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以利亚大声喊道。
莱纳德猛地向右一扑,惊险万分地躲过了身后射来的一箭,不等他站稳,手腕上就是一紧,以利亚用力抓住了他,带着他顺势向右前方拼命狂奔。
脚下的积雪被踢得乱飞,一同飞溅而起的还有枯叶、碎石子,还有被低温冻得硬邦邦的尸体碎块,莱纳德由衷希望那只是丧生于捕猎者的动物残骸。
“怎么、怎么办?”莱纳德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但在狂呼乱叫的寒风中,听起来并不比猫叫声大多少。
以利亚言简意赅:“跑!”
没有武器、没有交通工具,在这片能把人屁股冻掉的万里雪原上被一群手持弓箭和投掷石块的食人族追赶,除了跑还能怎么办?
“在跑了!”莱纳德听得到食人族尖锐的吼叫声,如果不是代表着致命威胁,那声音实在有几分滑稽,“我们、我们怎么会落、落到这种境地的?”他在喘气的间歇苦笑道。
“不知道,命运吧。”以利亚把气叹回肚子里,他也实在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奥多娜温暖干燥的小木屋里,讨论时间口袋引擎会放在哪里、是谁放置的,一支沾满了火油的箭矢倏地穿窗而过,“咄”的一声钉进了木墙中,火舌霎时间舔上墙壁挂着的煤油灯,“轰”——
混战就此开始。
给小木屋灭火压根不在活命选项里,莱纳德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离木屋的,他只记得自己跑到二楼去找奥多娜,二楼的工作间里摆满了各种他见过的、没见过的、想都想不到的东西,但就是没有奥多娜的影子。
奥多娜消失了,就像以利亚昨晚消失了一样,莱纳德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工作台上摆着的东西。
一个沾满灰尘的牛皮笔记本。
小木屋一楼很快就着了起来,以利亚不得不带莱纳德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幸亏外面积雪很厚,两人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就站起来了。
另一件幸运的事,奥多娜昨晚好心地把他们经历过深海探险、森林徒步的衣服洗过、熨烫好了,莱纳德脚上甚至还穿着那双革面靴子,谢天谢地,否则要是穿着奥多娜的木屐在雪地里狂奔,简直想想就让人绝望。
但除此之外,幸运女神并没有多眷顾他们一分一毫。
追杀他们的食人族尽管没有热武器,却个个都是神箭手,这简直毫无道理。两人不止一次差点被箭矢射中、被石块砸中,更不用提那些擦伤了,莱纳德只庆幸自己吃饱了早饭,体力也恢复了,不至于出点血就不支倒地。
前面有几块大石可以勉强做掩体,以利亚拉着莱纳德连滚带爬地躲到了石头后面。
“干嘛?他们会追上来的。”莱纳德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入目尽是乱飞的雪花,没有追兵的踪影,但仍然能听到他们大呼小叫的声音。
“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以利亚拿出金属笔,开始写方程,但笔头的绿光却断断续续,如同秋末的萤火虫似的,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该死!这破笔不顶用了。”他恼怒地抱怨道。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莱纳德喘着粗气,后背紧紧地贴着石块,冰凉的雪水顺着布料慢慢渗了进去,感觉非常真实,在眼下这种情景里,简直真实得可怕。
以利亚喃喃咒骂一声,用力甩了甩金属笔,仿佛想把卡墨水的笔头甩顺畅似的,结果当然毫无用处,他抬起头,语气暴躁地问,“你说什么?”
“时间口袋,你说过那是个灵魂游戏场,我们现在就在游戏场里,不是吗?”
“嗯哼,八九不离十。”
“所以这都不是真的,对吧?”
以利亚停下手上的动作,严肃道:“听着,这不仅仅是个游戏,尽管麦德森·沃冷对外是这么宣传的,但极有可能,灵魂游戏场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向灵魂矩阵输送新鲜的灵魂。”
“你总是提到灵魂矩阵,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我也不想靠亲身体验来得出答案。”以利亚忽然把金属笔塞进了莱纳德手里,从大石块上探出头去,又飞快地蹲下身,对莱纳德说,“我的能力还没恢复,要靠你了,还记得我们在海底的时候吗?你已经成功过一次了,这次一定没有问题。”
“嘶,我可不会管从半空摔进淤泥一尺深的池塘里叫成功。”莱纳德抓着金属笔,看样子只想把它扔得远远的,仿佛那不是逃命工具,而是根烧红的拨火棍似的。
“可我们不是在时间口袋里吗?不管那是什么,时空旅行这一套还能用得上?”他问。
“没时间解释了,我说,你写。”以利亚话音未落,一块比脑袋还大的石头便气势汹汹地落到了他们藏身的大石块上,登时碎石飞溅,以利亚躲闪不及,被一片碎石划破额角,伤口不深,但鲜血还是立刻淌了下来,他胡乱抹了把脸,催促道,“快!”
