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流畅地射入墙面,犹如刀锋没入豆腐,没有遇到一丝阻碍,但随着三枚子弹接连射入,木墙表面骤然抖动起来,吃痛似的一阵抽搐。
中弹的地方,无数木头纤维倏地弹出,如同柔软细长的章鱼触手,张牙舞爪地想要把子弹推出去,木头触手纠缠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喳声响。
如果木头也会尖叫,这就是了。
莱纳德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他刚才摸到奥多娜的墙面一阵抖动后,竟忽然向外凸出,赫然是一张人脸的模样!
紧接着是一侧肩膀,然后是半条胳膊,仿佛墙里的人正拼了命地想要爬出来。
“奥多娜!”莱纳德以为自己叫了出来,但事实上他的嗓子干得要命,那声尖叫未能冲破桎梏,只是在他自己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快!就是现在!”以利亚大吼道。
莱纳德劈手朝木墙凸起抓过去,手指碰到某个柔软的东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用力抓住往外猛拉。
木头触须顿时疯狂扭动起来,有几条攀上他的手腕,深深勒紧,莱纳德登时感到一股大力把他往墙里扯去,他脚下不稳,险些一头撞到墙上,左手慌乱中抓住了以利亚,右手眨眼间已没入了木墙。
“站稳!”以利亚一只手臂圈住莱纳德的腰把他往后扯,另一只手再次扣动扳机,沿着木墙边缘把剩余的几颗子弹通通送了进去。“快一点!”
“我—在—用—力—了—”莱纳德咬紧牙关,他两手齐上,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同时借着以利亚拽他的力道朝后倒,终于,墙里的力道猛地一松,几个人顿时一连串地往后栽倒,手脚纠缠地摔成了一团。
触手“嗤嗤”几声缩回墙里,木板墙重又恢复平静。
这次换以利亚做人肉床垫,他用手肘顶了顶压在他胸口的莱纳德,不堪重负地哼了一声:“还不起来?”
莱纳德一颗心兀自狂跳不已,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一动都不想动,被以利亚加大力气怼了一肘子,才翻身滚到一边。
奥多娜闷哼一声,跟他一块滚倒在地,莱纳德这才发现他一直抓着人家衣领和脖子下的一块软肉,刚才那几下拉扯居然没直接对方勒死也真是个奇迹。
他连忙把手松开:“抱歉,你怎么样?受伤了吗?”他自己手腕被木头触须缠过的地方勒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好在不疼,也没有继续流血。
“不怎么样。”奥多娜脸色苍白,她喘了几口气,忽然翻身爬起,从腰间抽出另一把枪,单膝跪地,把弹匣里的所有子弹都射进了木墙。她一双眸子惊魂未定,但持枪的双手竟然还能保持稳定,恨恨骂道:“妈的,我还以为死定了。”
莱纳德赶紧滚到旁边,但晚了一步,耳朵被枪声炸得嗡嗡直响,他捂着耳朵爬起来,抱怨道:“喂,你好歹提个醒啊。”一边抬头看着面前的木墙,那么多子弹都没能在上面留下哪怕一个弹孔,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莱纳德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说不清缘由,但千真万确,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太顺利了。
而直觉告诉他,绝无可能这么顺利。
“是你自己动作太慢,我拔枪还不算提醒吗?”奥多娜回过头,这才看到以利亚,顿时吓了一跳:“以利亚,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疑惑地看了眼莱纳德:“喂,你们不会是早就约好在这里碰头的吧?”
莱纳德张了张嘴,心思立刻转到了跟以利亚的意外重逢上,这就是时间旅行者的麻烦,霍普认识以利亚,而以利亚却还不认识她。
他只好尴尬地清清嗓子:“呃,不是你想的那样。”
以利亚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奥多娜:“我们见过吗?”
奥多娜愣了愣:“……不会吧?”她半是惊讶半是好笑,一挑眉:“你还没见过我?”
以利亚也笑笑:“恐怕是这样的。”
“这可真是时空旅行者的独家惊喜。”奥多娜啧啧感叹,朝以利亚伸出手,“奥多娜·霍普,很高兴见到你。”她故意压低声音,作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初次见面,送你一则独家情报,我们还会见面的。”
“是吗?我很期待。”以利亚微笑着说。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奥多娜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又转过头,用胳膊肘碰碰莱纳德,小声问:“所以你们俩认识吗?还是说,我刚刚错过了你们的宿命般的相遇?”
