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帝和皇贵妃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旁边立着两个随侍的宫人。
宋云横站在凉亭外,四周只他一人。
再远一点的地方,有宫女,内侍,和披甲的禁卫。
有人隔空,用某种无形的东西弹了一下他的肩膀。
是谁?
宋云横迅速环规四周,而后灵机一闪,抬起眼眸,看向凉亭上方。
这一看,猝然一愣。
御花园中植物茂盛,几株高大的花树立在凉亭一侧,茂密的枝叶在凉亭金煌的瓦顶上投下一层浓厚的阴影。
八角凉亭顶上,阴影中,有一个人。
这人侧卧着,以手撑头,姿态慵懒惬意。
然而他在御花园里,在天子的头上如此放肆,又显出一种傲视天下的睥睨。
他躺在阴影中,似乎和幽淡的阴影融为一体,以至于周围所有人,都未曾看到他。
即便宋云横此时看到了,也仍旧察觉不到他的一点气息。
如此诡谲的功法,如此恣睢的姿态——
陆柒。
陆柒依旧带着那张恐怖的血口獠牙面罩。
宋云横的目光和他对上后,张扬的桃花眼便弯了起来,亮起明媚的笑意。
未撑着头的另一只手朝宋云横轻轻挥了挥——
无声又戏谑地告诉他:方才自己就是用这只手的中指和拇指,弹出以气化形的内劲,碰了宋云横的肩膀,让他察觉到自己。
宋云横难免惊诧。
景安帝在御花园私下召见他,除了陪侍的皇贵妃,没有其他臣子。
陆柒偷听天子和他的谈话?
亦或是,皇贵妃下令他这么做的?
但陆柒让他知道了。还如此明目张胆地主动告诉他。
就不怕他告诉景安帝,告诉皇贵妃?
陆柒……这个神秘莫测又怪异诡谲的殿前司禁卫,究竟在想什么。
景安帝和皇贵妃在凉亭里说着话,御花园周围宫人林立。
而他二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悄悄地“眉来眼去”。
“世子终于看见我了。”陆续含笑的声音通过内功传音入耳,“我一直在这凉亭顶上,看了世子好久。”
“我希望世子能自己看到我,可惜,”他装模作样一叹,“这么久,你都未曾注意到。”
“我心中失落,实在按捺不住,这才提醒世子。”
宋云横心道:胡说八道。
方才他在同景安帝交谈,谈论他拒任羽林卫一事。
陆柒一定在偷听,因此没打算让他发现。
陆柒的声音又传来:“世子官职辞不掉,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宋云横不会他那种传音入密的武学绝技,只能朝他轻轻动了动嘴唇:白领俸禄。
陆柒一定看懂了他的嘴型。
那双桃花眼的眼角又往下弯了弯,但没多说什么。
只继续传音:“贵妃打算染指羽林卫了。她要安插自己的人,世子不打算阻止?”
陆柒也十分清楚:“倘若被她得逞,对东宫非常不利。”
宋云横:随意。
陆柒却道:“世子若不想被她的党羽掌管羽林卫,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我可寻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人处置掉,这样他就没办法走马上任。”
“世子也不会因为说了反对的话,得罪人。”
宋云横:不必。
他不上谏反对,是怕得罪皇贵妃一党?
他根本就不打算反对。
陆柒含笑的声音又响起:“世子何须同我见外。这点小事,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没有任何一丁点麻烦的地方。”
“只是,”他调侃,“我好歹是拿朝廷俸禄,对付同僚有违道义,我一般不做这种事。虽说为了世子可以破例,但世子是不是也该给我点报偿才行。”
宋云横没理他,陆柒自说自话:“至于什么报偿,我想想……”
“我这人不贪财,不好色,不酗酒,不嗜赌,品行端正,心胸豁达,也没什么特别喜好之物。”
“啊,这样如何。”他调戏,“世子亲我一下如何。”
“我还挺想尝尝,被世子亲吻是何滋味。”
“不行?那我亲一下世子也可以。”
在陆柒自说自话的时候,宋云横早就移开了眼,不再看他。
也将那些轻浮的话语置若罔闻。
宋云横重新分了一半的心神,转而听起皇贵妃同景安的对话。
皇贵妃的谗言也接近尾声:“……陛下封赏了一个世家子弟,又提拔一个寒门官员,王道荡荡不偏不党,世家和寒门都找不出什么挑刺的说辞。”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可帝王心术,景安帝平生最爱“权力制衡”。即便近两年疏于朝政,依然最爱朝中世家、清贵,各个党派之间的“平衡”。
一听皇贵妃说,封两个副统领,一个挂职一个做事,一个世家一个寒门,他根本不再多做考虑,速即点头,采纳了皇贵妃的谏言。
皇贵妃夸赞:“陛下圣明。”
随后转向宋云横,嘴角扬了扬,笑容婉约,眼眸中却闪过精明的光。
宋云横也朝他勾了勾嘴。
自以为是胜利者吗。
上一世,皇贵妃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可他这个冤种摄政王也未能笑到最后。
劳心费神折腾再多,最终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不想再当冤种,皇贵妃却还深陷局中。
这漫不经心的一笑,落入贵妃眼中,却似一种早有计划的成竹在胸。
皇贵妃不禁一愣,怀疑宋云横是否另有筹谋。
而后听他向景安帝告退,顺带也朝她问候了一句:“贵妃娘娘为陛下分忧解难,实为陛下之幸,后宫之幸。可娘娘为国事太过操劳,损了自己气血。”
“距离臣上一次见娘娘也没几日,娘娘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宋云横戏谑,“朝堂之事固然重要,娘娘也应减少不必要的操心,多保重凤体。”
皇贵妃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温婉的表情有了一丝皲裂。
宋云横觉得好笑,行礼后偷笑着走了。
他身后的凉亭内,大半晌都没再发出过任何声音。
大步走出御花园,走向宫门方向,身边忽然又凭空冒出个人影。
这一回,宋云横意外,也不意外。
不意外是他知晓陆柒轻功卓绝,身法诡异,能突然出现在任何人的身旁。
他也有所料,陆柒或许会追上他。
意外的是——“你不守在贵妃旁边护卫?”
