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相讦
    《恶心完宿敌后一起重开了》全本免费阅读

    裴钰醒转的时候已是次日酉时,他的高热已经退下了,身子也不再发烫,只是气血尚不足,头还是有些发昏。

    萧楚的房中很清凉,漫着一股梅花香气,似乎还加了点安神香,像一双手温柔地抚平了他心中的焦躁。

    裴钰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浸在这安心的气味里,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裴钰顿时面色一僵,赶紧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袍,果然已经被换过了。

    烫人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涌回,萧楚把他拢在怀中,巾帕擦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想起了那些触感和气息,就和这屋中的梅花香是同一个味道,他的头脑中惊雷乍起,霎时空白一片,不敢再继续回忆下去。

    这惊雷还没把他劈明白,萧楚就哼着曲推门进来了,他腰间别着玉扇,手中捧着个青绿色的茶盏,往外冒着热气。

    裴钰刚发了一夜的高烧,尚没有什么力气,见萧楚进屋,就勉强撑起了身子,他实在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再有更多狼狈的姿态了。

    萧楚见人醒了,笑说道:“本侯一来你就醒了?莫不是心里在念叨我的大恩大德。”

    裴钰眼神恹恹的,尚虚弱着,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进屋前应该先问问。”

    萧楚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钰,说:“这是我的寝屋,我问什么?”

    这句话真把裴钰给噎住了,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想不出辩驳的言辞,只好不说话。

    萧楚把玉扇从腰间解下,扔到了裴钰的身侧,随后端着茶坐到他身边,柔声道:“本侯今日无事,可以陪你。”

    裴钰不理他,拿起扇子摩挲了一下,微微蹙起眉,说道:“我的扇子呢?”

    萧楚随意说道:“被我折了。”

    茶水还烫着,他稍吹了吹,一缕热烟就被轻轻打散,未及裴钰反应,萧楚直接把茶盏塞到了他手中,温热的感觉从指稍传了过来,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得难受。

    萧楚眨了眨眼,说道:“金银花连翘,没下毒。”

    裴钰幽怨似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没说你下毒。”

    不过他还是双手捧起茶喝了一口,它没那么烫了,入口之后也不泛热,还有淡淡的甜味。

    “喜欢熏香么?”萧楚站起身,走到紫檀立柜旁边,那里放着枚小小的香炉,已经燃尽了,他掀开炉顶,清了清里边的香灰。

    裴钰捧着温热的茶盏,看着微微晃动的茶汤,说道:“你这处厢房僻静,是让府中的仆役瞒着,不说我在此处么?”

    “我没叫任何人瞒着,是他们自己不敢说。”

    裴钰静静说道:“外界的流言你也不管。”

    萧楚缓缓地磨着香灰,说道:“梅渡川的眼线多,我们那日在白樊楼上了同一辆马车,想不传出去都难。”

    “萧承礼,你是天子的鹰爪,和我走得近只会让梅渡川对你的疑心更重。”

    “我代表不了天子,怜之。”

    萧楚把香扫在炉边磕了磕,抖去余灰。

    “司礼监掌着东厂和镇抚司,他们才是替天子办事的人,我只是个神机营的挂牌提督,你与我合谋,没有任何好处,梅渡川虽愚笨,这一点总看得出来。”

    他停顿了会儿,看向裴钰,戏弄似地笑了笑,说道:“他只会觉得你看上了我的身子。”

    “……下流。”裴钰啐道。

    “是下流。”

    萧楚拿起火折子吹了一口,把线香给点着了,这才合上香炉,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炉壁几乎没沾上一点香灰。

    “下三流的人,想法自然也是下流的,这就是为什么白樊楼会在梅渡川的手里,他是一把淬了毒的刀,扎别人的确好用,但迟早会把自己融了,这毒是他老爹给他抹上的,他是弃子,京州的脏水兜不住太久,迟早会漫出来。”

    裴钰道:“你想查白樊楼?”

    “我想查。”萧楚倚在立柜边,抱臂惬意地看着裴钰,“白樊楼是京州的银库,它拿住了财,也就拿住了权力的支点。”

    “没那么容易,”裴钰掀开了被褥,坐在床边,缓声说道,“你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萧楚盯着裴钰的眼睛,说道:“我对你向来坦诚,怜之,我不喜欢藏起野心。”

    裴钰语气强硬了些:“就算你拿到了白樊楼,你也回不了雁州,神武侯这个名号是天子给你打的狗链,你摘不掉,他要你在京州待一辈子。”

    “我知道。”

    萧楚还是淡淡地笑着,他望着裴钰的眼神一点狠戾都没有,柔得像一汪春水。

    可这太假了。

    “在京州的牵绊越多,我就离故乡的月色越远。”

    他顿了顿,缓步朝裴钰走过来,走得越近,裴钰的心跳就越强烈。

    萧楚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榻上,把裴钰箍住了,他刻意和裴钰保持了些距离,却又步步紧迫着,裴钰往后仰了些,他就往前跟一些。

    那银坠相互撞击的脆响就晃荡在耳边,带着萧楚身上淡淡的梅香,裴钰竟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拿扇子抵在了二人之间。

    “所以我不打算走了,我还要带来雁北的一切,让他们扎根在这片土壤里。”

    他柔情的伪装终于在这咫尺的距离中卸下了,萧楚的野心就堂而皇之地浸在眼里,混杂了掠夺和驯服的欲.望,危险到极致。

    萧楚拨开了裴钰的折扇,抬手覆到裴钰的耳背,指腹贴着耳垂上那点红痣缓缓搓动着,像是随意轻慢的挑衅。

    “怜之,要不要跟我做?”

    他说得很轻易,做得也很大胆,远比从前更轻狂放肆。

    他昨夜是恪守礼节的柳下惠,今日又变回了萧承礼,变回了从前的那副模样,毫不掩饰话语里的轻薄和戏弄,他挑动着裴钰,不去在乎他是憎恶还是厌弃,他随着自己的欲念走,信马由缰。

    裴钰心头一震。

    “你疯了!”他猝然攥住了萧楚的衣襟,压低了声音斥道,“挑动天下反,你在京州孤立无援,无人可保!”

    “我没那么心急。”萧楚握住了裴钰的手,轻笑道,“水清濯缨,水浊濯足,徐徐图之。”

    “该你了,裴钰。”

    萧楚松开了手,也坐上榻,仰身躺了下去,说道:“你想从白樊楼得到什么?”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