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庭金碧辉煌,每一根柱子都用金粉细细勾勒,随处雕刻的獬豸都用朱砂笔点上了双眼。
屋内三千人坐了个水泄不通,好奇、愤怒、疑惑促使着秦垭的民众聚集到这里来观赏这一场盛大的审判。
克拉斯托尔无助地坐在审判庭的正中央,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潮几乎把他压垮。惨白的脸色,嫣红的唇,美丽的人在落魄时更显风情。
显然,秦垭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真好看啊,拿来暖床好像不错。”
“你说得对,话说你不是有钱没地方花吗?出钱保释他带家里去呗。”
“害,你傻啊,”一个粗糙的油腻的大手摸上了克拉斯托尔的脸,顺着脊背一路向下,他想躲却躲不掉,只能任凭他人蹂躏,“这家伙犯下的可是弑神的罪孽,我要赎他得花大价钱呢。”
“你小子还差这点钱啦?”
“害。”
冰冷的审判庭,又黏又腻的燥热触摸。克拉斯托尔虽在人群却冷若冰窟。
钟声响起,人们肃静,等候着使节们的到来。
望舒难得没有走在最前面——有神明在,就算是审判长也不敢僭越。吉尔伽美什谁都没看,表情阴沉,径直走到了克拉斯托尔身边落座,看起来并没有过于不悦。
这是所有高官才松了一口气,就座如次。又是漫长的整理文件时间,会场内除了纸页翻动的声音外再无半点杂音。
文书假模假式地整理好了要用的全部材料,眼神致意望舒,而祂也微微点头,抬起握着雷锤的手,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朗声宣布道:“秦垭最高审判庭,第18239号案件——异邦人弑神案,正式开庭!!”
又是一阵漫长的书页翻动时间,没有任何的言语,吉尔伽美什就坐在位置上,目光沉静地安慰着这可怜的倒霉蛋,并源源不断将温和的光元素力输送给他进行安抚。
望舒看时机差不多,便再次宣布道:“下面,请公方代表宣读案件详情。”
文书捧着纸卷站了起来,这些人都坐在高处,克拉斯托尔需要高高仰着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衣角。他抬头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清那文书的长相,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酸的可怕。而秦垭的民众早就习惯了高抬着头颅瞻仰神明代言人,没有一句怨言。
文书高捧着那纸卷,不可一世地解开了丝带,拽着一头将另一头抛下。这纸卷似乎有几米长,从高高的审判席上垂了下来,一直到克拉斯托尔面前。
“十二月十三日,嫌疑人克拉斯托尔和水神阿加雷斯同行至扬州的使节邑所,因觊觎水神之力与其所拥有的万万权能而展开了弑神活动……”先是一番笼统的概括,而后就开始详细地描述起案件的细节,还添油加醋增加了许多故事性的情节,试图真正坐实克拉斯托尔弑神的罪行。
“克拉斯托尔·圣菲特特·蒙哥提·奈菲舍莉·桑菲尔切·德·安东施尔尼特·斯洛伐彼洛斯,性别男,二十二岁,婆罗斯籍归墟人,为氐人族。据悉,斯洛伐彼洛斯家族为光神吉尔伽美什的忠实簇拥,三千年前第六神战光神吉尔伽美什惨败,只有归墟斯洛伐彼洛斯家族依旧保持忠诚。因此,克拉斯托尔犯下弑神罪具有合理依据,是源自于神明与国家间的仇恨……”
“……”
“……”
文书照着纸卷念了好半天,好多群众从兴致盎然变得哈欠连天,不少人直接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就连当事人克拉斯托尔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
吉尔伽美什精神倒是完全都没有松懈,仔仔细细地听着文书念的每一个字,目不转睛盯着望舒身旁的香炉里的烟尽了三次。
终于,终于结束了,祂心里想着,就这样吧,把案件真正的情节完全展示出来吧,让秦垭的百姓好好看看这他们无比敬仰的水神使节是怎样通敌卖国的。
“下面,”望舒扭头向吉尔伽美什致意,“请证方代表发言陈词。”
吉尔伽美什清清嗓子,挺着胸气昂昂地站了起来,一片的正气凛然。
“首先,我方要驳斥公方的一个观点:克拉斯托尔弑神的动机来源于家族仇恨。三千年前第六神战时期,斯洛伐彼洛斯家族分为礁石、海沟、涡流三系,当时掌握家族权利的正是礁石一系,与水神有利害关系和仇恨的也是该系。克拉斯托尔属于涡流一系,现在的礁石一系已经彻底失传,动机不成立。”
“其次,克拉斯托尔的元素掌控能力也十分微弱,其蝶泪石也处于损毁状态,其中储存的能量远不足以伤害到水神,”吉尔伽美什把他的蝶泪取下来展示给现场所有人看,那可怜的翠绿宝石早就碎裂,镶嵌在金属托中间的也只是小小一块,“更何况——伤害水神的根本就不是来自克拉斯托尔的风元素,你说对吧——第一月神?”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望舒有点摸不着头脑,微笑着看向祂,“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吉尔伽美什从证物篮中拿出一个小瓶,里面漂着一缕银黑雾气,“这是现场留下的元素力,你好好看看,这气息像是谁的?另外,你当时就在现场不是吗——阵法可是全须全尾地记录下来了哦。”
祂打开了小瓶上的塞子,那雾气果然冲着望舒去了,在场众人无不惊呼。
“真是没有道理啊殿下,我正是保护殿下才使用出了月的力量——不要空口白牙诬陷好人——我可是水神使节,怎么会犯下弑神罪呢?”
