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都还是那个广都。
新村依旧是那个新村——
是个坐落在蜀南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田野广阔,树林荒芜,人烟稀少的小村落。
林羽翼和师涟坐上公交车,看着窗外建筑越来越少,人影越来越稀,视野被无尽田野所占据,林羽翼便知道要到村里了。
林羽翼心跳很闷,不急、不徐,就是闷。她不再看窗外的景色,脑袋往旁边一篇,落在师涟的肩膀上,轻飘飘往下埋。
“师涟,我、我……”林羽翼缓缓呼气,声音愈来愈沉,“我真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面对我哥。”
“嗯。”师涟点头,表示自己无比理解林羽翼的心态,“我陪着你。”
正说着,林羽翼兜里的手机忽的震动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林羽翼轻颤的睫毛一滞,她本能握紧了师涟的手,从冰冷的指尖里汲取力量,另一只手摸索着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小鸟,我们在车站等你啦!你还有多久到?”手机里传出王心宜激动的声音。
“……快了。”林羽翼嘴皮微张,吐出气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还有一站。”
一站路,走路要走十分钟左右,可坐车只需要两分钟。这两分钟在林羽翼这里,仿若只有一瞬间。
林羽翼看到了路旁树荫下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王心宜穿着一身花花裙子,风一吹,裙摆向后扬起,像一只初夏旷野里轻盈漂亮的蝴蝶。她戴着顶草帽,林羽翼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王登高编的草帽。
林羽翼跟着王登高和父亲卖过编织品,他们的手艺是怎样,她再了解不过了。
王登高站在王心宜身后,穿着身老式旧布衫,几乎是十年前的款式了,但洗得很干净。他下意识佝偻着脊背,像只弓着腰的大狗熊,却再没了流浪汉的气质。
远远看到公交车,王登高脊背倏地挺直,挺得笔直,一瞬间拿出了他在小区保安亭里站岗的气势。
他要给妹妹好生看看,他重新活回了人样。
这时的林羽翼却没有为哥哥感到高兴,在看见他的那一瞬,她全身上下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随即闪过去年开题会议时,自己一个人在黑暗楼梯拐角接电话的画面。
——林羽翼同学,很遗憾通知你,经过我们与交换方学校核对,这次留欧公派留学项目,不接收动医专业的学生。
老师淡漠的声音在她空荡荡的脑海里回荡。
林羽翼皱紧眉头,心脏扭着痛。
……
汽车到站。
随着一声刺耳的“噗呲”声,老式公交车门缓缓打开。王登高紧紧盯着车门处,见两个少女一前一后从车上走出,他眼睛都瞪大了些许,发着亮,他激动牵起王心宜的手,大步往前走:“林……”
可话到嘴边,王登高又有些忐忑。
这几年里,林羽翼来过沪城两趟,可王登高总觉得,自己对妹妹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高一高二的时候。那时林羽翼还是个留着一头乱糟糟短发,活蹦乱跳、元气满满的小孩子。
怎么一眨眼,就成大姑娘了呢?
依旧是一头微卷的狼尾短发,却再没小孩子气儿,整个人英气十足,眉眼里满满的自信,全然变了个样,王登高都有些不敢认她。
同时,王登高心里始终自卑,他不知道林羽翼会怎样想他,还会觉得他是个没人样的废物吗?他怕林羽翼会这样想,可他的确无法反驳。
王登高忐忑、又期许地看向从车上走来的林羽翼,等待着林羽翼是何反应。可是林羽翼压根没有看他,像是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便笑盈盈地落在王心宜那儿:“心宜姐,好久不见!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师涟。”
“哥。”反倒是师涟礼貌笑着,朝王登高打了招呼。
王登高讪讪笑着,点了点头。他微微张了张嘴唇,看着林羽翼笑意灿烂地和王心宜说着话,一下子有些无措,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瞟。王心宜放开了他的手,转而挽着林羽翼胳膊,三个女孩一块儿迈步往前走,王登高只得安静埋着头,跟在后边。
王心宜挽着林羽翼的手臂,一句一句问她地震时的事儿。
虽然早在电话里知道林羽翼没受伤,这会儿见了面,王心宜还是仔细上下打量她几遍,才彻底松口气。
“地震这几天里,可担心死我和你哥了!尤其是你哥他,他连班都不上了,请了假,每天都蹲在售票点那儿,抢回蜀都的车票呢。”
王心宜顺势说到王登高的工作:“小鸟,我告诉你,你哥这一年工作可卖力了!他混得也真不错呢,都快当上保安队长了!”
