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全本免费阅读
钟琂的出现就像一个小插曲,伴随着他的离开,沈时因的生活正式步入正轨。
雨季彻底到来,连绵的雨水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也不见停。倾盆大雨每天不断地冲刷着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每一个人。
非洲的最后一笔补贴到账得很是时候,收到进账通知的沈时因正挤在沙丁鱼罐头一般的地铁车厢里,身边人都拿着湿漉漉的雨伞,她的衣摆被水浸湿,正无奈地等着被空调冷气吹干。
沈时因很雷厉风行地在当晚就约了梁冉一起去看车,她的目标很明确,在合适的价位里,只要有现车,哪个大就要哪个。
沈时因平生第一次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挥金如土,二十多万就这么花出去了,肉痛是必然的。但沈时因的心脏也在跟着狂跳:“以后放假我就能带着外婆去山上转转,她最喜欢去看那些花啊草啊的,到时候把电动轮椅往后备箱一放,不怕走不动路。”
梁冉也替沈时因高兴:“你以后上下班也不用挤地铁了,多好。”
提车手续很繁复,销售去填保险资料,沈时因和梁冉被安排到4s店的餐厅等待,顺便解决晚餐。
吃到一半,梁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沈时因道个歉,“上次的事挺过意不去的。郑意成这个人好莫名其妙,活脱脱一个你俩的cp粉头子。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当事人都走出来了,他一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活在过去。”
沈时因笑起来,“他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断了一只手,这种经历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能体会的。喜欢缅怀过去、害怕改变这都是正常的。你不要怪他。”
钟琂既已离开,这意味着他和沈时因算是彻底没戏了。梁冉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那你和郑牧发展得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倒像是把沈时因给问住了,她思索良久才说:“郑牧很好,也很合适。”
对,合适。用这个词来形容郑牧再恰当不过,他是医生,本地人,性格开朗有上进心,无不良嗜好,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个挑不出错的恋爱对象。就连沈时因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沈时因很乐意与郑牧展开一段健康良好的稳定关系。她已经连续两周都在周末与郑牧见面。不止是吃饭那么简单,是很正式的约会,郑牧会送花给她,也会提前订好有爵士乐队和江边夜景的餐厅。
但在第二次,沈时因中途溜出去,以去洗手间为由悄悄买了单。一人请一次客,看上去很公平,但顿时少了些旖旎色彩。郑牧当晚表现得很受挫,可他依旧礼貌周全地送沈时因回了家,也没有提出要上楼坐坐这类能让两人关系更近一步的请求。
沈时因反而在这个阶段开始频频打开当初在非洲的工作群组。钟琂离开的前一晚,沈时因看见他发来的一大段话很难说没有触动,但她觉得停在这里刚好,再纠缠下去就不好看了。
她算好时间,在两天后打开群消息,看见张工发了一张机场照片,语气激动:【接到人了!】
再后来,张工时不时会发一些日常,不是被蚊虫袭击了就是洪水要来了,沈时因只默默地看,还上网关注过洪水的后续,但从来没回复过。
沈时因放下筷子,忽然话锋一转,叹息着说:“可能是一旦见过了尼亚加拉瀑布,家门口的小溪就很难入眼了。”
“什么?”梁冉没听清。
沈时因一本正经地做起科普:“尼亚加拉瀑布,是世界第一大瀑布。”
梁冉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拿瀑布跟钟琂做类比,她哭笑不得:“你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比喻?”
沈时因自己也想不通,她究竟还要拿多少奇山异水来比喻钟琂。
办完所有手续,沈时因隔天下午就能提车。她和梁冉一样,都是在高中毕业那年暑假考的驾照,许多年没在国内开过车,梁冉执意要跟过来,特地坐在副驾驶压阵。
沈时因开得还算顺手,除了一开始有点紧张之外,很快就熟悉了操作。汇入主城区的车流之后,她还能游刃有余地变道转向。
梁冉赞许道:“看来你已经出师了。”
这周周末,沈时因拒绝了郑牧的邀约。她要练车,但更重要的是管廊项目已经进入了关键期,她随时都需要待命。
汛期,对于每一个工程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工人不好作业、土层会被雨水冲刷、调配好的混凝土一点多余的水也不能沾。沈时因开始天天盯现场,车里长期放着一双雨靴,上面沾满了泥泞。
防汛措施做了一道又一道,新城区也终于做好了回填。老城区的地底一挖开,沈时因看着那些年久失修的管道,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犯起了头疼。
全部拆掉换新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老城区的居民根本受不起长时间的停水停电和停燃气。与城建那边商议的结果是先做修补,沈时因埋头苦算了十来天,和项目同事们一起开了无数次会、改了几十版图纸才终于定下来方案。
在夏天快要过去的这个节点,项目的基础结构在万众瞩目之下完工。做严密性实验的那天,就连电视台也派了记者来做采访。
刘周平赶在完工前夕恢复腿脚,他红光满面地站在摄像机前,面对记者的提问,洋洋洒洒地讲述着这个项目有多难操作、大家又是多么齐心协力地创造了奇迹云云。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上镜,难免紧张。赵云萱整了整衣服下摆,慌里慌张地说:“马上就该拍我们了,刚才导播说让我们自然点,摆出讨论工作的样子。那到底是装装样子还是要真的讨论啊?”
沈时因算是在场最镇定的人了,她说:“应该不用讨论得太具体,摄像机都是拍远景,不会真的收音。只要表情认真,就是讨论晚上吃什么也没关系。”
现场本来就忙,没有人会专门过来解答疑问,沈时因的话让很多人都放松下来。赵云萱好奇地问:“你以前在非洲是不是上过电视?”
“不算上电视,就是有国内的团队过来拍纪录片。”
说话间,扛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已经步伐专业地移动了过来,众人赶紧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画面最后,沈时因和同事们一起看向新建成的项目,难免都涌起一股发自内心的自豪和与有荣焉。
最后是凌副总代表公司致辞,沈时因和参与项目的其他人都零零散散地站在下方等候。
一大堆记者正围在前方拍照,凌副总讲得唾沫横飞,说完三点还有三点,沈时因觉得这场面像极了毕业典礼上的校长发言。她悄悄问赵云萱:“其实我早就觉得奇怪,公司怎么只有副总,没有正总?”
赵云萱一个编外人员比沈时因还了解,她低声解释道:“因为上一个总经理太厉害了,上任十年干了别人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业绩。所以退休之后没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什么叫没人敢接,是根本没人能胜任好吗。”项目一结束,刘周平也不再像平时那样总是苦大仇深。他主动接话道:“不过啊,我给你们透个底,传说马上要空降一个总经理了。”
这事其实已经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也就沈时因这个不关心八卦的人还没得到消息。
赵云萱问:“谁啊?”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