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闭上眼睛,正准备沉入梦乡,却不知道被传送到了谁的记忆中。
这场景熟悉又陌生,像是秦垭却又不是,相似的房屋建筑却更显逼仄,氛围压抑黑暗,住宅群落周围的树木发了狂一样生长着,几乎要吞噬天穹。
“这是……扶桑吗?”祂似乎是有了一些印象,虽然祂对过去的记忆一无所知,但是这种隐隐的熟悉感还是不断地在提醒着祂复苏的事情。
祂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这是女孩子的一双手,柔若无骨,细嫩非常。祂抬起手,身上穿的是层层叠叠的五衣唐衣裳,丝绸锦缎上密密地绣着花纹,奢侈又华丽。
自己可能进入了一个贵族女孩子的身体里面,吉尔伽美什想。
祂又扭头观察起房间的摆设起来:自己正坐在一块榻榻米上,周围围了四块屏风,屏风外影影绰绰能看到帷帘——这真是个密不透风的屋子,像是娃娃居住的玩偶屋。吉尔伽美什轻笑,扶桑人就是喜欢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做无用功,把贵族女性包装成一个精致俏丽的人偶以满足自己无与伦比的控制欲。
吉尔伽美什坐了半天,身子都酸了,就想起身走一走。刚抬起身子来,就发现这层层叠叠的唐衣裳分外沉重,祂不仅挪不动半步,还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外面的廊桥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滑动声音,似乎是有人来了。
吉尔伽美什只能通过屏风间的缝隙观察者来者的动向,似乎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扭着步子缓缓靠近。
莫名的压迫感涌上心头,这并不是吉尔伽美什的真实意愿,而是自己借用的这具躯体生理性的恐惧。这样诡异的感觉吉尔伽美什是头一次感受到,祂只觉得这很奇特,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与此同时祂对来者的好奇就更甚。
“证据确凿。”来人说。
说话者的声音格外奇特,听上去像是一男一女同时在说话。
听了这一句吉尔伽美什就反应过来了,这个穿着女装的正是格剌西亚拉波斯。
吉尔伽美什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嘴都张不开,想必是被这具身体控制住了。
“早川蕊絮珠,你不用再试图解释什么或者遮掩什么了。”格剌西亚拉波斯没有绕进屏风里来,只是掀开了帷帘探了个头进来,声音那样的冷淡,仿佛是在宣读什么死亡证明。
吉尔伽美什感觉自己借住的身体在不停地震颤,像是在畏惧神明的威严。可祂仔细感受,这具名为早川蕊絮珠的身体似乎也是一个神祇。
不至于啊,祂想。
“仰仗你的家族所做的一切我都已明晰,人类的手段也不过如此。”格剌西亚拉波斯漫不经心地说着,吉尔伽美什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冒出了许多汗珠,浸透了身上厚重华丽的衣裳。
帷帘被放下,那窸窸窣窣的衣料滑动声音又一次响起,似乎是暗神离开了。
那黑衣的身影走到拐角处就停下了一瞬,抛给祂一句:“我暂时纵容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吉尔伽美什眼见着这具身体恭敬下拜,明明眼前一个人都没有,却如此虔诚,像极了一个牺牲。
·
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祂从榻上起身,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体分外轻巧,似乎没了那厚重衣裳的压制自己就要成为梁上燕了。
吉尔伽美什叫醒了欧米伽,后者睡得昏昏沉沉,抱着怀里的琉璃球不撒手。
“证据都找完了,你要去哪里啊?不再休息休息吗?这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简直觉得要睡上几天缓缓。”欧米伽揉着眼睛,不情不愿地起身。
吉尔伽美什踮起脚,把那蓝宝石吊坠摘下来,道:“你不能离开我太远,去识海里好好睡吧,我要去找克拉斯托尔问些事情。”
关押着弑神的嫌疑人的地方简直能被称之为一重地狱:幽暗狭小的环境,四处传来一阵阵难以形容的恶臭,蛆虫、老鼠、蟑螂满地乱爬,不断滴着水黏黏腻腻的墙壁……祂终于在幽暗的角落里发现了可怜的氐人。
“你还好吗?你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打开大门直接走了进去,发现克拉斯托尔不但身上有着青一块紫一块很多伤,还发起了高烧。
可怜的小人鱼头发毛躁,肌肤干枯,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捞起他,怒目而视四周的守卫,“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他的?!”