王登高挠挠头,有些骄傲,又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他看向林羽翼,他以为林羽翼会看他,会对他投来刮目相看的眼神,可是没有。
林羽翼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连笑容都淡了。
王心宜意识到气氛不对,她想了想,岔开话题:“小鸟,你在国外生活怎么样?出去一年左右,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呢?”
空气骤然安静。
林羽翼嘴唇抿紧,脸上笑容彻底消失。
等了几秒。
王心宜正要转开话题,林羽翼却出声了。
“心宜姐,我没出国。”林羽翼语气冰冷,不是故作冷漠,而是因为情绪低落,声音太低,显得很冷,她低头看着路面上短短的影子,补充道,“没能出国。”
师涟与她牵着的手指,一下子加大力度。
“为什么?没、没能出国?怎么会呢!”王心宜眼睛瞪大,“去年那时候,你不是说什么都办好了,就差签证了吗!”
林羽翼唇角勾起一丝意义不明的笑,简短地说:“跳江的事情被媒体报道,学校老师看见了,他们误以为我因为感情纠葛自杀——可能是这个原因吧,总之,我没有通过最后的审核。”
说完,不仅是王心宜震颤地张着嘴瞪大眼,身后,王登高的步伐更是一下子停住,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林羽翼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王登高跳江,害她出不了国。
耽误了她的大好前程。
林羽翼知道自己不该把这话说出来,就算要说,也应该说得更委婉一些。她知道这不能完全怪王登高,可她心里堵,心里闷,她就是想说。
她不仅想说,她还想大哭大闹,想要歇斯底里,彻彻底底发泄去年的那些委屈。
林羽翼用力地从喉咙深处吐出一口气,她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歇斯底里,黑沉沉的脸上抿出一个笑,她挽着王心宜的手臂,晃了晃:
“没关系了,心宜姐。这一年我在国内过得也不错。去年我在宠物医院实习了三个月,这会儿马上要毕业,我很快能正式工作了。”
林羽翼没有把自己放弃春招,转而去写作的事情告诉王心宜二人,一是怕他们不理解,二是因为……她对王登高已经有了信任裂痕,便没那么容易修复。
一行人沉默地走回村里。
小院的模样倒是让林羽翼眼前一亮。
林羽翼大学时期只偶尔回一趟家,每次回来,把屋子院子收拾得勉强能住人就行了,整体看上去还是乱糟糟灰扑扑的,而现在,原本杂乱的院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满地散着腥腐味的落叶消失无踪,硬化过的院子路面上洒满了阳光,被烘烤出一股淡淡的甜味。
堂屋那儿呢?原本是老旧的木门,几年前被催债人用红漆喷得乱七八糟,林羽翼拿漆再泼了一层便没再管过,这会儿那个脏兮兮的旧木门已经消失,被换成了崭新亮堂的实木门。
王心宜敲敲木板子:“不错吧?我们去家具厂搬来的,我让你哥在那儿卖了两三天力气,地震,缺人嘛,老板给他结了工资,还白送我们几扇门。”
林羽翼迈步往堂屋走,王心宜却牵住她的手腕,指指旁边的卧室:“你和涟涟住卧室里,我都打扫干净了,床都给铺好了。我和你哥一块儿住外边。”
“以前……”林羽翼低声说,“都是我和我哥一起睡堂屋,中间拿木板和帘子隔着。”
王登高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其实几乎是林羽翼一个人睡堂屋。
堂屋环境不好,又潮湿又阴暗,还没有窗,但林羽翼早习惯了。
“以前是以前!”王心宜笑着摆摆手,“现在是大姑娘了,得有自己的房间呀!诶诶诶,妹妹,我和你哥已经在堂屋住了好几天,你可别想赶我们走。”
她把林羽翼推进卧室:“小鸟,小涟,我和你哥去弄点儿菜,准备今天的晚饭,有什么问题叫我就成!”
“……好。”
林羽翼隐约记得,以前父亲住在这间卧室时,他不爱开窗,不爱开灯,这里永远是阴沉沉湿漉漉的。
而现在,卧室玻璃窗是大打开的,光线明亮,温暖微甜的空气从外边涌进来。原本摆在中间的大床被挪了个位置,抵在墙边,床上铺着新买的淡粉色床单,下面明显还垫了几层棉花垫,整张床看起来软乎乎的。
林羽翼走近看才发现,连床都换了张新的,以前老旧的木板床不见了,被换成了铁艺床,上面搭着席梦思。
她刚才隐约瞟到了堂屋里,那边依旧用的是木板搭的旧床,拿帘子隔着,隔开吃饭的地方。但屋子打扫得非常干净,非常温馨,仿佛王心宜和王登高二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很久。
四年来,林羽翼第一次有了种回家的感觉。
回到了温馨的、正常的家里。
她坐到柔软的床垫上,有些鼻酸。
师涟正站在窗边,迎着阳光,仰头看院子外的树荫风景。风吹过时,她微卷的长发往后飘飘扬扬,带起一丝丝金灿灿的光影。
林羽翼抬手,无声地朝她勾了勾。
有心灵感应似的,师涟回头,看到她勾起的手指,眼中漾起温柔的笑:“嗯?”
