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文翠心跟随着对方左拐右拐,终于到了目的地,她也不是不怕遇上贩子,只是当今饿死的人都数不胜数,贱卖儿女的大有人在,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拐卖她。
男人弯下腰,扒开一堆干朽的木柴,里面先是一堆枯枝烂叶,再往里面扒去,一个褐色的麻布袋子显露了出来。
男人将一整袋粮食拖了出来,“还剩一百五十斤,都是白米,不掺一粒沙子。”
文翠心挽起袖子,伸手进去触到底翻了翻,细腻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这确实只有米不掺沙子。
“这位兄弟,我身上现在还没有这么多钱在,你且等我将首饰当了再来给你。”说着文翠心就将套在脖子上,做工精细的小金锁取了下来。
“嫂子你这金锁看做工不是便宜货。”男人眼尖,看出这金锁有几分价值。
“这是我爹娘留下来的,那是还未家道中落,有几分家产。”文翠心也不怕别人琢磨,大大方方地就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只是现在当铺压价肯定厉害,想到这里文翠心不由觉得肉疼,这把金锁自小陪伴着她,虽然从没有见到过父母,因为它的存在,冥冥之中总觉得父母还陪着自己。
她一边不舍,一边麻利地将金锁拽在手中,生怕男人不愿意等自己那么久。
可就当她打算离开,那人就喊住了她。
“嫂子不如这样,你把这金锁抵给我,我女儿刚刚出生正想送她个礼物,这东西做工精细换做往常价格能更高,我现在只能给你五两银子,外加这一百五十斤的白米,今后你要买米,都给你按照最低价来算,你看如何?”
“行。”文翠心直接将金锁塞给对方,没有丝毫犹豫,能抵押出五两银子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更何况还得了一百多斤的粮食。
“还有一件事须得嫂子帮忙,我们商队在三日之后就会返回白河村,下次再来就是半月之后,还请嫂子帮忙问一下哪些父老乡亲们需要粮食的,价格绝对公道,要是不提前说好,到时候可没有多的份了。”
文翠心有那么一瞬间发愣,反应过来就问,“你说的白河村,粮食很多吗?”
听她这么问,男人爽朗一笑,“不敢说有多少,家家户户都没有缺粮的,白河村有彩云娘娘庇佑,所以才能风调雨顺,百姓幸得怜悯没有被饿死渴死的。”
“彩云娘娘?”文翠心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神鬼之说,可这四处大旱,唯独那么一个地方风调雨顺,她的想法也不由得动摇。
“正是,因为有了娘娘,不仅仅是白河村,近旁的几个村子也得了雨水,地里的庄稼也种上了,农闲时刻还能去找工上,就像嫂子你这样的年轻女子,一天也能挣个一两百文钱。”
随后男人又将声音压低了些,“这话我只跟嫂子您透个风声,在白河村,这样的白米一斤才卖四文钱,蔬菜肉食都不贵,这都是娘娘造福人间。”
文翠心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又是听到女子上工挣钱,又是听到白河村极低的物价,她整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兄弟,可否知道那白河村在何处?”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文翠心本就不是州府的人,要是能带着家人到那么一个美好的地方,她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等死?
“沿着官道一直往南走,有个祁阳县,白河村就在祁阳县的东南方向。嫂子,你我还算有缘,这个彩云娘娘的神像我就送给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不妨与娘娘说一说,她老人家在天上能听到。”
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制神像送到了她的面前,文翠心连忙接过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刚一接触到这尊神像,她就感觉到一股清凉感包围了自己,原本因天气燥热而感到烦闷,如今也轻快许多。
“这就是彩云娘娘?”文翠心看着神像悲悯的眼睛,忽然有一种无法抑制想要哭泣的冲动。
两人没继续聊下去,文翠心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将神像放在了堂屋的供桌上,将原来的泥制菩萨移了个位置。
粮食她没有贸然拿回来,太过惹眼终归不是好事。
正将神像放好,外面就来人焦急地大喊。
“阮家嫂子!不好了,婶子被你大哥大嫂气晕了!”
一个精瘦精瘦的小孩冲了进来,这是在附近流浪的孤儿,她婆婆心善,之前还没这么乱的时候,常常给他饭吃,小孩也是知恩的,常来阮家帮忙干活。
早上文翠心去买粮,婆婆就去大哥大嫂家要以往欠的账,钱没要回来,人还出事了!
