒速飞来叼走她。
将手中黑卡刷出尽兴的感觉,她乘坐前往林家的车,驶向山的路程偏远,饶是时间足够,她到底也摸不透素未谋面公公的心理。
横竖都默认儿子娶了她,难道是权宜之计?秋后算账?
她好想报警。
眼观鼻鼻观心地由别墅管家带路,梁尔璐徒步久了些才抵达客厅,无语。
太子爷好可怜,回家像远程大迁徙。
坐沙发处的男人倚姿文雅,面部没太多正值中年一般的老态,精气神矍铄,此刻扬起微笑,无声招呼她过去。
家具质量显然上乘,梁尔璐却如坐针毡,面对顾自为她泡茶的沉默男人,直到从屋内返回的管家交出保险箱,方才递过杯盏,与她交流:“密码是Hendrix的生日。”
这种充满高雅茶艺的茶水,且由长辈斟倒,她瞬间不知该怎么个饮法,便局促一口干,捏紧瓷质小杯防摔:“谢谢您。”
保险箱内堆叠着手感软绒的首饰盒,纷纷占据她眼帘的珠宝璀璨夺目。
“打开看看。”
闻声抬头,梁尔璐愣回神之际,懂了他意指的什么。
其中乍一眼便觉最为价值不菲的木盒,一条翡翠项链被置于内部,成色属于肉眼可见的卓然。
“归林家历代大儿媳继承,剩余是当年答应了Hendrix,送给你的,打算什么时候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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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知道?林瀚睿忙着装失忆,演小三呢:“不太清楚。”
“以为是我?”
“嗯?”茶几处的热水频频冒息,梁尔璐迷惑眨眼,腹诽与公公交流好累,得靠头脑风暴,“我没猜过,因为真没必要。”
四年前无论是炎家亦或林家出面拆散她和林瀚睿,都无所谓,他们需要依赖欺骗而保持的爱人关系本就岌岌可危。
“难怪Hendrix会这么喜欢你。”
耳听男人了然的轻笑,她合拢木匣,放回原位:“我要离婚。”
梁尔璐直面他神情隐露的几丝不解。
“和四年前一样,我不会干涉你们。”林堇羲起身示意等候在远处的管家,低眸稍加打量态度明确的女人,“临时占用你的时间来这里,吃了饭再走。”
已随管家阿姨走向饭厅略久,她无法理解得知了儿媳妇决定离婚,就当场离开的公公,但也没再多揣度对方的具体想法。
餐桌两侧的家庭成员不少,除却之前见过的林文霆,其余面貌全凭林瀚睿那份人口文件才认全,而她装不认识,仅礼貌端庄了笑容致意。
靠近早为她准备的座位之前,这举动却惹得林文霆那双胞胎哥哥嘲讽呛声:“还以为Hendrix有多看重你,连最基本的亲戚关系都没教会你,就你也配上林家的桌吃……”
“哥!”
“够了!”
碍于林文霆接连几次才终于成功的打断,梁尔璐实在懒得让这炎端盈口中的顶级豪门混球多蹦跶:“他说没必要知道某些亲戚,你在我面前这么大放厥词,也没对他顾念过兄弟情义吧。”
这还吃什么饭?气饱了。
难怪林瀚睿恨林家。
“挺没教养,以后只会丢林家的脸。”
“最近不是已经开始了?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是啊,劝某些人有空多看看那些记者写的稿子。”
“我怎么好像听见高门大户里的废物在说话?争不过一个年轻小辈的废物。”撂话摆了脸色,她冷面离开。
险些撞上急匆匆跑进客厅的林瀚睿,双肩瞬时遭他掌心拢住,直直落下逡巡般的目光惶然,生怕她少了半根头发似的浮夸模样。
“恋爱脑,你是不是还要哭?可是我女儿都很少掉小珍珠欸?”男人俯身间的拥抱劲道偏重却颤栗,梁尔璐抬手揪动他的衣袖,“走吧,你这破烂家连顿饭都吃不顺心,我饿了。”
耳侧充斥克制意味的啜泣声断续,湿润偶尔浸入她单薄的衬衫衣料:“我要哭,可以卖珍珠养你一辈子。”
果真是哭也不忘说情话的恋爱脑,她安慰的话即将出声,离开唇齿后反而成了难以绷住的笑。
想哄,可她见不得男人的眼泪,强烈建议再哭久些。
“太子爷不懂人间疾苦,就算你卖一辈子珍珠也赚不到小半张黑卡。”
客厅门没关,夏日午间的浓热与室内冷气源源不断地对侵。
林瀚睿环紧她肩背的双手明显松缓气力,俯向她的身形也退开少许距离,却始终并未完全放开,而脖颈忽然触碰凉意。
梁尔璐怔怔,望向轻抚她颈间翡翠项链的男人。
随即凝眸注视她的瞳色温柔而坚定,似执了光,如潮倾溢的深情诉说万千:“林家到我这一代,只有你配得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