“师涟,我想借你的肩膀靠靠。” 林羽翼拍拍床旁边的位置,师涟坐过来,她便熟稔地脑袋歪过脑袋,靠在上边。
温热的风从窗外涌入,轻柔掠过她们的发尾。
沿着阳光洒入的方向往外看,能看见隐隐绰绰的竹影。
安静地靠着师涟坐一会儿,林羽翼心绪彻底平静下来。
回到了家里,漂泊的身躯有了安定,林羽翼的思绪却不自觉漂向远方,思考起遥远的未来。
“师涟,你毕业后有什么安排吗?我、我指的是你在清北读完研究生毕业后的安排,是继续读博士,还是留在京城工作?”林羽翼嗓子忽的卡了一下,似乎是一口痰不上不下卡在嗓子眼儿,让她的声音变哑,“师涟,你应该已经确定了去清北读研的事儿吧?”
“嗯,确定了。”师涟点头,她的声音异常笃定,目光同样坚定。
大地震之前,师涟一直在犹豫,在纠结,在痛苦,她不想离开蜀都,她想要守护在某个人……某个挚友身边。
她甚至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去面了蜀都电视台。
如果不是地震,她可能真就留了下来。
但这场地震改变了她的想法,在学校里枯等林羽翼消息的那几个小时里,那几个痛苦空洞无助的小时里,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她不肯出去闯一闯,如果她继续这么按部就班地得过且过着,那么她永远都只能像现在一样——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林羽翼被造谣时她无法抑制谣言的传播,林羽翼被取消出国资格时她更什么都做不了,林羽翼亲历地震时她无法第一时间赶往她身边。
现在的她保护不了林羽翼。
师涟不知道具体要怎样做才能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林羽翼,她只知道,如果维持现状,那么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唯一选择是出去闯一闯。
闯去更远、更高的地方。
带着满腔迷茫,为了一个不可知的未来,奋不顾身地闯去吧。
这些话,师涟自然不会说给林羽翼听,她只是说:“等下个月拿到毕业证书,我就去京城。”
“好,加油。”林羽翼用力点点头,或许是因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时之间倒没有多失落,更多的,是对师涟的祝福。
师涟呼口气,轻声问:“你呢?”
林羽翼往前倾,撑着下巴,思考着:“我想在广都租个房子,用来全职写作,长篇小说、杂志社约稿,还有博文,有规划地一步一步来。先慢慢挣够钱,还清我哥的欠款,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在广都租房?”师涟问。
林羽翼点头:“我想,广都是个写作的好地方。”
那里既有小城镇的繁华一角,又有郁郁葱葱与世隔绝的城郊森林。林羽翼可以及时地接收到各类新消息,又可以在烦累时找到一处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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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心灵的休憩之所。
更重要的是。
林羽翼习惯住在广都了。
高中三年,再加上大学在师涟家借住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喜欢上了这座位于城南的小城市。
比起村子,她更想在那里生活。
“我陪你看房?”
“好。”
这回,师涟没有再邀请林羽翼继续住在她家。
她们都毕业了,长大了,进了社会,不再是需要依靠长辈的小孩了。别说林羽翼,就连她自己,都更倾向离家而居。
“会有点不安吗?”师涟接着问。
“不安?”
“比如说,对未来的迷茫。”
“嗯……还好啦。”林羽翼轻松地笑,“博客上个月的广告分成费还挺高,再加上我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即将完结,稿费很快就能到账!噢,还有杂志社找我约稿呢,千字五百元稿费,怎么看,我都是前途一片光明。”
这些话是对自我的打趣,也是林羽翼对对未来的真切期望。
“你呢?师涟你会觉得不安,会觉得迷茫吗?”
师涟低头,唇角抿着一丝笑,许久,她给了林羽翼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会。”
“诶……!”林羽翼一下子抬起头,一直以来,师涟都把自己的生活规划得井井有条,她的人生轨途清晰可见,从未有过迷茫,林羽翼不免担忧,“你是担心一个人去外地生活,会水土不服吗?”
