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导致的不适让梁尔璐头疼欲裂,被迫早起,疑惑了会儿睡在自己家的原因。
习惯醒来捞手机看时间,她发现将近一小时前的几通未接来电,连忙回拨。
懵得甚至忘记德国此刻是深夜,严重打扰人休息,想挂断却被对方秒接:“Loewenstein,抱歉啊,我刚睡醒。”
男人出声也快:“道什么歉,Aria,昨天Hendrix在你那个电话之后,问我是不是和你结婚了,我没否认,因为觉得你说要离婚的话莫名其妙,又被他问结婚,怀疑你是故意在含蓄找我帮忙,让我假扮你老公,不被他继续纠缠。”
“Hendrix还问双双是不是我的孩子,我省得给你添其它麻烦,就说了真话。”
她努力跟住男人说话的数量与速度,同时按揉泛酸眉心。
如果需要解释原委就太费劲,干脆将错就错:“对,麻烦你配合我了,谢谢。”
“双双当然想你,特别想,你那边现在都后半夜了,快睡吧,拜拜。”梁尔璐放下手机,无声盯到屏幕自动熄黑。
奇了怪了,林瀚睿纠结这些问题干什么……不是心知肚明?有必要演戏到这份儿上?
百思不得其解,反而越发头疼,她托稳沉重犯蔫的脑袋。
好绝望,昨晚叫了他那么多声“老公”,没脸见人了。
她洗漱完照常打探一眼隔壁女儿卧室的情况,没料到房门竟然敞得大开,猝不及防目睹父女俩坐在地毯玩拼图的画面。
安全状态在孩子雀跃喊她的动静下濒危,梁尔璐恨不得脚底抹油,惊慌失措地从林瀚睿视线内逃掉。
餐厅的桌子满了近乎一半,保温桶旁摆着一包配比好的中药材,她顺手掀开饭罩,从桶里倒空一大杯温热的醒酒汤。
老父亲是真狠,分明可以做堪称糖水的橙味醒酒羹,偏偏要熬中药含量拉满的葛花醒酲汤,虽说味道也算甘甜。
打着绝对不再喝第二次的叛逆心理,她痛苦闭眼,一鼓作气灌进肚里,立刻颓丧了脸地嫌弃放远杯子和药包,但双眼余光倏忽瞥见墙沿倚靠身影。
无法理解林瀚睿平静投望而来的意思,梁尔璐觉得他比残留齿喉之间的药味更令人难受:“你是鬼吗?走路没声。”
不过他还蛮好心,特意示范走路带声,坐在桌子对面的分秒却依旧沉默注视她,眸中的琥珀色调通透寡淡,眼白区域的少量红血丝即将逼近这颗漂亮瞳孔。
“那你是哑巴?”她没好气地拿过个叉烧包,泄愤般狠咬一口。
确实哑巴似的,男人迟迟不动两瓣嘴皮子,唯独按正常频率眨眼。
不知道她尴尬得想死?梁尔璐对这存在感过强的凝视忍无可忍:“别看我,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球踢!”
她没懂这句话奏效的缘由,总归成功见林瀚睿自证了并非哑巴,且珍惜眼珠子:“挺凶,是因为昨晚认错老公的事,恼羞成怒?”
却没说人话!
咬牙忍下制裁他的冲动,她表情疑惑:“哎呀,耳朵进醒酒汤了,听不见呢。”
“不是说今天和你老公继续谈离婚?”
梁尔璐缓解险些咬到舌头的心有余悸:“对啊,但是谁规定我必须要在你面前和他谈?带孩子去吧你,烦死了!警告你别吵我吃饭?”
怔盯着男人当即起身离开的背影,她宕机了。
狗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这人一走,她脑海中却秒速浮现想跟他聊的事情……
吃完经过客厅,梁尔璐惊讶林瀚睿待在沙发点按平板屏幕,鉴于之前凶巴巴的态度,她小声清嗓,忸怩坐人身侧。
她偏转的视线偶然扫到满屏枯燥表格数据,疑惑间确信是非工作日,抬头便交汇男人径直不避的深情桃花眼,一时停滞了睫羽翕动的频率。
应该也有人说过他这副俊朗五官生的是薄情渣男相吧……但怎么就脸不如其人,牛皮糖似难甩得要命。
难免局促,她挪远些目光,再重新对视:“你会多门外语,对吧?”
“想问什么?”
拿平板配套的电容笔有些小题大做,梁尔璐就近在他手心写下“b”和“s”两个字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绝对不是那些一眼普通的意思。”
“所以不是常见的书面语缩写,我没出国经历,帮你联系翁秘书,他是ABC。”
休息日却收到领导消息的打工人效率极高,迅速发来一长段——【B.S.是BullShit的缩写,老外随口骂人的一句流行脏话,可以宽泛理解为该死,老板,您满意吗?多给我发点奖金就行了,今天又是周六,记得算上加班费】
梁尔璐攥紧平板边缘,愣得严重:“该死?那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素不相识的,什么深仇大恨?