神明的怒火在终焉被称作最恐怖的死亡方式,守卫们畏惧祂的威严纷纷下跪,连声道:“规矩如此,规矩如此……”
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使节打的什么心思,秦垭的牢房该是什么样子的我了解的一清二楚。至于动刑……逼供,这种手段,和你们光风霁月的使节形象可不搭调。”
守卫们也不敢说什么,虽然是上面的要求,可是得罪了上司只是不好升迁,得罪了神明却可以原地升天。他们给克拉斯托尔换回了本该拥有的待遇,又准备请个医生给祂看看身子。
“不用了,”祂一挥手,克拉斯托尔身上的外伤内伤以及一身病痛瞬间消失,人也在几刻钟后缓缓睁眼,“我要问他的就在这里问了,你们仔细听着,不会违反秦垭律法。”
几个守卫只能点头称是,默默退到一边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殿下……”克拉斯托尔像受惊了的小鹿,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都过去了,你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给我听就好,我信你的。”吉尔伽美什伸出小手摸摸他的长发,柔声安慰着。
“我不记得了……我记不得了……”他颠三倒四地说着,吉尔伽美什更加确信这是有人故意施法模糊了他的记忆,叫他有口难辩,成为弑神路上的一只替罪羊。
不过这个克拉斯托尔可是光神的眷属,惹到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吉尔伽美什轻声道:“这些记忆你只需要保留到明天,洗清你的罪名后我就把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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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抹除,好不好?”
“好……”他的眼睛红通通的,泪珠还在不停落下。
“说说吧,无论还记得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不要怕。”
“我……我记得我和水神殿下走在街上,突然碰到了一个人,好像是审判长……我们三个一路走回邑所……不知道因为什么,祂们突然就开始争吵……头好痛……我就听到了特别尖厉的一声……我晕过去了,我再醒来、再醒来就已经被秦垭的使节控制住了……我真的没有弑神……真的没有……我连蝶泪怎么用都不太会……不是我,不是我……”
“指向性太强了,你确定当时只有你们三个在一起?”祂又再确认了一遍。
“三个……四个……三个……我记不清了殿下……黑银色的光芒……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吉尔伽美什拍拍他的背,道:“这些就够了,你好好休息,等着明天审判吧。”
“殿下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弑神……”
“我相信你,你无罪。”
·
回了客栈,吉尔伽美什开始和睡醒了的欧米伽复盘。
“克拉斯托尔的口供,我想大概可以整理出一条时间线了,”吉尔伽美什在光幕上作画,“阿加雷斯和克拉斯托尔在半路上遇到了望舒,随后三人在邑所内,望舒和阿加雷斯闹了什么什么矛盾——当然我猜是阿加雷斯不希望望舒知道的一些事,二位发生了矛盾,望舒用凝光剑弑神,嫁祸给克拉斯托尔。”
“这也太简单了,小孩子都能想得出来。”
“确实很简单,没有任何技术性可言。”
“但我有一件事很奇怪啊,克拉斯托尔有在质疑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这件事,四个人……他为什么会有房间里有四个人的错觉……”
“三千化身。望舒有三千化身,弑神需要的能量需要祂放出化身助战,事成收回化身……像不像三个人变成四个再变回去?”
“这么说就通了,但还是太简单了。”
“不简单了,这都是暗神计划的一环罢了。”
“你这么确定?”
“我昨夜被拽到了一个名为早川蕊絮珠的神祇的回忆之中,暗神确实在很用心地布一盘大棋,现在,克拉斯托尔,你,我,甚至阿加雷斯,都在祂的棋盘之上了。”
“就连秦垭这样有权有势的人物都和暗神有牵连?太可怕了,真的。”
“我都能理解,神明喜欢玩阳谋,不过我没太懂祂到底是想要什么,你说是一统终焉吧……这么多年祂能动手早动手了,不会拖到现在还只是潜移默化中扩大自己的势力。”
吉尔伽美什关了光幕,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水,有些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真难受啊,头一次只用脑子想事情。”
“你以前想事情都不过脑子的?”
“不是啊,我之前是全知的,根本不用想事情就什么都知道,现在这种动脑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