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完宿敌后一起重开了》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泼也把裴钰给泼清醒了,他猛然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双足发虚,浑身酥麻,分明炭火已熄,他却烫得好像要起火了一般,先前贪求的那几丝凉意现在变为成倍的热,毫不留情地烧灼着他。
萧楚这下也发现了裴钰的异常,微微蹙眉,问道:“你喝多了?”
酒热催得人头晕目眩,裴钰脚下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声音,说:“这酒,是拿什么酿的?”
“有些涩苦和清凉,应当是……”
萧楚说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了。
裴钰体热的毛病萧楚曾找医师给他看过不少次,可始终没个结果,后来有个大夫自荐,替裴钰诊了一脉,还给他开了个方子,说是能解热病。
可这方子非但没用,反而让裴钰当夜就发了场高热,几度昏厥过去,萧楚愣是陪了整整七天,他才好转过来。
那庸医很快就被萧楚砍了头,往后那方子里头的药材萧楚也都不敢再给裴钰用,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要归西,而且为了防患,每一味草药他都亲自尝过,印象很深。
萧楚立刻又抿了一口那酒,酒水滑入口腔中,先是微微的苦涩之感,随后一阵凉意袭来,可很快,身上就传来更强烈的燥热。
是山栀。
难怪方才裴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这梅渡川存了坏心思,知道裴钰怕热,故意放了这冰凉的酒在此,可这酒越喝越热,无异于饮鸠止渴,更要命的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酒里偏偏就放了山栀,裴钰眼下的热恐怕不止是酒热,极有可能已经在发烧了。
裴钰的唇舌都干涩无比,他淌着汗,脑袋昏沉,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整个人就要往后倾倒,萧楚见状立刻上前,抬臂把他接住了。
裴钰跌在萧楚的臂弯里,汗水把衣衫浸透,粘腻地贴紧了身子,哪怕隔着长衫,他的皮肤也像是灼烧起来一般烫。
萧楚下意识拿手背贴了他的额头,果然也热得不行,裴钰低微的喘息声就萦绕在耳边,他的双目迷蒙不清,半睁不睁,像是随时要昏厥过去。
萧楚心里泛着焦躁,把裴钰抱得更紧,沉声道:“先跟我回府,你今日来赴宴,怕是瞒着你爹吧。”
裴钰吃力地从萧楚怀里挣脱开,搀着桌勉强站稳了身子,他低喘着气,看了一眼萧楚,说:“……用不上你。”
萧楚本还想去扶他,听到这话后,动作僵了一瞬。
说的一点儿不错。
裴钰跟他的情分早就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眼下裴钰就算是死在这儿,那又关他什么事?他顶多要被刑部审两句,过几日不还是照样打马过街。
说到底,裴钰不还是打心底瞧不上他么?夜宿神武侯府,裴钰如此爱惜羽毛的人,这等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他的名声就被泼了脏,他怕是宁愿死在白樊楼,也不愿意跟自己沾上关系。
他发自心底地憎恶自己。
萧楚冷目望着裴钰良久,说道:“行,那本侯便走了,若是你自知今夜难逃一死,记得写张条子,说你是被梅渡川下药害死的,跟本侯没半点儿关系。”
说完这句,他果然就头也不回,挑了帘子出去了。
裴钰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明,听到萧楚的脚步走远后,终于不再强撑着身子,背脊贴着桌腿跌滑在地。
他被热气蒸着,只觉得浑身一股沉坠之感,好像要摔落进什么深渊里,意识迷蒙时就像半梦半醒,睡下去须臾又猛然惊醒,方觉是梦,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躺倒在了地上。
他心知很快会有人来收拾这雅阁,无非是姿态狼狈了些,不至于死,这才没强行爬起身来。
地面多少凉快一些,裴钰脸也灼烫着,但心里头的自洁最后还是让他忍住了没把脸贴上地面,他心里忽然很懊悔,没准就该让萧楚送他一程,这又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
只是……
裴钰半眯着眼睛,眼里水汽盈盈,正在几乎要失去意识时,一股强劲的力道捉住了自己的腕,他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去,人就被提了起来,拦膝抱起,只听来人狠声说着:
“你他妈死也得给老子死床上。”
裴钰:“……”
萧楚意识到方才那句话有歧义,立刻说:“我是说,你别死外头,死屋里!”
裴钰:“……”
“死自个儿屋里!”萧楚恶狠狠地加上了一句。
裴钰已经没力气再挣扎了,认命般地靠在了萧楚的胸前,任由他把自己抱了下去。
酉时已过,天色沉沉。
京州早就取消了宵禁,比起白日,笼在夜色里的白樊楼像是褪去了自己的伪装,逐渐盛出京州的醉生梦死,除了百十间雅阁之外,底层也设了百十桌,此时满座都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少清客陪在桌边吹拉弹唱,侑酒助觞。
萧楚抱着裴钰下楼,上上下下有不少跑堂的,还有些喝醉的食客趴在围栏上昏昏欲睡,白樊楼的人头攒动,反而让他们没那么显眼。
不过,哪怕没在人群中,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萧楚的身影,几个跟他常玩的娘子朝他挥着帕子,娇声调笑着。
“四公子,今夜又抱得美人了?”
“怎地不多留一留?往日都要待上一整夜的!”
“四公子要回府才能玩得尽兴呀!”
嗓音甜腻,伴随着吟吟娇笑,这儿的人都唤他“四公子”,这像是个特殊的身份,摘去了神武侯的头衔后,他就是踏入烟尘的四公子,只顾暖风熏醉,纵酒长歌。
萧楚把裴钰的脸稍往自己胸口靠了靠,隔着衣料,裴钰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心跳微微急促。
萧楚出了白樊楼,明夷人已经不在了,来时的轿子也抬了回去,门前只剩下个车夫正倚着马车昏昏欲睡,萧楚掠过他直接进了厢里,把裴钰放到了座上。
车夫感觉身边一道冷风吹了过去,打了个寒噤,瞬间清醒过来,回首发现萧楚已经掀帘子进去了,似乎还带着一个人,面色沉郁得可怕。
他认得神武侯,赶忙拿了马鞭,问也不敢问,直接驾车往神武侯府去。
萧楚刻意没和他坐一头,抱着臂肃然望着裴钰,坐得相当端正。
马车有些晃荡,裴钰的身子没力气,总要往旁边倒下去,他一倒萧楚就给他扶正,然后再坐回对面去。
如此数回,萧楚很快就不耐烦了,只好不情不愿地挪到了裴钰那头,让他倚在自己肩上。
萧楚像是在发脾气,说道:“要脸不要命,自己有什么忌口都不晓得?”
说完这句,他才发觉不对,这辈子他应当还不知道裴钰的这些私事。
他侧目看了一眼肩上那人,眼睛已经阖上了,身子烫得要命,隔着两人的衣料都能感觉到。
这人恐怕头昏脑胀,压根没听到方才那句话。
裴钰像是被水浇透一般,青色的长衫紧贴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