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好意
    《杀死那个苗疆妖女》全本免费阅读

    是夜。

    小里巷的人家都早早灭了烛火,月亮垂在天幕,散发出浅淡的光晕,勉强能照清脚下的路。

    竺叶跟着八角铃铛的声响来到两行山下,绛湖处,这绛湖因河流颜色呈红色,故被取名为绛。

    月色一映,照得绛湖的水更是如同鲜血般诡异。此时竺叶站于绛湖边缘,她低头往下看,湖面影影绰绰的呈现出她的样貌,但她却看不清湖底的深浅。

    八角铃铛叮当着响动——就在下面,就在下面,就在下面。

    “啪”得一声,竺叶面无表情握紧手中的八角铃铛,传达她的不情愿——狼狈死了,她才不要跳湖。

    八角铃铛被拍得一怔,它委屈的停在原地,又见竺叶不松手,不情不愿的蹭了下竺叶的手——要不下次再来?

    竺叶面无表情的盯着红色的河流,眼一闭,跳进了绛湖里——下一次也要跳,还不如这次跳。

    迎面便是带着沙砾的湖水,竺叶不得不半眯起眼睛,她踩在滑腻的石子上面,周遭是青绿色的水草,偶有奇形怪状的岩石,鱼虾在其中穿行而过。

    拨开杂乱的水草,竺叶被一巨大的岩石挡住了去路,她捏着腰间不停响动的八角铃铛,确定没有走错路后,她微蹙眉的打量着眼前的岩石。

    灯泡似眼睛的红鱼吐着泡泡从竺叶面前经过,竹叶青一个猛窜,咬住红鱼,一口吞咽下去,周边似有水草晃荡。

    竺叶正准备教训竹叶青——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可她视线一扫,瞧见水草边上晃着一角玄色衣袍。

    竹叶青噌得一声,咬住那片玄色衣袍,玄色衣袍摇晃一下,露出少年道士那张额带朱砂的清俊面容,他倒也不打算一直躲着,来到岩石边,伸手按了按岩石,又看了圈水面上杂乱摆放的石子。

    这是蜀山的阵法。

    奇门遁甲里八门分别有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这八门分别对应八个方位,而生门值艮,位在东北,主生育万物。死门方位在西南,五行属土,是刑戮之门。

    若按水上方位,生门位于东北方向,可东北方向几乎寸草不生,连细小鱼虾都无甚,而位于西南方向的死门却水草丛生,枝繁叶茂,此处应是真正的生门所在!

    长渡执剑,剑气扫过西南方向的石子,石子撞向岩石,只听砰得一声,水流竟卷起周围沙砾和水草旋转起来。

    两人眼前皆是一片混浊,控制不住的晕眩,逼不得已紧闭双眼,黑暗之中,似掉进了什么甬道。

    等双脚重新触地时,长渡才睁开双眼,下一瞬,便被人锁住了脖颈,湿答答的衣袍被迫贴在干燥阴凉的墙面上,水痕顺着墙面滑落。

    面前少女的面容被水洗过一番,更显白净和纯粹,一双眼睛泛着微绿,她衣物尽湿,间裙垂至足面。

    “你跟踪我?”

    长渡平静的望向她,未置一词,可这表情在竺叶看来,他已然是承认跟踪一事,竺叶不由怒火中烧,她的手越发收紧,真想掐死眼前的少年道士。

    可竺叶想到竹叶青仍需此少年道士的鲜血,又没有完全下重手。

    竺叶感觉自己像是条被套上项圈的狗,这一想法,更让她心中惊疑和愤怒,一双乌黑的瞳孔不断泛着绿光。

    长渡只觉进气愈少。

    “啪”得一声。

    似有重物落地,竺叶被这声响惊醒,她的视线落到地面上的油纸包,那油纸包上写着小小的程记,可由于浸了水,这程字一下变得臃肿起来。

    这是竺叶买得枣泥糕——她误吃了长渡买的朝食,又戏耍了长渡一番,她不想占人便宜,又见长渡多食了枣泥糕,便出门买了一袋,趁长渡不在房间,将枣泥糕扔在他的床上。

    可谁知,长渡竟带在身上?

    竺叶不知不觉松开了手,长渡蹲在地上将油纸包打开,枣泥糕被泡得发涨,他撕成小块,塞进嘴里。

    竺叶被他吓得退后一步——谁知那湖水是否肮脏?

    她下意识的拍开长渡的手背:“别吃了,脏不脏?”

    长渡猝不及防被她一拍,捏在手中的小枣泥糕被拍掉,在地面滚了一圈,沾了圈灰尘。

    他看向竺叶,似不解,歪了下头:

    “不能…浪费…你的好意。”

    他知道那枣泥糕是她买得?

    他是不是傻?

    两个念头轮番在竺叶脑袋里面晃悠,她被晃悠得脑袋嗡嗡作响,面上已然涨红一片,急声反驳道:“那才不是我的好意。一会儿你就吃坏肚子。”

    长渡没有吃坏过肚子。

    他的师傅常因爱酒,整日醉醺醺的,可又贯爱下厨,若厨艺好,倒是不错,可偏生他能将不同颜色的菜都抄成黑乎乎的一滩。

    长渡从小被他养大,能面不改色的吃下任何黑乎乎的食物,且从不拉肚,这让其他师弟敬佩不已,每等师傅关爱弟子送饭之时,赶忙将长渡推出。

    师傅感叹不已,直说,长渡是他的知己,师兄弟热泪盈眶,直说,长渡是个英雄。

    后来常因难得清醒,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从小养大的徒弟是因为没有味觉,身体从小又强壮不已,这才能吃下他做的食物并日益强壮,并不是他的知己。

    他悲痛万分,又去其他峰找寻知己,其他师弟才长舒一口气。

    但竺叶并不知此事,许是面热,蒸得脑袋更是一滩浆糊,她此时竟想伸手去夺长渡手中的枣泥糕,可谁知长渡正将油纸包上移,竺叶的指尖便落到了长渡的脖颈上。

    不是掐,也不是嫌恶。

    是柔软的指腹。

    两人皆是一愣。

    长渡还保持着吃枣泥糕的动作,他的面颊微鼓,唇瓣微张,眼底茫然,那仙气飘飘的清冷气似散了不少,多了少年人的单纯和无措,额前朱砂一瞬间变得更红,面皮涨了粉意,泪珠从他的左眼眶溢出,混着面颊被石头擦出的血丝,正巧砸落在竺叶的手心上。

    泪意灼烫,竺叶手心一抖,心脏疼痛。

    八角铃铛响得厉害,几乎吹起竺叶腰间的花带。

    这响声过大,惊动了这片窄而小的甬道里的机关。

    “噌”得一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