好歹是殿前司,贵妃私兵。
“贴身护卫这种小事,哪用得着我亲自出马。”陆柒道,“倘若她要外出,不方便带过多的侍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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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好,或许会在暗中护她周全。”
他轻飘飘一笑:“毕竟也领了俸禄。”
拿了银子,偶尔也要做点事。
“但是她在宫中,皇城守备森严,哪还需要武艺高强的暗卫随身保护?”
“要是在宫里都遭到行刺,虽说那些羽林卫功夫不济,也没废物到这个程度吧……”
“啊,”他语气轻荡地找补,“我可不是在说云横世子。”
宋云横大步朝前,没看他,只边走边问:“那今日你出现在御花园,不是因为当值,护卫在她身侧?”
“不是啊。”陆柒双手负在身后,脚步灵动地紧紧跟着宋云横,“我听说世子要进宫面圣,特意来的。”
“贵妃也不知道。”
禁军负责在宫中防护巡逻,殿前司作为皇城禁卫,可以在皇城中自由行走。
但陆柒不当值,也未曾禀告过贵妃,便擅自躲在她和景安帝所在的凉亭顶上,窃听天子和臣子的私下谈话——
宋云横:“你不怕被杀头?”
陆柒哈哈一笑:“又没人发现得了。”
“若非我主动招呼,世子不也没看到我吗。”
宋云横不答话。凉亭周围那么多随侍的宫人和守卫,确实没有一人察觉到了陆柒的存在。
“羽林卫那点稀松平常的功夫,”陆柒神色傲慢,“整个皇宫大内,于我来说,如无人之境,任意来去。”
“只不过,我对那些宫闱密辛没有半点兴趣。我这个人,修身正行,积礼义,尊道德(*),十分看重江湖道义,从不偷窥别人的隐私。”
“今日来此,只是为了见云横世子你。”
他说着自己明礼修身尊道德,却全然不似那么回事,“世子不让我进入镇南侯府,我就只能在你入宫的时候才能见到你。”
“咦,这话我是不是之前就说过。”
陆柒嘴碎话多又轻浮,宋云横充耳不闻。
他也丝毫不在乎,继续同宋云横说笑:“你刚才消遣贵妃,说她脸上皱纹更深了……”
“你看到她当时的脸色了吗?”
皇贵妃心机深沉,养气功夫十足,无论心中再如何愠恼,也很少怒形于色。
陆柒自认识她以来,从未见过她气急到再难以遮掩的模样。
而贵妃刚才,被气的嘴角抽搐,脸都绿了。
说到皇贵妃,宋云横这才回了一句:“她心怀谋略,强过许多后宫妃嫔。但仍旧还是个爱美的女子。”
皇贵妃出身官宦之家,却并非勋贵门庭。
当年入宫,能在众多妃嫔中脱颖而出,俘获圣心,也是靠着那张倾国之貌。
她因美貌受到天子宠爱,才有了之后施展手段,为儿子争储君之位的机会。
何况,世间多少人想要求长生,求不老。连天子都恐惧衰老,红颜更惧芳华逝。
宋云横:“我也并非故意消遣她。我是真心劝诫她保重凤体,别消耗精气神,做那么多无用之功。”
皇贵妃注定失败,那还不如同他一样,放下那些“雄心壮志”,享受唯剩不多的几年富贵荣华。
陆续揶揄:“世子可真是好心人。”
说完又道:“昨日邀请世子一起在宫中散步,却被世子拒绝。今日天色也好,今日我陪世子散步如何?”
“若是宫里的风景看腻了,那我陪世子去宫外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