“宿命是什么鬼……”莱纳德满脸尴尬,“我们认识,当然,时间上稍稍有点错位,但我们早就认识了。”
奥多娜“哦”了一声,看起来居然有点遗憾。
以利亚默不作声地听了一会儿,开口:“有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莱纳德清清嗓子,勉强把乱飘的思绪拉回来,“这里是地球,美国缅因州,2005年,我们在一片森林里。”他犹豫自己有多少能够告诉面前的以利亚,才不会“一不小心”改变他们的时间线。
他最后说:“这间木屋就在林子里,我和奥多娜刚才进来落脚休息,结果遇到点小意外。”
奥多娜在一旁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没说话,但那副憋着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可把莱纳德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偏过脑袋,在以利亚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瞪了奥多娜一眼,奥多娜转了转眼珠,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缅因森林。”以利亚若有所思,“所以你们是来徒步旅行的?”
徒步旅行这种鬼话可骗不过以利亚,而且大没必要,但不等莱纳德开口,奥多娜就像个大傻瓜似的抢先答道:“当然,听说这个季节的缅因景色最宜人,运气好还能打到刚长肥的海鸟呢,对吧,莱尼?”
莱纳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不用提前担心三个人在一起会把问题搞得很复杂,因为担心也没用。
有霍普女士在,混乱只是个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也是时候上路了,此地恐怕不宜久留。”以利亚看起来不打算戳破这个无聊的谎话,“你们不介意多一个人徒步吧?”
奥多娜慷慨地一摆手:“当然不。”她停顿一下,又说:“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想深入调查一下这木屋里的鬼东西呢。”
以利亚笑笑:“宇宙很大,并不是每个奥秘都值得探索,尤其是那些能要人小命的东西。”他的语气再次让莱纳德感到一阵心慌,但木墙始终毫无异状,这恐慌似乎没有道理。
也许毫无异状才是令人恐慌的根源。
奥多娜瞟了莱纳德一眼,故意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和莱尼专挑要命的地方冒险呢。”
猝不及防地被打小报告,莱纳德气得想踩她一脚,但奥多娜和以利亚一拍即合,当下便并肩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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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纳德只好跟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看起来,他只能挑个合适的时机把话跟以利亚说清楚了。
可惜这个时机并没能如愿到来。
三人顺利地离开木屋,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看来不管木屋里的“鬼东西”是什么,都没有把他们留下来的执念。
指南针还是不能用,好在奥多娜记忆力惊人,在最前面带路,莱纳德和以利亚跟在后面,以利亚漫不经心地开口:“森林徒步,嗯?”
莱纳德咬牙:“一时兴起,我们原本在,呃,公路旅行。”
以利亚嗤嗤地笑出声:“看来没有我在,你们的交通工具在走下坡路了。”
“谁说不是呢。”莱纳德也跟着笑起来,要说这一路莱纳德没有怀念过那道闪着绿色荧光的传送门,那他可就是在说谎了。结果不等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以利亚便猝不及防地问道:“所以说我去哪儿了?我是说,未来的我。”
莱纳德张了张嘴,他早就在思考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而以利亚也体贴地给够了他时间,但话到嘴边,莱纳德仍然感到不安,也许是他还没习惯对以利亚撒谎:“呃,时间滑脱,这次时间很长,我、我们也在找你、呃、找他。”说完紧张地看着以利亚,感到胃里一阵瑟缩,好像被塞进了一整袋蝴蝶。
幸好以利亚没有起疑,他对时间滑脱的说法不予置评,只简短地说了句:“知道自己还有未来,感觉挺不错。”
莱纳德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奥多娜忽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伙计们,好像不大对劲。”她用食指点了点指南针,指针依然在乱转,而他们明明已经走出很远了。
“怎么了?”莱纳德快步追上去,奥多娜正用猫一样警觉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莱纳德跟着左看右看,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头顶,一块乌云飘来遮住了太阳,天色转眼变得阴沉,一股凉风吹过,空气中潮湿的气息顿时明显起来,预示着雨水将至。
莱纳德抬起头喃喃:“天变得好快……”
“你不觉得这条路很眼熟吗?”奥多娜的声音很低,像是生怕惊动林子里的小动物,她说完蹲下去检查一丛灌木,还捡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在手里掂了掂。
莱纳德摇摇头:“说老实话,这些树看起来都一样。”尤其是天阴下来之后,四处都显得鬼气森森,连树枝被风吹得摇晃的模样也看着十分僵硬古怪。
“奥多娜说得对。”以利亚凑上前来,他手里拿着那支叫莱纳德非常怀念的金属笔,在面前的空气中画了个没有颜色的圈,又晃了晃,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这地方的磁场古怪得很,而且范围不小,怪不得指南针失效了。”
“哎,等等,”莱纳德指指金属笔,问以利亚,“你能用这个开一道传送门把我们带出森林吗?”
以利亚笑笑,但那笑容里似乎也透着一丝古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在这种磁场里,小范围坐标传送很可能出大问题,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好吧,”莱纳德没多想,“正所谓走一步看一步。”
“童子军们,悄悄话说完了吗?该继续前进了。”奥多娜从一株松树前离开,朝两个人挥挥手,继续迈步向前走去,丢下一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最好跟紧点。”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她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