“他们追上来了!”莱纳德颤声道,声音里的惊恐比他想象得更明显,“走,我们得先拉开安全距离。”他匆匆把金属笔往口袋里一塞,抓住以利亚的手臂,拉起他继续奔逃。
“等等!前面是……”以利亚的眼睛被鲜血糊住,凌乱的雪花更是对视野毫无助益,但他隐约记得这条路再往前就是……
“见鬼!”
莱纳德忽然发出一声短促地咒骂,脚下骤然一滑,白茫茫一片的雪原竟暗藏陡坡,松软的雪地向下陷去,露出了滑不留足的坚冰。两人压根来不及稳住身体,便挥舞着手臂滚了下去。
尽管有一尺多厚的雪做缓冲,两人还是摔了个晕头转向,雪坡上有无数嶙峋的石块,毫不留情地刺破了他们裸露在外的头脸和手臂。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坡底有一块险恶的大石,就像在糖果屋里等待汉斯和格莱泰兄妹的老巫婆似的,正狞笑着等待猎物上门。
以利亚一头撞了上去。
“以、以利亚,”莱纳德连滚带爬地奔向以利亚,拍拍他的脸颊,手指立刻沾上了鲜血,在寒风中眨眼就凝固了,“能听到我说话吗?以利亚?”
以利亚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莱纳德又用力拍了拍他,他这才睁开眼睛:“唔。”
“振作点,以利亚,这都不是真的,只是个该死的游戏而已。”莱纳德伸手穿过以利亚的腋下,想把他扶起来,但对方沉甸甸的简直像一座大山,显然这个该死的游戏就算再假,对他的伤害也一定是真的。
以利亚喃喃地嘟囔出一连串含义不明的话,等莱纳德反应过来那是方程式,以利亚的眼睛又已经闭上了。
“我没记下来,以利亚,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3963|1353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上帝的份上,别丢下我一个!”莱纳德摇晃着他,一边抬头看向坡顶,食人族追上来了,上帝啊,那群满脸长毛,在冰天雪地里赤着上半身的野蛮人,他们要把石头扔下来了!
可以利亚双目紧闭,连声都发不出了。
“妈的烂游戏!”鉴于这游戏既没有退出键也没有存档读档功能,情况真是糟得不能再糟,莱纳德手忙脚乱地拿出金属笔,用力晃了晃,笔头竟立刻亮起了红色荧光,他来不及为这不祥的暗红色感到惊慌,拼命集中注意力回忆以利亚告诉他的方程式,可笔尖迤逦出来的只是一连串歪歪扭扭的鬼画符,仿佛一排头顶长角的小魔鬼正冲他尖叫。
“快点、快点!”莱纳德内心有一部分明白来不及了,但直觉告诉他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他把注意力集中到红光上,只要他找到昨晚讲鬼故事时的感觉……
以利亚是怎么说的来着?有精神力是件好事,百分之九十的人类大脑都有这种潜能。
来吧,把全部信念都放到这一点上。
莱纳德闭上眼睛,不去看头顶的野蛮人,不去想近在咫尺的危机,只有那点红光在眼皮底下越来越亮、越来越集中,像颗小太阳,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在掌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之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从他胸口升起,像涨潮时的海水,力道温柔却不可抗拒,一同升起的还有某种确信感,毫没来由,却让他霎时坚定起来,既然他能在半夜送走以利亚,能在起火的瞬间送走奥多娜,就一定能把他们从凶恶食人族的手里救出去,毫无疑问。
与此同时,金属笔端的红光骤然大亮,霎时间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风雪不见了,野蛮人的嚎叫声消失了,寒风在裸露皮肤上制造的刺痛感也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唧唧啾啾的虫鸣,马儿原地踏踢的嘚嘚声,还有这个温和高大的动物打响鼻的声音。
莱纳德睁开眼睛,用了几秒钟才适应昏暗的夜色,没有冰天雪地、没有要命的食人族,谢天谢地,随后他看到了那匹身上长着棕色半点的白色马,以及它身后怪物似的张着口的车架。
该死的游戏连一个安全的室内副本都没有吗?
“以利亚?”莱纳德转头四顾,却不见以利亚的踪影。当他看到歪在石头上昏迷不醒的白衣身影时,先是心里一喜,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那不是以利亚,不管是打扮还是体型,都相差太多。
那是个穿白裙子的长发少女。
不,也不是奥多娜,莱纳德凑过去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个姑娘鼻梁高挺,双眉斜飞,下巴棱角分明,尽管昏睡着,却仍然给人一种英气勃勃的感觉。
莱纳德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少女,但奇怪的是,不管怎么看,她都莫名眼熟得很。
被遗忘的记忆?内心的映射?鉴于他此刻身处某个疯子天才设计的游戏里,这似乎也说得过去。
“嘿,醒醒。”莱纳德伸手推了推白衣少女,对方动了动,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唔”,声音沙哑,同样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听得莱纳德手臂上窜起一层鸡皮疙瘩。
白衣少女醒了过来,睁开一双漂亮的灰色眼睛望向莱纳德,说道:“莱尼,我们这是在哪儿?”
“哦,上帝啊。”莱纳德呆呆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