看祂有理有据地反驳,吉尔伽美什无语地笑了出来,反手从证物篮中拿出凝光剑,又说道:“认得它吧,阿加雷斯的造物凝光剑,非其主断不能拔出。”
“所以呢?”望舒像看笑话一样看祂,“这能证明什么?”
吉尔伽美什放出那段影像,末尾铮鸣剑音格外清晰,在场所有人甚至能看到角落里将剑收回鞘中的手。祂将剑拔出,上面的血迹虽然不见,但浓郁的血腥气息依然能够闻到。
祂将剑收回去,抛给望舒,道:“你敢拔出来吗?”
望舒毫不畏惧,轻轻松松将剑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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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鸣之音响彻审判庭,“这又能证明什么?我出现在现场,现场留下了我的痕迹,我又可以使用凶器——这可不等于我就是凶手,殿下,您应该去婆罗斯的学宫里面好好学一学逻辑学。”
吉尔伽美什见祂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展现出了绚丽夺目的世界之树,“普通人可能看不懂,但你作为旧神不可能看不出来,弑神者是背叛了水神的信徒。”
这时,望舒的脸色变了一瞬,但也只是那一瞬,若不是祂眼尖可能还看不出来。
“您这话我可就不懂了,怎么会有信徒背叛自己的神明呢?”
“别拐着弯骂我,我能听出来,”吉尔伽美什顿了顿,又朗声道,“你希望我把你和格剌西亚拉波斯勾结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出来吗?”
祂声音不小,所有人都能听到,安静的审判庭中窃窃私语声骤起,就连站在望舒身后的侍卫都开始骚动。
望舒侧过来身子,压低声音问祂:“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我能进入别人的识海和记忆。”神明答。
望舒不说话了,脸色格外难看。
这是吉尔伽美什站起身拍拍手,“闹剧就演到这吧,我已经完成了为克拉斯托尔脱罪的任务,现在,我要带他走。”
然而面前的侍卫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看着那面目狰狞一脸横肉还凶神恶煞的侍卫,克拉斯托尔瑟缩地颤抖,躲到吉尔伽美什身后。
“尘埃落定,我们要离开了。”神明说。
“雷神之锤还未落下,审判还在继续。”侍卫的刀从刀鞘中滑出一小部分,吉尔伽美什见状只好坐回原位。
祂基本明白了,今天这个弑神罪名反正要扣到一个人头上,不给秦垭人一个交代大家就都得在这耗着。
“认吧,望舒,再拖下去你的名声可要雪上加霜了。”神明轻笑道。
望舒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拿着欧格玛之锤的手不停颤抖。彷徨和迷茫的漩涡中,祂和万千生灵一样苦苦挣扎,摆脱不了囚网。
吉尔伽美什就那样盯着祂,山羊一样的眼睛泛不起丝毫波澜,是那样的平静,看得人心中发毛,仿佛不管做过怎样的错事都在这双黄金的双眼下一览无余。
剑拔弩张的氛围持续了很久,民众也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变得惶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很难有人在第一时间接受那个惩恶扬善的最高审判长是犯下了背叛与弑神之罪的十恶不赦之徒。人们也不敢想,这个表面上光风霁月的第一月神手下有多少冤魂——祂连这样的大罪都敢犯下还堂而皇之地栽赃一个无辜的异邦人,那些从前审判的案件的公正性一下子就有待商榷了。
“好了,我曾经说过的,”一个穿着铠甲的女人从望舒的背后缓缓走上台前,祂轻轻拿起那无人问津的凝光剑,拨动着菩提根穿成的剑穗,“凶手通常都会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留下的痕迹。”
看着祂,又看着剑,吉尔伽美什怒极反笑,笑声在审判庭中不住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