文翠心立刻跟着小孩一路朝着阮大哥家跑去。
还没有进屋就听到她那位大嫂的哭嚎声。
“我命苦,嫁到你们这样的家庭来,哪家老的不爱大房,唯独你这老娘,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小的!不过借她点粮食,就来闹死闹活,这是给谁看呢!”
文翠心气不打一处来,进到院子就看到自己的婆婆惨白一张脸躺在滚烫的地面,那两口子则躲在阴凉处撒泼。
看到这一幕,文翠心整个人都慌了,顾不得去找阮大哥大嫂的麻烦。
“喜子快帮忙搭把手!”
还不用她喊,喜子已经哭兮兮地去搀扶阮大娘,文翠心弓着腰将人驼在背上,她本就算不得强壮的人,只是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让她一路狂奔到了一家医馆。
“来人救命啊!”
喜子高声喊道。
昏昏欲睡的大夫被这公鸭嗓子一嚎,吓得差点没有回过神来。
刚想斥责两句,就见到一个满脸通红的小妇人背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中年妇人,气喘吁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快将人放到席子上来。”大夫也来不及去计较喜子的冒失,连忙去给文翠心搭把手,将阮大娘放好。
他先是探了探呼吸,察觉人还有气才放下心来,随后伸出手去探了探脉搏。
“气急攻心,加之这天气又热,一时没缓过劲来才会晕倒。”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银针,对着几个穴位就扎了下去。
不多时,文翠心就看见阮大娘缓缓转醒。
“开几副药回去吃着,平日少点动气,要不是送来及时,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大夫的话叫文翠心恨死了阮家的大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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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婆婆偏心小的,实际上分家的时候,二人要了老房子还拿了十五两银子走,而她的丈夫只是更多地分到了粮食,旱情一来,那夫妻俩就觉得手中的银子不是银子了。
“大夫,麻烦你帮忙开药吧。”文翠心将阮大娘扶起来,看着刚醒来的婆婆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中也是难受得紧。
许久没有病人上门来的大夫这会儿别提有多积极了,他一共抓了四服药,没敢要多的钱,只按照平日的多加十文。
文翠心知道现在这里钱已经不算钱了,她自己也拿到了五两银子,没有太过心疼就支付了药钱,带着婆婆和喜子回家。
到了家中,阮大娘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劲来,一想到自己被大儿子这样对待,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文翠心看不过,在旁边轻声劝着。
“娘,别伤心了,他们如此不孝,咱们也权当没这亲人了!”
阮大娘没有作声,文翠心知道她是割舍不下,她这个婆婆心软,所以对一个孤女的她当亲生女儿疼着,但也因着心软,常常叫人拿捏。
刚刚还打算回来告诉婆婆,晚上一起去将粮食搬回来,又怕被人从她嘴里探出点什么风声来,坏了事。
白河村悄悄过来卖粮食,还不是怕城中那些家大业大的粮商,人人都去买低价粮了,谁还去粮庄呢?
这件事情只能暗地里进行。
所幸文翠心的丈夫阮二阮启峰跟她一条线,嘴巴紧还办事牢靠,傍晚喝了点稀汤,两人躺在床上,对着月光,文翠心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丈夫。
先是听到母亲被大哥大嫂气晕,甚至差点气死,阮启峰唰地一下起身就要去柴房拿刀,文翠心一把将他抱住。
“你先别冲动,我话还没说完呢!”
妻子柔声安慰下,阮启峰停下步伐看着她,只是眉头皱得死紧。
文翠心将今天买粮遇到的事情一一和阮启峰说来,阮启峰脑子里就只有妻子那句,一百五十斤的白米。
“当真全是白米?”
“我亲自检查过的,没有掺别的东西,实打实的白米。”
“走,咱们趁着天黑把东西运回来!”阮启峰是个实干派,说行动就行动,现在这个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家家户户都闭门睡觉,小偷也不愿出来,因为谁家都没有粮。
夫妻二人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去,看见柴堆还是和白天一样,文翠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隐藏在下面的麻布袋拖了出来。
布袋一打开,独属于新米的香味冒了出来,阮启峰伸手抓住一把。
“这确实是好米!如今买到十五文一斤,当真是做慈善。”
“这还不算,你可不知道,那兄弟来的地方,大米才四文钱一斤,来咱们这儿要价高,全是因为路上损耗太大!”
“真有这样的好事?那个地方岂不是粮食都吃不完。”
不怪他不信,这个世道,官商勾结,朝廷都不管百姓的死活了,当真有菩萨出来救苦救难?
“至少这米是实实在在的,总不能是石头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