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宾客尽数归家,白府又复寂寥。

    喜房内,一切安好,唯独新娘子不见了。

    宋凌玉风风火火闯进来,只能感受到推开门后,迎面吹来的红烛气味。

    门口的侍女缩成一团,畏畏缩缩道:“我们都在房外好好守着,除却灯烛暗了一次,便再无异样。”

    “期间屋内没有丝毫动静?”

    侍女双腿发抖,面色惊恐,仿佛是自地狱走了一遭,扑通一声下了跪:“郎君,我、我,即便是有动静我们也不敢进去呐!如今两位仙长都遭遇不幸,这可要如何是好啊!!”

    大脑吵得嗡嗡直响,宋凌玉闭眼按了按太阳穴,轻声道:“无碍,你先回去休息吧。”

    侍女哭喊的声音渐渐消逝,宋凌玉审视一圈,红烛依旧,只是已燃尽大半。

    大红色的床面铺满了红枣花生,沿着边隐约能看出这床上曾坐着个人。

    宋凌玉用剑拨开床铺杂乱的果仁枣杏,尚未燃烧完整的黄符一角显现出来。

    *

    朦胧间,柳梢梢仿佛又梦到了山崖那日。

    宋凌玉眼神中难以压制的恨意,带着让人置于死地的狠绝,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忽地,她被惊醒了。

    似乎有人在拨动她的手指。

    柳梢梢下意识缩回手,抬起眉睫,警惕回望。

    黑雾不知从哪占据了死人的□□,只不过看起来尚未适应这具身体,动作别扭僵硬,看上去诡异极了。

    柳梢梢瞪大眼睛,立马甩开它的手。

    “你不是新娘!你骗我!!”

    银色指环还是被抢去,少女匍在地面,青丝散在肩头,脸上的血口子又密又小,看起来狼狈极了。

    少女挣扎着要站起,可力气不够,只能扶着心脏,喘着粗气,倔强道:“还给我!”

    “那你来抢啊。”

    黑雾冷笑一声,将银环随意丢在脚边,死死地踩着,随即拎起少女胸口的衣裳,将她拖起按在山壁上。

    背后的伤口再次崩裂,柳梢梢闭着眼睛,似乎能感受到血液流失的速度。

    “你怎么敢戏弄我?”

    黑雾死命地掐住她的脖颈,尖利的声音简直能穿破耳膜:“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失手……都是你!!”

    黑雾发狂地大叫着。

    柳梢梢不知道它为何如此震怒,但她知道的是,如果真的要丧命于此,那她至少,至少能留住那枚指环。

    那是容珩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这样东西她不能丢。

    柳梢梢吃力地闭上眼睛,指尖掐得发白,承受黑雾的满腔怒火,趁它卸下警惕的那一刻,柳梢梢吃痛地咬破舌尖。

    一阵金光,死死钳制的手忽地松开了。

    她扑通一声砸了下来,目光立马锁定不远处的戒指,奋力朝前扑去。

    黑雾见状,只当少女想要通风报信,也费了狠功夫,作势要阻止。

    余光中,暗紫色的光阵以势不可挡之力穿破云霄。

    垂下的石壁被击破,碎落的石子溅了一地。

    柳梢梢满心只想着地上的那枚戒指,像小鸡护食般放在怀中,紧紧地闭上眼睛。

    “找死!!”

    她想,都已经这样了定是要一命呜呼的,还不如做点好事,积点功德,权当还了借了这具身体的债。

    柳梢梢能感受到那道光芒离她越来越近,近到迎面的风吹过,掀起垂下肩头的发丝。

    就那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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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的功夫,仿佛过了许久,久到她的脑子过了一遍走马灯花,可悲的是,穿到这里的每一天,无时无刻都是宋凌玉的身影。

    被他罚着绕山长跑,累了躺在草地,偷偷吃已经送给他了的糕点,一边吃一边小声说他坏话……

    或许他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山脉寻找解药,又或者他正马不停蹄朝这里赶来。

    鲜血顺着她的脸蛋缓缓滑下,悬在下巴,凝成血珠。

    意料之中的没有到来,耳边又传来刀剑碰撞的声响。

    “可恶!你这该死的弟子,偏要将我赶尽杀绝么?!”

    柳梢梢睁开灰蒙蒙的眼睛,视线一片模糊。

    看来这儿的毒障还能影响视力。

    “罪孽深重之人,还谈什么赶尽杀绝?”

    或许呆在山洞久了,大脑缺氧,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而方才的反抗,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柳梢梢吃力地支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张了张嘴。

    “快走,这儿有毒障,别同它耗在这儿……”

    说罢,浑身是伤的少女便没了力气,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清隽正气的青年拧着眉头,及时扶住少女的肩头。

    她显然受了不少的伤,红色的喜袍上尽是尘泥,喜袍上的颜色看上去比入洞房前更为艳丽,是染了血的缘故。

    青丝垂落肩头。

    少女满面血污,低垂小巧的鸦羽还沾着尚未凝结的血珠,攥得发白的指尖握在胸口,紧紧地护着某样东西。

    或许是没了力气,他瞧见那枚沾了血的戒指无声从她苍白的指尖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叮咚——

    银色金属状的指环在地面上缓慢地打着圈圈。