“谁?”
实在纳闷,她被林瀚睿沾了急意的嗓音拉回思绪,怔忡望他担忧神色几眼:“哦,我刚才突然想起四年前在你家度假村后山尾随我的那个男人。”
“宝宝,你细说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坟头草已经长了四年,难再调查。”
那她可是记忆犹新,没少做噩梦:“我突然听到身后又掉东西的响声,发现是他的手机,相册里全是偷拍我和其它女性的照片,然后他莫名其妙用这句话骂我,又立刻说‘但你看到这些就更应该了’,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或精神疾病?”她那两天的确足够倒霉,什么妖魔鬼怪都遇上了,“既然翁秘书说跟了你五年左右,所以他年纪很大了吧,却长得好年轻,和盛家太子爷一样中了基因彩票。”
“乖,别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
指向自己脸的手被林瀚睿攥去腕部,梁尔璐及时挣脱,挪坐去沙发角落:“别拉拉扯扯的,有小孩。”
她可不愿意领教女儿的连环为什么攻击。
“我就这么见不得光?也对,只是小三而已。”
“乖,你脑子有病就去治。”没和女儿说亲爹死了已经算是行善积德,她恍然大悟,狗男人一天不演小三就浑身不爽利,但疑惑他眉宇之间忽然沾染笑意的神态变化。
“翁秘书是跳级神童,十五岁读大二,七年后博士毕业,回国面试CEO秘书,目前二十七,也擅长黑入电子设备,确定那个死人身心健康。”
梁尔璐怀疑听错:“这么强的弟弟……总之你别去查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下次难保是否还会有好运气,头部只受轻伤。”
紧随着,得他一声偏短的轻笑。
“我也是够强的弟弟,无非没出国,宝宝,你真的挺关心我。”
“不对,只是医德而已。”
惯用的话被抢先,梁尔璐悻悻,转念开始揶揄林瀚睿:“非常好,别收,我家里的孩子有福了,足不出户就能在客厅看见动物园的孔雀开屏。”
受调侃的男人显然听之任之,只倾身取过一盒茶几上的饼干递来。
她扭眉将剩余的拨弄整齐,内部少了几乎一半空隙:“你又不碰这么甜的东西,全进双双肚子里了,给她少吃点零食啊,这样她更不想吃饭了。”
“我会的外文,包括德语。”
“哇,你真厉害。”梁尔璐正忙着低头找碎掉的小块饼干,回应敷衍,抬眼之际吃下,见男人小幅度挑眉。
“意思是我可以找律师帮你拟定一份离婚协议,再由我替你翻译成德文版,寄给你老公。”
敢情林瀚睿打的竟是这主意,她顿时觉着手里的零食索然无味,松开了手指:“谢谢,这就不麻烦你了。”
而他仍在欠揍输出,笑容却该死得顺眼:“小事一桩。”
梁尔璐杜绝美□□惑,僵硬扯起一丝唇角:“真不用了,我老公看得懂中文。”
“哦,是我忘了他从小学中文,一切听你的。”
然后呢?就没了?
她难以置信地后仰些身体,狐疑打量林瀚睿弧度缓和的平淡神情。
又是这样?这狗东西今天实在太好说话了吧……事出反常必有妖。
手机跳出新消息的亮屏提示,她暂时不搭理,专心观察怪异男人:“你没事吧?正常点,我害怕。”
“怎么办?你一点都不懂涉外离婚,我很担心你会被老公设计欺负。”
容不得委婉,梁尔璐无情直拒他脸容透出的忧色:“好香,但是谢谢你,我不爱喝绿茶。”
“离婚协议是需要中文版的,并且区分是否在国内登记结婚,如果在国外,就只能走国内的诉讼离婚程序,或者你老公根本不同意协议离婚,也只能靠诉讼。”
“夫人,你和我这个小三结婚离婚,也属于涉外婚姻。”
“不是?怎么跟你也算?哦,也对……我知道了,看来你还挺懂的。”这见鬼的话题,她麻利站起,“那我先去和未来的前夫哥谈离婚了,小三,等我消息。”
问个大头鬼!没兴趣陪狗东西玩小三游戏。
总之她和林瀚睿势必会走上诉讼离婚这条荆棘路的。
梁尔璐原本气势汹汹抓着饼干盒,赶进女儿卧室兴师问罪,脾气却被女孩知错就改的甜糯笑容消除了个干净。
猫认错也是这样……
“妈咪,靓仔叔叔刚才夸我们家里的小黑猫可爱,我就说是爹地送给妈咪的礼物。”
她撇嘴,某人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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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爽了:“嗯,他家里也有小黑猫,十几二十只,现在应该更多了吧。”
“是靓仔叔叔的家里吗?”