师涟抿着唇,回答含糊:“……或许是吧。”
她的手指一点点蜷起,迷茫的语气渐渐坚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回蜀都。”
有些时候,走得更远,不是为了离开,而是为了……更好地回来。
“嗯!”林羽翼重重点头,“我等你回来。”
“你呢?你不去别的城市看看?”师涟反问。
“不去了不去了,广都就好。”林羽翼连连摇头,可紧接着,她撑着下巴,喃喃自语道,“等以后把债还清了,再看吧……有机会我还挺想出去旅游,唔,或者旅居。”
“会有机会的。”师涟声音很轻,却笃定。
“必须有机会啊!我们高中的时候约定一起去看海,都还没看呢!还说去迪士尼玩儿,也没去呢!”林羽翼用力道。
……
回到了新村的家里,睡在崭新的柔软的床铺上,和师涟相拥而眠,林羽翼睡得却并不踏实。
好像溺在了一场场光怪陆离的梦里。
可是醒来,什么都记不清。
月光沿着窗缝斜斜地洒进来,一直延伸到床边。林羽翼揉揉眼睛,借着这一丝月光,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
师涟面对她侧睡着,睡颜恬静,手指懒懒落在枕边,一缕长发散在指缝间。
暗淡月光下,林羽翼看不太清晰,就算凑近了,呼吸快要挨到呼吸,也依旧看不清。
她心里泛起一丝丝的,空落落的,酸涩的感觉。
忽然就回想起了那首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高中毕业典礼上,林羽翼坐在高三观众席上,听着高一高二的学妹学弟齐唱这首离别之歌时,心里没有一点儿波澜。
深夜里,她近距离看着师涟模糊的脸庞,忽的回想起这首歌,心里翻涌着无尽的别离之酸楚。
林羽翼悄悄地退出被窝,她不能再看师涟的脸了,再看她会想哭的。
她轻盈跳下床,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新门螺栓很顺畅,一点儿“嘎吱”声都没有。
“呼啊……”林羽翼坐在院子门槛上,吹着夜里扑面凉风,心绪依旧惆怅。
离别啊。
至少三年为期的离别。
她撑着下巴,思绪飘飞间,院子左侧旱厕的门忽然“嘎”地被推开,王心宜从里面走出来。
“小鸟?”王心宜被林羽翼吓一大跳,“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坐着干嘛呢?”
“睡醒了,觉得闷,来吹吹风。”林羽翼轻声道。
“闷?”王心宜小心翼翼坐到她身边,斟酌着说,“是因为你哥吗?他……”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最终,她叹口气:“出国这事儿,唉,如果我是你,我也没法原谅他!他就是个混蛋!”
王心宜一手指天,骂得义愤填膺,胸腹起伏不定。
林羽翼被她逗笑了,唇角轻轻往上勾,等王心宜骂声停止,她轻声问:
“心宜姐,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这是林羽翼第三次问王心宜类似的问题。
第一次,是高中毕业的暑假,她不知道、不确定、不敢确定王心宜和王登高的关系,王心宜和王登高自己也不确定。
第二次,是在去年,她隐约察觉到,王心宜似乎和王登高的关系,在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林羽翼完完全全确定,王心宜就是在和王登高谈恋爱。
不止是谈恋爱。
甚至有些像是……老夫老妻。
他们一起把杂乱荒废的院子收拾干净,一起把灰尘漫天的旧屋打整得温馨明亮,一起做饭,一起入夜洗漱,一起休息。
这就是一家人。
就是夫妻间才会做的事。
“谈恋爱的感觉啊……”王心宜撑起下巴,仰头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眉眼柔软地弯起一个弧度,她正要回答林羽翼的问题,声音却忽然一滞,她偏过头,看着林羽翼,似是察觉到什么,问道,“小妹妹,你在谈恋爱吗?”
“我……”
林羽翼迷茫地、缓慢地摇摇头。
王心宜没再追问她,温柔笑着,缓缓说:“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怎样才算是谈恋爱啊?”
她的尾音勾起。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懂,那时的我,不懂得什么是爱,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更不懂得爱自己。我以前以为,两个人亲亲嘴儿,上个床,便是恋爱了。可现在我才懂,原来相爱,是心与心的碰撞,灵魂与灵魂的交织。哈,当然,我可想不出这么肉麻又有文化的话来,这是我在言情小说里看到的,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王心宜温柔笑笑,没有打趣林羽翼,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林羽翼被夜风吹乱的短发,“林小鸟,以后,等你再长大一些,长到我和你哥哥这个年纪时,自然会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