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全本免费阅读
几年后的沈时因不断怀疑自己,为什么在阁楼那天钟琂吻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反抗。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因为全站仪。
一个小小的目镜承载了太多她秘而不宣的旖旎心思。因此在见到相同的物品时,它将人拉回了那个下午的回忆里,那些早已被掩埋的心绪也翻涌出来,让沈时因想起了她最初爱上的,钟琂的样子。
然而此刻的钟琂依旧浑然不觉,他时而皱眉沉着脸,时而挥斥方遒般发表意见,整张人看上去鲜活生动。
在沈时因看来,不论钟琂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得让人挑不出错的。雕塑般的五官精致冷硬,就算放在杂志里的模特广告里也不会有丝毫违和。
其他同事还在如火如荼地展开工作,没有人注意到沈时因这边。她第一次好好地观察、欣赏并且记住了钟琂的容貌。
这件事说来微妙,往大了说她是在窥伺,可正常来说,她不过是在检查待测点的途中不小心看见了钟琂,还顺带停留了那么几秒……就像来拍纪录片的王导一样,他在取景器里看到钟琂的时候不也流露出了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么。
站在船上的钟琂本来在和张士明讨论桥墩高度。考虑到夏天的水位,还有通航的需求,高度当然是越大越好,但高度一旦到达一定标准,对技术和操作的要求也会大大提升。都想求稳,那苦的只能是设计和施工方了。
确定了大概数字以后,张士明坐上了另一艘稍小些的快艇,想去海对面看看接壤的土地是否适合用同样的方式修装桥台。
船上的人只剩钟琂一个,但这事沈时因并不知情。她看见钟琂放空般地看着海面,露出冥思苦想的神态。沈时因无法得知钟琂想到了什么,但下一刻,他忽然抬起头,直直地望了过来。
沈时因被吓了一跳,突如其来的对视就有被一只无形的手擒住了她的后颈。沈时因冷汗都下来了,心虚地想挪开目光,可转念一想之后又迅速稳住心神,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钟琂又不会读心术,也不是什么古代的修炼之人,还能感受到“杀气”不成?沈时因领命办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是在工作。除非其他人也把眼睛贴上来,否则谁知道她在看什么?
沈时因暗自深呼吸几次,不动声色地转动手指,将全站仪所观测的方位移开。她状若无意地将几个重要的点复测了一次,中途还时不时低下头,与手里的记录作对比。
如此几次之后,沈时因觉得差不多了,她再次将观测区域调回刚才的海面,钟琂已经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艘船。
沈时因不再使用全站仪,而是用肉眼观察。再次出现在她视线里的钟琂已经回到了岸上,身边的人变成了曹光,后者拿着一个平板,在上面写写画画。
钟琂看上去和平常一样,沉稳严肃,一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更没有再往她这边看。沈时因松了一口气,正好看见胡定荣往这边来,她笑着说:“我正想找你呢,已经复核完了。”
胡定荣点点头,接过她的全站仪往下走。天快黑了,勘测工作受限,一群人也开始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车辆安排基本还跟来的时候一样,沈时因做贼心虚,但突然提出要跟人换座也太欲盖弥彰了,因此她还是只能上钟琂的车。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打开车门,钟琂好像也在等她。一见沈时因上车,他从善如流地点燃火,却没踩下油门,而是转头看向了沈时因。
“干,干什么?”沈时因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心里慌得想跳车。
钟琂指了指她的肩膀,“安全带。”
“哦,对。”沈时因手忙脚乱地拉过安全带系上,暗怪自己沉不住气。好在钟琂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常,他不再看她,而是专注地开车。
沈时因坐立难安,索性把座椅放平,将外套盖在脸上,装起了睡。其实她一点也不困,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钟琂,满脑子都只剩一个念头——完蛋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沈时因一世英名,虽然不算什么情场高手,但好歹也在大学时期谈过几场恋爱,早就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了。居然有朝一日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喜欢上司这种俗套的剧情怎么能发生在她身上呢,她可是来非洲赚大钱的,心里还怀揣着雄心壮志,情情爱爱这种事情只会拖慢她前进的步伐!
沈时因悄悄将盖在脸上的衣服掀开一个角。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钟琂的手也这么好看呢?他一只手闲散地转动方向盘,露出手背贲张的青筋,他的手指很细长,每一道骨节也都分明。
除了拿铅笔画图、敲击电脑鼠标、转动方向盘,这双手还能拿来做许多事,比如在床上……
沈时因重新闭上眼,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狂奔叫嚣,无数种念头在奔跑冲撞,有信马由缰的,也有魂飞天外的,总之都不太正经。
*
车停在了园区停车场,沈时因适时“醒”过来,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还怔愣地坐着缓冲了两秒。
下车之前,钟琂忽然问:“你就这么累?”
沈时因浑身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好,就是坐车的时候容易犯困。”
“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了,经常加班?”
沈时因:“是有点。不过项目初期嘛,都这样,我会调整过来的。”
“立项和设计阶段是会辛苦一点,过段时间就好了。”
沈时因含糊地“嗯”了一声,打开门下车。
现场的勘察工作还没做完,第二天肯定还是默认要去的。沈时因这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本来在辗转反侧,后来她找了点音乐循环播放,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白天的那些心猿意马又入了梦。
即便如此,沈时因还是起了个大早。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早点下楼,自己开一辆车过去。除了来回的路途,她在其它时候也应该尽量避免和钟琂单独相处。只要不去接触,爱意就无法燎原,说不定时间一长就淡下来了。
沈时因说干就干,她走到园区的停车场,敲开小亭子的门。负责看管车辆的是一个大爷,他急急忙忙走过来开门,看见沈时因笑得甜甜地说:“叔叔,我来拿车钥匙。今天还得去工地现场。”
“车钥匙啊……”大爷挠了挠头,打开抽屉翻找。
“不一定非得是我之前常开的那辆,只要是公司的车都行。”
大爷总算想起来了,“你们这帮人昨天是不是也开车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还说第二天又要去,车钥匙就不还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公司的车,我每天晚上都要清点……”
沈时因抱着电脑走到另一边。垂头丧气地想,只要有其他人先到了,那就可以先坐上别人的车。可第一个出现在停车场的人还是钟琂。
钟琂一向睡眠少,他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