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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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时因实在很难去形容接下来发生的事。

    她不确定钟琂听见了多少,但尴尬场面已经板上钉钉。偏偏钟琂还是一个不知尴尬为何物的人,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收起车钥匙,但没有再出去给张工回电话的打算。

    梁冉脖子都快缩成鹌鹑了。郑意成爽朗地笑了几声,故意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琂大概也从来不需要考虑什么人情世故,本来互相装一装、卖个面子也就过去了,可他思索了两秒,很肯定地回答:“从你们聊到火坑那里。”

    原来场面还能变得更难看,空气沉得仿佛能拧出水。坐在绝佳江景位的沈时因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游上岸算了。

    郑意成索性站起身:“都吃得差不多了,那我去买单。”一顿饭吃到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

    “我已经买过了。”钟琂说。郑意成浑身一僵,却没再坐下去。

    钟琂还是跟着站起来:“既然吃得差不多了,那就走吧。”

    沈时因和梁冉如蒙大赦,同时提着包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总还是要说一些告别的话,郑意成嘴唇翻飞:“祝你一路顺利,出入平安,到了非洲也注意保重身体,我们下次再聚。”

    沈时因也挥手道:“那我坐梁冉的车回去了,明天一路顺利。”

    钟琂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等三人都坐上车了,他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梁冉把车开出停车位,经过钟琂的时候郑意成嵌下车窗,“那我们就走了啊。”

    钟琂到底还是挥了挥手,表示再见。只是手停在半空中,没什么左右晃动的频率,像个木然的机器。

    沈时因回过头,从后车窗里望出去,钟琂抬起头像是在看月亮,神色有些悲凉。

    车子开出去一段,握着方向盘的梁冉总算能够扯着嗓子鬼哭狼嚎:“怎么就那么巧,背后说人坏话还能刚好被当事人撞上!我都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了,钟琂这个人也是,遇到这种事就假装没听见好了,偏偏还要站出来,故意给我难堪是不是?”

    沈时因安慰道:“他这人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梁冉:“那我是不是算把他彻底得罪了?而且他还和你、郑意成都是一个行业的,又那么呼风唤雨,以后会不会从中作梗给你俩穿小鞋?”

    沈时因说:“那倒不至于,钟琂这个人虽然固执梗直,说不来场面话。但是公私分明,人品也信得过,更不会搞那些小动作。”

    梁冉总算暂且放下心,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想通了:“痛骂好朋友的前任,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我没什么好羞愧的。再说了,钟琂明天就要去非洲,又没了你这层关系,我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还能再有交集。”

    沈时因很高兴梁冉能想得开,她在下车之前又劝了几句,让两人回家之后也不许再因为她吵架。

    回到家里洗完澡,沈时因想了想,还是点开了和钟琂的信息对话框。

    沈时因的手指放在屏幕上,开始遣词造句:【我替梁冉向你道歉。她这个人一向心直口快,又跟我是朋友,一心只想给我出气,所以言辞激烈了些,但是对你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介意。】

    沈时因的头枕在叠好的被子上,她将手机熄屏放在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莫名呈现出一种很宁静祥和的态度在等待回音。

    钟琂回得很快,只有三个字:【没关系的。】

    是钟琂的说话风格。

    沈时因默认谈话已经结束,此事也算揭过,她有点累地闭上眼睛。

    手里突然传来一声震动,沈时因还以为是梁冉,可点开一看,屏幕上出现了来自钟琂的一大段话:

    【我没有高高在上,也从来不觉得不同的国家和人文之间有什么高低之分,它们只是不同而已。正是因为心里没鬼,所以我才能毫无负担地说出来。过去两年我可能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也希望能向你道歉。可我从来没有看轻过你,更没有不珍视这段感情。直到今天我还是能够非常确定地说出,与你在一起的两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快乐的时光。】

    钟琂是坐在车里打下这些话的。他不想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开车,然而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的他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

    钟琂还在不断地回想那些话,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那都是沈时因向梁冉抱怨过的,她们是发小,本就无话不谈。

    他原本以为如果两个人注定要黯然收场,那么至少回忆是美好的,过程也是快乐的,他没想到原来这段关系早就在沈时因那里变得千疮百孔。她是忍无可忍才提出分手的,可那些忍耐和退让的过程,钟琂根本无从得知。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就像在内罗毕机场那天,钟琂也是这样翻来覆去地点开手机,结果也和那天一样,沈时因没有再回复他。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当这片天空再次亮起来的时候,他就要坐上前往另一批大陆的飞机。只是这一次,降落的地方不会再有沈时因。

    钟琂想到最后,索性给曹应全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把自己送回家。下车之前,钟琂说:“把车开回去吧,这本来就是公司的车。这样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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