“不是,是你……啊,对!叔叔家。”险些因分神而说漏嘴,梁尔璐压惊摁灭查看完微信消息的手机,迅速转身离开。
打开虚掩的门一瞬,却径直撞见靠站在走廊对面墙边的林瀚睿,她错愕着与之定定相视。
过道光线偏暗,男人少许身形没入亮度更少的另侧,静默模样令人难以参透。
她垂眼关拢门,阻断卧室投出的阳光,连些微漂浮半空的细絮也察觉不见。
“现在有三十一只。”
哮喘病人极限养猫还挺自豪,梁尔璐扔他眼刀子:“哦,关我什么事?太子爷听墙角,成何体统?丢人。”
“我都做了小三,这已经不算丢人。”
不见得吧?玩小三游戏时的模样也足够自豪,她可劲嫌弃地管自己走:“看你烦,哪凉快哪待着去,我出门有事。”
相错的脚步响在身后:“我要出差,中午的飞机,你不用随行。”
“祝太子爷每秒净赚一个亿。”话落,梁尔璐冷脸送了他利落的关门声。
林瀚睿面色无异地习惯了,毕竟被嫌得经验溢出,转身回女儿卧室,当即遭女儿喊住。
“靓仔叔叔,我有一个可以戴头上的黑色猫耳朵玩具找不到了,有两个会响的小铃铛,没在我家,应该是妈咪带走了,在你家吗?叔叔,我现在就想要。”
他确定没见过:“好,我帮你去找。”
“但是小子书哥哥也想你帮一个忙。”
娃娃的烦恼也就那样,他坐床沿面对平板内的视频通话,迟疑着揽抱过女儿,难压唇角笑弧。
“叔叔,如果你见到我岳父,就告诉他,我是他的女婿。”
俯身听清女孩凑他耳畔轻声抗拒的“我不要和他结婚”,林瀚睿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对男孩恢复正常分贝:“一定给你转达。”
和两个孩子多聊了会儿有的没的,他才离开卧室,意外发现玄关柜子顶部放着个保温箱,盒盖上方贴有张字条。
【家里太多,本公主赏你一点,爱吃不吃,不吃也塞进胃里,否则杀了你!!!不管去哪出差,肯定是自己带的最卫生,我爸妈做的,还有些奇形怪状的是因为双双】
箱内堆了好些分散打包齐全的馄饨、水饺、包子等冷冻面点。
林瀚睿拎了,还蛮沉。
*
算是人生第一次踏进律师事务所,梁尔璐接连跑了几家物色,才得以跟最终对接的律师交涉沟通完毕,确保离婚协议有被放进包里,她悬着的一颗心松沉。
赶趟似地忙到傍晚时分,她前往地铁站。
按照林瀚睿堂妹数小时之前的聚餐邀请,据说林、炎、盛三家豪门的四个少爷小姐约她吃饭,省得她不适应,也联系了她熟悉到没边的梁奕珩。
梁尔璐如约到了传闻中有钱也难入会员的港岛顶级富豪会所,难怪怕她不适应。
那她也是真的肚子太饿,含泪吃下金钱,等结束一通吃喝玩乐,已是深夜。
盛言顾瞥了眼相继消失在街口的几辆豪车,视线落向车内后视镜中的男女:“我先送姐姐回家,你靠后。”
梁奕珩扶稳他肩头误喝了烈酒的醉鬼:“尔璐,你住在哪?”
“嗯……好像是那个会掉渣的山?像饼干一样掉渣。”
挺远,盛言顾轻嗤:“我们林太子爷原来是把娇藏进了渣甸山。”
梁奕珩愣是没能及时拉住扑向右侧主驾驶位椅背的女人:“哦,你刚才是不是说起太子爷了?我知道!他去出差了!弟弟,你怎么坐在副驾驶开车啊?这是可以的吗?你居然有特异功能!”
他赶忙揽回身旁:“妹妹,他们港人是开右舵车的。”
“姐姐喝多了可爱啊,如果嘴里不提某个人就更可爱。”
“赞同。”梁奕珩就差没竖大拇指。
梁尔璐因汽车平稳行驶的劲儿,越发昏沉,也模糊了男人们在说的什么,朦胧间被轻推唤醒,称到家了。
她皱眉拒绝两人的搀扶,歪歪扭扭远离几步,稳住身形:“我没醉,自己能行!才不靠你们男人……男人真烦!”
偌大客厅沉寂得黑魆魆,宽敞到几乎不沾人气,她凭记忆与夜视能力摸黑前进:“林瀚睿你这个狗东西!又把我一个人丢在恐怖的超级大别墅,狗东……嗯?”
岂料天花板的灯却倏忽雪亮,惊醒她满身酣醉,失声般发不出嗓音。
充斥周身的冷调光线扎眼,径直与她正对的沙发那儿坐了个人。
赫然是本该在出差的林瀚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